“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曲俊清慢慢放开,乖巧般站着。
孟曦默默的凝视他那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片惆怅叹息,他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彼此之间也是开心过的,他虽然懦弱了些,但在才智上还是胜过他人的,自身修养也是好的,对她也是止乎礼,唯命是从,所以这后院也是他想来就来的,本以为他们会这样相守到老,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她相信曲俊清的为人,可事实是她亲眼所见,她能怎么办?若说没有感情,便是假的,即便是养的一只猫猫狗狗,只要是长期陪伴,也会有不舍,更别说喜欢与她一起培养药材的未婚夫,若说不在意,那也是假的,冬婴说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没想到她只出去了一日,这府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栽赃陷害,苟且,撵人,这么大的事,她竟一点也不知,真是使的一段好阴谋,可......就算曲俊清没有这等事,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本来就要认。”
曲俊清低眸。“曦儿对不起。”
孟曦抿唇轻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道歉?”
“你不是最喜欢海棠吗?你看,我把它刻成玉送你。”曲俊清拉紧她的手,将手里握了很久的东西塞到孟曦的手里。“我那日是真的来找你的,我把海棠刻好了,想立刻让你知道,可那日你不在,月湘因为我受到了责罚,那二夫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便将人给惩罚了。”
孟曦神色微微顿住,看着这光滑透亮的白玉,栩栩如生的海棠,想来是他用心完成的,就是为了讨好她,那裘雅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是算准了他不会反抗,才这么大张旗鼓的陷害,她淡漠把海棠玉还给他,再抽回自己的手。“俊清,我对你不好,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曲俊清轻轻拉起孟曦的手。“因为,我喜欢你。”
孟曦眼眶微红。“可是,你喜欢我什么?什么又是喜欢?”
“喜欢就是......就是......”曲俊清凝眉,一时也答不上来,什么是喜欢,从小到大,他的婚姻,他的朋友,他的未来都是曲家决定的,所以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反驳过和拒绝过,他方才是说了喜欢,可却不懂喜欢。
孟曦淡淡的自嘲。“你不懂,对吗?”
曲俊清心中一片慌乱。“我......”
“俊清,我们退婚吧。”孟曦悠悠的说着。
曲俊清傻眼的看着她。“为什么?”
“你我缘分已尽,曲家也早就对我弃之敝履,如今爹爹已不在,曲家如何决定我都欣然接受,只可惜娶的不是你们曲家心仪的未来儿媳。”孟曦淡淡的说着。
“不是这样的……”曲俊清一时语塞,心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低着头握紧她的手。“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曦儿你相信我,我不爱她的。”
孟曦眸底波光闪动,虽然对他的感情是相互陪伴,青梅竹马的情谊,但下这样的决定,心里多少有些心酸的,而且一切都没办法回到原点了。她闭目深吸,蓦然再次抽回自己的手,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放到了曲俊清的手上。“已经回不去了,你我只是联姻,捆绑在一起本就有违天命,爱这种东西太过于沉重,我从来没有付出过,你也不必对我亏欠,咱们本就貌合神离,你事情也都做了,就该负责担当,玉佩我已还给你,今后你我两不相欠,各自安好,好好对待她吧。”
说罢,孟曦转身进屋,进屋后心口一阵刺痛,感觉自身很无力。
月湘看着。“小姐刚醒,就别想这么多了,那曲俊清自己做错了事,何劳小姐烦忧。”
孟曦找了个椅子坐下。“他心思单纯,不过是被孟甜儿陷害的。”
东婴道。“小姐,你就是太心软了。”
孟曦轻咳了几声,拉下面纱,整张脸苍白呢毫无血色。“我睡了七日,可有发生什么事?”
月湘回道。“自那日小姐昏倒以后,也没有别的事,只不过小姐昏倒之前,那太子殿下甚是关心,还有那温二公子。”
“温絮?”孟曦动了动眸子。
“是的,小姐,你差点载进火盆子里的时候,是温二公子及时抱住了你,小姐你忘记了吗?你昏倒的时候好像还喊了阿絮!”冬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孟曦抿了抿唇,她……喊了温絮?!
月湘看了看孟曦的异样。“小姐,你何时认识的温二公子?”
孟曦淡淡的动了动嘴角,随意拿了一个杯子喝水。“寿宴上认识。”
月湘“哦”了一声。“说来也奇怪,云梦城的人都盛传温二公子久病缠身,恐不久矣,常年在家极少出门,脸色苍白,犹如鬼魅魔头,可我看昨日他似乎气定神闲的,不仅一点事都没有,竟还有力气接住小姐,一把将小姐抱起。”
“噗~”孟曦被一口水呛到,温絮抱……抱她了?会不会太明显了?
“小姐你怎么了?”月湘顿了顿。
孟曦抿唇。“没什么,呛,呛到了。”
月湘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冬婴想了想道。“温二公子还真的和传闻中说的,长的一副美人胚的俊颜,不愧是花名在外的公子,但我还听说接触他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喜怒无常的魔头,美则美矣,俊则俊矣,就是脾气不太好。”
孟曦闪烁了眸子,又急忙低眸掩去心虚。“你倒是了解。”
“嘻嘻,冬婴也不过是喜欢听云梦说书。”冬婴一脸自信。
“可那日我见他好像并没有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大魔头啊。”月湘悠悠说着。
“也许吧。”孟曦答非所问。
门外的曲俊清心口一阵抽痛,呆然的站在那里良久了,手里拿着玉佩紧了紧。“不要......我不要.....”
这时,翠莲来了,她扭着腰走进院里,看到曲俊清傻站在这里,扬眉道。“哟,曲公子还想着求大小姐原谅呢?大小姐心高气傲的,怎么可能原谅你这么个懦弱的人,你啊,多去找找我们二小姐,她今后可是你的妻子了。”
“我讨厌她。”曲俊清听到她的话事抬眸瞪她一眼,转身往大堂走去。
翠莲神色顿了顿,看着曲俊清的神色有些惊愕,这可是第一次看曲俊清瞪眼,居然瞪我。“莫名其妙,大小姐,二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一趟。”
“刷”的一声房门打开,冬婴手里端着个盆出来,紧接着将盆里的水泼向了翠莲。“滚,狗仗人势的东西。”
翠莲来不及躲避,就被这盆冷水浇灌了一身,震惊着脸。“你敢泼我?”
“泼的就是你,狗仗人势的东西。”冬婴把盆一扔,叉着腰大骂。
月湘急忙出来拉住冬婴。“冬婴,你做什么?小姐说过,不可以如此戏弄他人。”
冬婴抿了抿唇。“是她耀武扬威的讽刺小姐和曲公子,简直可恶,我泼她冷水算轻的了,下次我应该泼热水。”
“冬婴。”孟曦和澄姨走出屋外,只是无奈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走向一旁,去往大堂。
月湘冬婴面面相觑,有些迷惑大小姐竟然没有训斥。
“冬婴,收拾干净,别胡闹了,让人看了笑话。”澄姨无奈的看的一眼,也一同前去。
“是。”冬婴无力的低下头。
正厅内,孟韩泽坐在正中央,裘雅琴坐在身侧,孟甜儿站在一旁,左边坐着曲家的人,右边是孟家几位和孟韩泽亲近的族长,曲俊清沉默的走过去站在王铃芳的身旁,孟曦与澄姨一同到来,众人都鸦雀无声。
裘雅琴和孟韩泽对视一眼。
孟语眸底转动,起身拉住孟曦。“姐姐,你来了。”
孟曦刻意疏离,与她保持距离,并没有太多表情,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孟曦见过几位族长,见过曲夫人,不知道族长们和曲夫人前来所为何事?”
带头的姚族长轻咳了几声。“孟曦啊,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今日我等前来就是为了这家主之位,既然大爷已逝,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孟氏生意上也不能一日无主。”
“哦?”孟曦挑了挑眉,爹爹不过去了七日,孟韩泽就安耐不住了?“那以姚族长所见,谁最适合坐这家住之位?”
姚族长瞥了孟韩泽一眼,轻咳道。“这大爷病着时,孟氏药房生意一直是二爷周旋,孟凛年纪尚小,许多事情也不太懂,这家主之位,自然是由二爷承担。”
孟曦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二爷,您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孟韩泽故作矜持般清了清嗓子。“这事是族长们商议决定,我孟二爷不好说什么,只能说何德何能啊。”
孟曦轻笑。“哦,原来您知道自己无德无能啊。”
“你……”孟韩泽顿时心中一阵火气,但碍于曲家的人在场,他只好隐忍作罢。“曦儿,我虽不如大哥能干,但好歹也是为孟氏付出过的。”
孟曦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面对一群审视的目光,她也毫不在乎。“二爷有没有为孟氏付出,曦儿一清二楚,别的不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二爷掌管的药房,不仅哄抬药价使百姓无钱购置,还歧视不少贫苦百姓,使孟氏受到诟病,你觉得以二爷的品行,适合当这个家主?”
孟韩泽脸色铁青。“孟曦,我可是你长辈,这么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这般说长辈。”
姚族长也道。“二爷战战兢兢为孟氏付出,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孟曦轻笑。“不是孟曦看不起二爷,而是这家主之位,只怕二爷担不起。”
裘雅琴站了起来道。“我们家二爷为孟氏出生入死,有何担不得?”
孟曦眸子一抬。“如何担得?”
裘雅琴抿了抿唇。“自然是担得。”
“哦?二爷可有我爹受聘的权益?”孟曦质问。
裘雅琴顿住。
孟韩泽心中一顿气恼。
孟曦又道。“那二爷可有我爹的印章?”
众人顿住,孟韩泽低脸。
孟曦再道。“那除了在坐的三位族长,其余族长可全都答应?”
姚族长站起来道。“孟曦,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
孟曦抬眸一凝。“我爹刚走不久,凉州瘟疫突然横行,我哥哥身为孟氏一商便急着为百姓排忧解难,二爷却乘人不备的要在这里争夺家主之位,长辈?二爷担得起我这一声长辈吗?”
孟韩泽握紧手腕。“孟凛主外是他的本分,年纪轻轻,难道不是应该历练?”
孟曦轻笑一声。“说得好,我哥哥年纪轻轻就可以将孟氏药商打理的井井有条,全凭历练,二爷你呢,有何丰功伟绩,仅凭一张嘴吗?”
“你......”孟韩泽被怼的无言以对。
孟甜儿咬了咬唇道。“我爹是大爷的亲弟弟,他的财产自然由我爹继承,难道要交给你一个外人吗?”
澄姨冷眸。“孟甜儿,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谁是外人?”
“我......”孟甜儿想要继续说,却被孟语扫来了一个眼神,顿时安静。
姚族长甩了甩袖子。“孟曦,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呵!我胡搅蛮缠?好,那我今日便解决了此事,既然你们都觉得二爷有这个资格,那么我请问二爷,孟氏药商的药材从何处进贡?伤寒体症可用什么药?天名精可治疗何种病症?中毒者可用什么暂缓解毒?孕妇可吃什么滋补?骨折可怎么定骨?芜花,青篙,夏枯草分别医治什么?你若能回答的出来,我便也承认你。”孟曦直直凝视孟韩泽。
说完,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孟韩泽。
孟韩泽脸色一凝,眉头皱起,他又不是医师,哪里懂得这些药理?可众人都看着他,他说不出来,岂非丢人?“这......”
“我看你是疯了不成?我爹又不是医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孟甜儿真是心直口快的把他爹给供认不讳。“真是笑话。”
“哦?原来二爷不懂?”孟曦轻笑。
“我看你才是好笑吧。”曲婉婉低眸一笑。“身为药商,应当遵纪药理,不能说医术有多精湛,至少最基本的都要会吧,你爹什么都不会,还妄想争夺家主之位,母亲,若弟弟真娶了这无脑的女子,别说什么光耀曲家了,恐怕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啊。”
王铃芳淡淡的抿了抿唇不语,想来孟家这出戏也该知道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