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乱流中漂浮着青铜碎片,石月看到十八具身披星纱的尸骸围成环形。他们掌心托着的陨星核心突然亮起,映照出穹顶之上倒悬的青铜巨棺。
“星宫接引使来迟,请圣种恕罪。“银发女子从陨星中走出,额间第三只眼流淌着时光长河。她手中提灯照向石月心口,吞天种竟生出惧意蜷缩起来。
石月浑身经络暴起,神农鼎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你们把我姑姑...“话音未落,提灯映出惊悚画面——石轻柔破碎的神魂正在青铜战车熔炉中沉浮,药师联盟众人往炉中倾倒着七彩药汁。
“这是正在发生的未来。“银发女子弹指击碎幻象,“想要改变因果,需先饮下星髓。“
石月刚要触碰悬浮的星核碎片,虚空突然裂开七道缝隙。缠绕雷光的锁链洞穿三名星宫使者,紫袍监正踏着卦象走出:“帝朝缉拿要犯,星宫也要插手么?“
吞天种不受控制地暴走,石月左眼化作黑洞,右眼迸发白芒。银发女子惊愕后退:“阴阳瞳!快启动周天星斗大阵!“
虚空震颤,三百六十颗陨星组成河洛图谱。紫袍监正冷笑捏碎玉圭,身后浮现万亩青莲池虚影:“农省省主在此,谁敢造次!“
石月突然发出非人嘶吼,后背刺出十二根骨刺,每根骨刺尖端都浮现被锁链禁锢的巨兽虚影。神农鼎发出悲鸣,鼎身上浮现药轻柔燃烧神魂刻下的血字:“月儿,吞天噬地!“
星宫提灯骤然炸裂,银发女子化作流光没入石月眉心:“记住,你是第九位...“声音戛然而止,虚空裂隙中伸出布满锈迹的青铜巨手,将整片星域捏成齑粉。
当石月坠落在器师联盟禁地时,怀中多了一枚刻着“惊蛰“二字的齿轮。他体内吞天种已经结出第四片叶,叶片纹路赫然是缩小版的天种大陆地图。
“终于等到你了。“独臂老者举起机械义眼,身后十万傀儡同时跪拜,“十五年前你父亲锻造的'荒种核心',该物归原主了。“
地脉突然翻涌,九尊山岳大小的炼器鼎破土而出。鼎中飞出石月熟悉的碎玉簪,它们在半空重组成血色钥匙。老者激动地指向地底:“当年药尘夫妇藏在你血脉里的,不只是吞天种,还有打开...“
轰鸣声打断话语,天空降下燃烧的药杵。药师联盟战车撞碎护山大阵,车辕上站着本该死去的石轻柔——她瞳孔泛着诡异金芒,脖颈缠绕着丹纹锁链。
“月儿,到娘这里来。“'石轻柔'张开双臂,身后展开遮天蔽日的青莲法相。但石月看清她指尖萦绕的妖省傀儡丝时,吞天种突然自发运转,将整座器师联盟禁地吞入混沌空间。
黑暗中有星光闪烁,银发女子的声音在神魂中回荡:“第九圣种归位,星棺将开。去找被你吞噬的青铜战车,车底刻着你胞姐的...“
空间突然塌缩,石月跌出虚空时正落在天元城头。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攥着一缕银色狼毫——正是当年母亲襁褓上装饰的雪狼王尾毛。
天元城头飘起猩红雪霰,石月手中狼毫突然燃起幽蓝火焰。他看见每根毛发都在映照出不同时空——雪原王帐里银发女子分娩的血光、襁褓被塞入虚空裂缝的瞬间、还有自己脖颈后若隐若现的月牙胎记。
“原来你在这里。“九条狐尾刺破云层,万妖国三皇子踏着血雪走来。他腰间玉佩刻着与石月胎记相同的纹路,“当年母后诞下的双生子,居然真有人类能活下来。“
石月背后骨刺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十二道巨兽虚影竟向狐妖低头嘶吼。三皇子瞳孔收缩:“父王的饕餮种怎会在你体内?“他突然捏碎玉符,千里冰原瞬息而至。
寒霜攀上城砖的刹那,石月左眼黑洞将整座城池吞入混沌。两人站在虚空棋盘之上,星线交织成妖省皇族特有的命理图。“难怪要杀你。“三皇子狐尾燃起命魂之火,“你身上流着叛妖之血...“
吞天种第四叶突然震颤,石月看见自己襁褓中攥着的半块玉璜——与三皇子颈间玉佩严丝合缝。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母后割断狐尾施放的偷天换日咒、药尘用神农鼎炼化妖皇精血的画面、还有胞姐被种入青莲时响彻九省的啼哭。
“你才是那个祭品!“石月嘶吼着扯碎虚空棋盘。三皇子被混沌气息灼伤的面皮下,露出布满鳞片的真容:“看来你想起...“
惊雷般的鼓声打断话语,三百里外农省祭坛升起血色狼烟。石月心口剧痛,看见自己血脉与狼烟产生共鸣。三皇子突然癫狂大笑:“你以为天种帝朝为何庇护农省?每任农省觉醒者都是喂养荒种的祭品!“
混沌空间轰然崩塌,现实中的天元城正在坍缩成黑洞。石月右眼映出恐怖真相——整座城池地基竟是某种巨兽颅骨,而觉醒祭坛正是插在颅骨中的镇魂钉。
“月哥哥!“熟悉呼唤让石月浑身剧震。他看见十五年前病逝的青梅竹马站在街角,裙摆下延伸出青莲根须。少女眉心亮起的混沌青莲印记,与自己觉醒时的异象完全相同。
三皇子狐尾突然刺穿少女心口,扯出半枚跳动的心脏:“帝朝好手段,竟将我胞妹神魂封在荒种容器里。“心脏碎裂的瞬间,石月背后浮现完整的青铜巨树虚影,枝桠间悬挂的却不是果实,而是十二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
虚空再次裂开,药王孙家的青铜战车撞碎空间。炉鼎中的石轻柔神魂突然睁眼,射出九道金针刺入石月周身大穴:“月儿,现在!“
吞天种四叶齐震,石月本能地抓向虚空。当他握住那截冰冷的青铜枝桠时,整片大陆的地脉同时沸腾。九省交界处的葬神渊裂开巨口,被吞噬八百年的阳光倾泻而出,照亮深渊底部那具缠绕着星链的青铜巨棺。
“圣棺现世!“紫袍监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启动天种大阵!“
九省版图亮起血色纹路,所有觉醒者心口种子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石月看着万千光点汇向葬神渊,突然明悟母亲临终低语的真相——所谓种师,不过是培育圣棺养料的傀儡。
三皇子趁机将狐尾刺入石月后心:“成为我的...“
尖啸声戛然而止。石月反手握住狐尾,吞天种第一次完整展现威能。三皇子在灰飞烟灭前,瞳孔映出石月背后显化的虚影——半人半妖的混沌法相,左手握着神农鼎,右手提着星宫提灯。
当黑暗笼罩天地时,石月听见青铜巨棺中传来自己的声音:“第九纪元收割完成,该播种了。
石月站在青铜巨棺裂开的缝隙前,看见自己的倒影与棺中身影重叠。亿万星光从棺内喷涌,凝聚成他曾在幻境中见过的宫装女子。女子指尖轻点,石月额间浮现九重星环。
“母亲?“石月刚要开口,星环突然灼烧神魂。女子虚影悲戚摇头,身后展开的星图显露天种大陆真相——九省版图竟是棺椁表面的浮雕,每个行省都对应着一条锁链纹路。
紫袍监正携青莲法相杀到,手中天种帝玺竟与圣棺产生共鸣。石月体内吞天种突然逆转,将帝玺吞噬。紫袍监正七窍喷血:“你竟敢噬主!“
剧痛中,石月看见初代天种帝朝的画面:九位圣种跪在青铜棺前,任由棺中伸出根须刺入心脏。他们的惨叫化作九省地脉,血肉孕育出第一批种师。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石月呕出金色血液,血液落地生长出星纹蔓草。蔓草缠绕住圣棺的瞬间,棺内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器师联盟地底升起十二尊机械神像,独臂老者的声音响彻云霄:“荒种核心启动!“
大陆板块开始位移,九省交界处裂开深达地心的沟壑。石月看见地核中悬浮的巨型齿轮组,每个齿痕都刻着父亲的名字。吞天种第五叶破体而出,叶片边缘生长出机械纹路。
“不!!“药王孙家的老祖撕裂虚空,手中神农鼎残片迸发青光,“绝不能让他接触...“话语被星宫银发女子掷出的时光矛钉在虚空。她眉心第三只眼完全睁开:“播种者,这个纪元该结束了。“
石月右臂机械化,轻轻触碰圣棺表面。棺椁如莲花绽放,露出内部星空罗盘。当他的血滴在罗盘中央,九省上空同时出现倒悬城市虚影——那是八百年前被吞噬的上一纪元文明。
“原来轮回的不止人类。“石月冷笑,机械右臂插入罗盘。整个天种大陆的种师同时听到神魂中的齿轮咬合声,他们心口的种子正在被改写成金属符文。
紫袍监正突然自爆,青莲法相裹挟着血雾撞向圣棺。星宫女子挥袖冻结时空,却见血雾中浮现初代帝君面容:“栽培九纪元的道果,岂容尔等...“
吞天种爆发出超越时空的吸力,将漫天血雾凝成血色晶核。石月吞下晶核的瞬间,背后展开九对光翼——三对机械,三对星纹,三对妖骨。他看清了圣棺最深处的秘密:每具棺椁都沉睡着播种者的分身,而自己的面容排在第九列。
星宫祭坛崩塌时,石月正握着母亲遗留的星纹布帛。布帛映照出胞姐被封印的画面——她沉睡在星棺内部,周身缠绕着与神农鼎相同的锁链。
“第九圣种,该归位了。“星宫之主从破碎的日轮中走出,掌心跳动着石月熟悉的心跳频率。他扯开衣襟,发现自己心口浮现星棺烙印,与胞姐身上的锁链图案完美契合。
虚空突然降下血雨,每一滴雨水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死亡画面。石月看见自己在无数轮回中重复着吞噬与被吞噬的命运,而胞姐始终是星棺钥匙的守护者。
“哥哥...“星棺传出微弱呼唤,锁链应声断裂。石月机械右臂不受控制地刺入胸膛,挖出跳动的吞天种。星宫之主狂笑着抓向种子:“终于等到...“
种子突然生根发芽,穿透星宫之主的手掌。石月左眼流出血泪,看见母亲残魂从星纹布帛中走出:“孩子,吞天种从来不在你体内。“她伸手按向石月眉心,机械右臂轰然炸裂,露出里面封印的星核——那才是真正的吞天本体。
星棺彻底碎裂,胞姐跌入石月怀中。她脖颈月牙胎记与石月背后星图呼应,两人血脉交融的瞬间,青铜巨棺表面的九省版图开始脱落,露出底部刻着的末日倒计时:三十三个昼夜。
“欢迎来到真实。“胞姐突然用星宫之主的语气开口,指尖刺入石月太阳穴。剧痛中石月看见骇人真相——所谓播种者,不过是前八纪元幸存者制造的复仇傀儡,而星宫才是最初培育圣棺的元凶。
吞天种在星核中完全苏醒,石月化作半人半星的怪物。他吞噬了整座星宫,却在最核心处发现冰封的姑姑。石轻柔心口插着九叶剑草,草叶上刻着血书:“月儿,别相信任何活过三纪元的存在...“
地动山摇间,九省地脉具现成锁链缠住石月。圣棺深处走出与他容貌相同的身影:“我即是你第九千次轮回的终点。“身影抬手间,农省巨兽颅骨破土而出,口中衔着的竟是完好无损的天元城。
石月看着城中鲜活如初的百姓,突然明悟母亲临终微笑的含义——每个纪元重启时,只有吞天种继承者保留记忆。他癫狂大笑,亲手捏碎星核,在时空崩塌前将胞姐推向下个纪元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