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幻梦录记 >  第一章 古怪的梦

天元二十一年,幽国边境。

高耸入云,绵延不绝的青牛山脉正值梅雨季节!

如烟如雾的细密雨丝把整个山脉都笼罩其中,放眼望去,如烟如雾,郁郁葱葱,尤如人间仙境。

远处一座座大山绵延起伏,高低不同,前面才是如同含羞少女的秀丽山峰,一转眼便又是高耸入云的雄伟大山,煞是巍峨壮观!

青牛山脉外围的山脚之下一个小山村中,一户人家竹篱围起的院子里,天空中的雨水正在细密的下着,天地之间蒸腾起一片烟雾蒙蒙。

雨水不断的滴在房顶的茅草上,然后又滑到了地上,然后在地上的积水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掩映在雨幕中成荫绿树的山村外,一条道路上一辆马车正朝这里奔来。

马车上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苙的男子扬起手中的鞭子在雨中甩出“啪啪啪”的声音,口中不时发出低低的呼喝声驱赶着那马匹!

只见那马儿摇晃了一下巨大的头颅,甩出些雨珠,口中散发出淡淡白气呼哧呼哧的打了个响鼻,奋力延着道路向前奔去!

夜幕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仿若将整个世界都包裹其中。一座古老的小镇在黑暗中沉睡,静谧得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犬吠声。镇边有一座略显破旧的小院,院内的一间屋子里,昏黄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光影跳动,映照着一个少年沉睡的面庞。

突然,少年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仿佛陷入了一场可怕的噩梦。他的身体在床上不安地扭动着,口中喃喃自语:“不要……不要……”

在少年的梦境里,那是一个光怪陆离、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天空中悬浮着一座宏伟壮丽的宫殿群,宫殿的琉璃金瓦散发着神秘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宫殿广场上,一群身形高大的武士正严阵以待。他们背生双翅,翅膀轻轻扇动,便有柔和的气流在广场上流转。脚下环绕着淡蓝色的火焰,跳跃间似有灵韵,白色独角闪烁微光,宛如星辰般夺目。他们手持巨大长刀,刀身刻满符文,隐隐散发金色光芒,背后背着的金色巨弓,更是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与此同时,天空乌云滚滚而来,一群黑甲武士骑着狰狞猛兽缓缓浮现。猛兽周身覆盖黑色鳞片,寒光闪烁,黑甲武士手持散发银芒的长枪,眼神冰冷凶狠,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嘟!嘟!嘟!”低沉震撼的号角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梦境中的寂静,仿若一道惊雷在少年耳边炸响。天空中的黑甲武士闻声,猛地一勒胯下猛兽,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宫殿群里的金甲武士冲去。而宫殿中的金甲武士也毫不畏惧,展开巨翅,飞向天空迎敌。

刹那间,金色与黑色的洪流交织在一起,喊杀声震彻天地,各种光芒冲天而起,伴随着轰隆巨响,仿佛世界都在颤抖。

突然,一道耀眼金光从大殿冲天而起,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的金甲武士,手中托着散发五彩光芒的巨大玉盘。他朝着对面的黑甲武士一晃,一阵嗡嗡声后,赤、橙、黄、绿、紫五色光芒冲天而起,光芒所到之处,黑甲武士惨叫着化为灰烬。

一声怒吼从黑甲武士阵中传来,一道巨大黑色身影飞出,双臂一挥,两条黑蛇朝着金甲武士急射而去。黑蛇迎风化作巨大黑龙,口中喷出黑色光芒。“嗡”的一声,黑芒与五彩神光相撞,光芒四溢,战场中的武士纷纷后退。

“呛啷”一声,金铁摩擦声响彻梦境。黑甲武士拔出长剑,剑身散发耀眼黑芒,飞速刺向金甲武士。金甲武士反手一转,五色玉盘消失,手中多出金色长刀。二人兵刃狠狠相交,强大的力量波动向四周扩散,周围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阵阵呼啸。

接着,二人周身光华大盛,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忽而迅速分开。金甲武士又如鬼魅般出现在黑甲武士身边,左拳狠狠捣向对方胸口,右手长刀顺势一劈。黑甲武士周身黑芒大盛,身上浮现两条黑蛇,竟凭肉身接下这致命一击。

金色与黑色身影在天空中快速移动,激烈交锋,天空中不断传来击打声和黑甲武士的怒吼。少年的心跳随着战斗的节奏急剧加快,他的双手紧紧抓住被角,仿佛自己也置身于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之中。

然而,就在战斗进入白热化之际,少年只觉耳中一阵嗡嗡声响,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天地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少年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挣扎着想要醒来。

“铭儿,醒醒,该吃饭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少年耳边响起,少年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与迷茫。他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映入眼帘,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娘,我……我做了个可怕的梦。”少年心有余悸地说道。

“别怕,只是个梦而已。快起来,你爹和四叔都在等你吃饭呢。”妇人微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少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起身走出了里屋。

外间的桌边坐着一个清瘦的老人,桌上摆着一盘拌豆腐、一盘扁豆炒腊肉,还有一个陈旧的瓷酒壶。

“铭儿,快点过来,吃饭了。”老人又招呼了一声。

“娘!”少年没有坐过去,却歪着头朝屋外叫着。

“来了,来了。”妇人答应着,走进来。少年叫王铭,是这老王头的幼子。少年还有一个姐姐,早两年前就嫁到了邻村,家中现在只有他和父母一起生活。一家人坐在桌边,各自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老王头端起酒杯,惬意地喝了一口,说道:“铭儿,明天你四叔就要来接你了,你娘给你缝了一套新衣服,还有一双鞋子,都在包袱里面。到了你四叔那,就要好好听你四叔的话,出去了别给你四叔惹祸。”少年飞快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两个老人笑嘻嘻地看着少年,眼中充满了怜爱。

这几天,老王头和他在青牛镇做事的同胞兄弟王老四商量好,把王铭带出去见见世面,不要窝在这个小山村里。

“四叔多会来?”王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闷声闷气地问到。

“明天吧!如果不是这几天下雨,今天就应该到的。”老王头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回答到。很快一家人吃过了饭,呆在屋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突然,院外有人喊到:“三哥,三哥!”老王头一激灵,迅速朝外面走去,口中说着:“铭儿,你四叔来了,老婆子,快去再做几个热菜!”说着就已急匆匆走了出去。

不一会,老王头和一个身材容貌与其有七八分相似的汉子走了进来,这汉子正是老王头的双胞胎兄弟王老四。

只不过不同于老王头长年劳作的黝黑肤色和有些微驼的背,汉子倒是皮肤白皙,身材挺拔,除了微微发福的肚子,也算是相貌堂堂了。

王老四把身上湿碌碌的蓑衣和头上的斗笠摘下来,伸手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包,提着上面系着的麻绳,喊到:“狗剩子,来看看四叔给你带来啥好东西!”

只见王铭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说到:“四叔,我有大名。不要再叫我狗剩子!”闻言王老四哈哈大笑,把手中的油包扔给了王铭,和王老头向里屋走去。

原来狗剩子是王铭的小名,自打王铭几年前被老王头用一年一担粮食的代价送到村里唯一识字的老秀才那里读私塾,便不许家里的人叫他狗剩子了,老王头拗不过他,只能按他的吩咐叫他的大名—王铭。

王铭打开纸包,只见里面是他最喜欢的桂花糖,这种小吃只有他四叔所在的离这三百多里的青牛镇上有卖的,每年王铭就盼望过年时王老四回村里时给他带一些,那时他就可以向同村的伙伴炫耀了。

王铭的母亲很快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老王头和王老四边喝酒边聊了起来。“三哥,这次堂中招收后备弟子,我倒是把该打点的人都打点了,应该问题不大!”王老四说完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

“铭儿,还不快给你四叔倒酒。”老王头急忙对王铭说到。王铭早就麻溜地给王老四杯中倒满了酒。

然后一脸希冀地望着王老四说:“四叔,我去了是不是就能学武了?”王老四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笑着说:“你小子,去了可别给你四叔丢脸,别吃不了苦闹腾着要回家。”“不会的,四叔,我最能吃苦。”王铭急忙回答。

“是啊,老四,他要吃不了苦闹腾着回家,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老王头也插话到。“铭儿,习武是很辛苦的。这次机会是四叔搭了一个天大的人情才换来的,你要受不了早点说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后悔,四叔也没有办法了。”王老四一脸正色地说道。

王老四膝下无子,一直也未娶妻,把王铭视若己出。“四叔,放心,我能受得了。”王铭狠狠地点了点头。“好!”王老四开怀一笑,对老王头举杯,兄弟二人一饮而尽。很快二人就酒酣耳热,吃过饭后王老四就到厢房休息去了。

进入厢房,王老四关上房门坐在床上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玉石雕刻而成的小盒,打开后里面有个褐色的丹丸,凝视片刻后他合起盒子,喃喃低语几句便放入了怀中。

接着他盘膝而坐,双手捏了一个古怪的手势,不一会身上冒出一阵淡淡的酒气,原来这王老四也是一个武道高手。

约摸一柱香的时辰,王老四将捏着手势的双手一合,口中吐出一道白色长雾,又猛然一吸,全部吸入腹中。

调息片刻后,这才倒头便睡,不一会屋中便响起轻微的鼾息声。

外面雨还一直在下,天色渐晚,王铭心中对明天将要出门的事充满了兴奋之情,他将娘亲给他准备的包袱又打开,将里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后又重新打包好,一直折腾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外面雨丝不停的飘落下来,一夜未停!第二天,天蒙蒙亮时,王老四就冒雨带着王铭赶着马车出了村子,直奔青牛镇而去。

王铭的母亲和父亲在村口一直目送叔侄二人驾车远去,渐渐消失不见在雨雾中。

王铭的母亲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王老头低声说道:“有啥好哭的,狗剩子这是出去见世面了,再说有老四照应,你有啥可担心的。”“我知道,可我就是心中难受。”王铭母亲回答到。

好久一阵后二人撑着油伞转回村中家中去,只有天地之间还是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王铭和他们的最后一别,世事难料,从此王铭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二老。而王铭梦中的那片奇幻战场,以及那些金甲武士与黑甲武士的激战,是否与他即将踏入的青牛镇,还有即将开启的习武之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切,都如同一团迷雾,等待着王铭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