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好玩吗?”虞肆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姜柚拿着手里的试卷,想事想的出神,也没怎么关注他,所以并没有听见。
身后再次传来一阵嘲笑。
一天被哥们嘲笑好几次,虞肆脸上也开始挂不住。
抬起胳膊轻轻怼了她一下,接着说:“小同桌,被戳穿了还要继续演?”
“演什么?”姜柚回过神,把试卷塞进装满书的抽屉。
切!还装。
虞肆偏头看她,轻声道:“姜柚?”
“嗯”姜柚低声应道。
“名儿还挺细致。”虞肆饶有趣味的盯着她看。
姜柚没看他,淡淡回了句:“嗯,不像你。喜欢抽象。”
虞肆听出她在阴阳他,气的右眼皮疯跳:“你……”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上课铃声响起。
哒哒哒,熟悉的细高跟踩在瓷砖上。
“嘘!快闭嘴,师太来了。”
“欧了欧了!”
同学们互相打着暗号。
“上课”刘师太把书摊在讲桌上,双手撑在课本两侧,肃着脸认真讲课。
课讲到一半,刘师太扶了扶眼镜,抬头。
“好了,找位同学解释一下离骚的含义。”
又来了,语文课最刺激的环节,堪称课堂消消乐。
刘师太叫人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凡是叫起来的同学没回答上来,就开始行使连坐制度。
同桌,前后座,左右座,有时甚至牵连斜前后座。
一人起来,四五个人跟着提心吊胆。
长此以往,大家几乎都成了过命的交情,按刘师太的话来说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跑不了。
刘师太认真的挑选今天的幸运儿。
“都低着头做什么,抬起来,我看谁不抬我就找谁。”
刘师太这招用了很多次,是惯犯。
基本没人信,姜柚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前一秒还垂头耷拉脑的少年机灵一下就乖乖把脑袋高高扬起。
姜柚心底冷笑,这怕是他这节课第一次抬头吧!
瞧他这反应,大概率是不会。
又有好戏看咯!
“来就这位,新同学。你来回答一下吧!”总算逮着一个,刘师太的脸上也缓和下来。
少年脑子断了线,立在那儿愣了好一会。
不是说找不抬头的吗?怎么都这么不诚实?
“同学”刘师太敲了敲讲桌,提醒他。
虞肆全身细胞疯狂叫嚣,别叫别叫,您就算叫出花来我也不会啊!
虞肆尴尬的伸手挠了挠头。
同学们见半天没动静,也纷纷朝这边看,有的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这位同学,课上时间很宝贵,请你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底下说话声消失,大家都知道这是师太发火的前兆。
“肆哥,不会咱先蒙一个别不张嘴啊!”后面的人踢了下他的凳子腿儿,恨铁不成钢道。
姜柚看着笔记本上的答案,默默的翻了个面。
虞肆没听他的,站直垂下眼实话实说:“我不会。”
阳光透过窗子撒在少年的眉眼,银黑色的眉钉迎着光亮了下。
细高跟的声音走近,姜柚不动声色的收起五子棋,乖巧坐着。
“你眉毛上边打了什么玩意儿?”刘师太比少年低了一个头,不过老教师的气场不会输。
“老师,这是眉钉。”虞肆解释道。
“学校的校规不允许出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家长没提前告诉你吗?”刘师太的课本竖立卷在手心,敲着少年的桌子。
看着眼前跟着跟着触动的桌面,姜柚长睫微颤。
说来,她也很想知道。
想着,她竖起耳朵想听的真切些。
“老师,这是我们家的习俗。”少年语气很淡,让人听不出波澜。
“哪门子的习俗?”
“我小时候就打了。我爹说,这东西只有我未来丈母娘才能摘。别人都不行,我也不行。”
眼见师太气的瞪眼,虞肆补充道:“老师真不能摘,摘了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此话一出,班级里直接笑炸了。
“这是我见过编的最离谱的理由……哈哈哈”
“笑吐了……”
都闭嘴,刘师太转身回到讲台。
虽说她的严厉是整个汐中都数一数二的。可终归是有分寸,不好掺和学生家里的私事。
叫起姜柚回答完问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墨水撒在天上,酿成夜晚。
晚自习,向来没有老师看管。
作业很多,同学们也顾不上说话。
教室里很安静,不时传来两声怪调。
不外乎两种。
打嗝或是放屁。
“肆哥,你咋不写作业?”后面的人悄声问他。
虞肆抓了抓他那一头茂密的头发,假装不经意的回他:“哦,现在不想写,回家再说。”
不会就是不会,还什么不想写。
做作。
姜柚写完作业又开始捣鼓她的五子棋。
大半天的时间,姜柚早就知道他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儿,什么来历。
简单来说,这就是三个难兄难弟的故事。
先说虞肆后边那个,叫方然。
听名字斯斯文文的,其实是个败类。海王当惯了,结果一朝湿鞋,被他几十个前女友联名举报,无奈转学。
接着,是她后边那个,陈景明。
长相不似方然那张多情脸,有几分清秀,不过也只是看着乖巧。性格冷硬彪悍,好打架斗狠,把人打进医院后也跟着来了。
至于,她的同桌。
虞肆。
桃花眼,桃花相,带着丝痞气,很勾人。
听传言,这位是个桀骜不驯的浪荡子,性格孤僻古怪,是被他爹踹出家门的。
姜柚看着棋,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对,最后转着笔得出与之相悖的结论。
他嘛,可能是纯笨,看着精其实就是个空心甘蔗。只是个头大,没什么心思。
他们三个唯一的优势就是命好,都投胎进富人家,衣食无忧,财大气粗。
听办公室主任说,过两天他们就有空调吹了,好像还要新建一个图书馆。
这手笔,不是大款还能是甚?
正想着,细长的圆珠油笔伸过,在她的课本上敲了两下。
“一个人玩多没意思,和我玩呗?”说着,少年倾身往她这边靠了靠。
姜柚盯着他那还没脱笔帽的黑笔,凝眸反问道:“你会吗?”
“当然”少年一脸自信。
姜柚瞧他这副模样,心中更加不信任。
也没搭理他,继续玩自己的。
结果,下一秒那人又没眼力见的凑了过来,趴在她的桌角轻轻拽她的校服。
“我真会,要不,打个赌?”
“赌什么?”
“要是我赢了,以后…你以后就给我抄作业。”虞肆也看出来了,他这小同桌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要是能攀上关系,也是极好的。
“那你要是输了呢?”姜柚在心里嘲讽他,可表情上却半点都没透露出。
“你说”少年冲她抬抬下巴,示意道。
姜柚:“倒立跳河。”
虞肆:“……”
虞肆:“玩这么狠的吗?”
姜柚没什么耐心,淡淡说了句:“不玩拉倒。”
“别别别,玩,玩。”
半分钟后。
姜柚眼都没抬,也没给他留面子还专往人心窝子上捅:“你输了。”
虞肆面不改色的掂着腿,讨价还价:“玩棋嘛,讲究三局两胜。要不……”
姜柚打断他:“不玩了。”
虞肆:“别啊……”
姜柚:“跳的时候记得叫我,还有……”说着姜柚黑着脸低头。
虞肆还没发现,继续问她:“还有什么?”
姜柚气的咬牙,一字一顿道:“你、踩、着、我、脚、了。”
虞肆听见后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那双黑色运动鞋底下正踩着一只黄白色的休闲鞋。
很可怜,那双干净的小白鞋已经被他踩的很脏,还沾上了他的鞋印。
他刚才还觉得奇怪,这地还挺软。
虞肆赶紧把自己的脚移开,嘴上勾着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哈,你脚太小了,没感觉到。”
姜柚:“……”
这种样式的道歉,她真是第一次听。
果然,人在无语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