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旅客,开往下城区的跳水男孩八号已经进站,请乘坐此班列车的乘客尽快进站。】
【Dear distinguished passenger, the diving boy number eight driving down the city has already entered the station.】
五十经蹲在高桥下,两年前天空之境号脱轨爆炸后,唯二的环岛列车就只剩下刚刚从头顶驰过的跳水男孩八号。
左手前方有一间烤肉小店,五十经蹲在这里就是在等烤肉店开门,烤肉店的老板是一个永远戴着黑边白帽,无论室温多少,从不取下围脖露出真容的怪人。
回忆化作蝴蝶回到过去,两年前,五十经虽然从那里回到了家,重伤未死捡回一条性命,但是额头中间被人用动力火铳一发爆头,伤口不疼却一直在渗血。五十经知道再不去医院救治,就算被爆头没死,过一会依旧死于流血过多。
额头的伤口缓慢渗血。站在洗手间前简单包扎后就赶往最近的医院。
刚刚出家门他就感觉意识渐渐模糊,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脚步渐渐轻巧。想要乘坐一辆出租车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抬不起了。
刚想开口喊叫救命就一头倒在地上。双腿也失去控制,只留下还算清晰的意识。
五十倒地后不久失去意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自己在第一时间就去医院是不是不会死,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回家而不是去医院”?
幸运的是在一旁的烤肉店老板发现了他,刚好那时店里还有一位前职业医生
医生对他实施了急救并且手术取出了卡在额骨里的火铳子弹。
回到现实里,远处的开门声打断回忆的思绪,五十经大步迈进车流走向对岸马路。
“开门啦,夏尔科先生”五十经向着台阶上的人打招呼。
白色帽檐下的是一张椭圆形的脸,两只眼睛平静无波,即使是微笑也不会让他人察觉的。性格适合在人类社会的阴暗面当默默观察的记录者。
夏尔科.潘.白朗希,不知道是本土出生还是移民,永远遮住自己的相貌露出一双眼睛。外表是一个离群索居的怪胎生活中却是一个十足的热心肠。
五十经的性命就在他手中重现光明。五十经醒来后给公司发讯息,才知道自己因为无端旷工而丢掉管道工的工作。突然丢掉工作的结果是五十经无力支付医院的那串账单。
五十经看到那串账单像看见一条亚马逊森蚺,超级长。五十经算过即使自己没有丢掉工作也要不吃不喝三年才能还清医院贷款。
就在五十经苦恼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的时候,医院突然告诉他有人已经付清账单,是一位叫夏尔科的男人。顺着医院给的地址来到这家烤肉店门口。
现在五十经为了还清给账单在店里当服务生。虽然这家烤肉店客人少,店面小并不需要服务生,但是五十经说自己可以只要平均工资的一半后,夏尔科同意了。
“你先到为什么不开门。我好像给过你钥匙”。
五十经不好意思地挠头,歉意一笑,“我的房东打扫屋子的时候似乎把钥匙弄丢了”。
“啊?那你自己拿钱去重新配一把”。
“好的”,五十经接过夏尔科手中的食材。“现在的房东都会帮租客打扫屋子吗?”夏尔科转身开门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租不起一套房间,我只租了一套里面的单间,其他租客想要租房房东就会打扫房间”。五十经回道。
夏尔科点点头,“这座城市的房价和物价就和那些大人物的血压一样高,真想往他嘴里塞两颗降压药”。说罢凭借钥匙夏尔科打开了通往店面的电梯。
夏尔科随意地将脚伸进鞋里,走进电梯。看见五十经愣着原地,出声招呼“还不走吗”。
“嗯!马上来”。
烤肉店的工作很简单,在柜台前为客人点单然后通知后厨的店长做菜,流程三岁小孩都可以完成。
这份工作时常会遇见在店里醉酒的客人。但这对五十经来讲都不是问题,因为他在石油工厂里当社畜习惯,转变一下思维,从社畜进化成狗腿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五十经相貌平平,身材肥胖。丢进人堆里都不会有人愿意看第二眼的品种。
虽然客人平时很少但客人中的美女不少,可以和美女聊天且大饱眼福,有些女客人还会动手挑逗他,五十经工作还是有一丝丝的慰籍。
夏尔科先生非常鄙视五十经的这种态度,他称之为处男的春日幻想曲。
也许是因为休息日的缘故,常规打扫卫生的时间段就迎来了第一桌客人,接下来是第二桌,第三桌,空荡的店面瞬间热闹,
第四桌客人进店坐下,五十经认出是店里面的常客。
他每次来店里都会点上一杯冰啤酒和几块烤牛腿肉。酒过三巡后就和前台的五十经吹嘘起自己因为破案从三层楼高的天台一跃而下,医生给他换了一块人造胯骨,从此成为女人眼中的战神的故事。
五十经时常欣喜地听顾客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然后在脑子里将自己代入主角的身份。
“喂,五十经,你相信你的记忆是可以被伪造的吗”
“我觉得我脑子中的那些肮脏弱智的玩意不值得伪造”。
“你还挺了解自己的”。
五十经清洗着酒杯和那位熟客攀谈,五十经对于这位熟客看起来也觉得奇怪,他除了他和夏尔科先生的样貌之外就记不住其余人的相貌了。
因为这是一家客流量很小的店,如果熟客光临却感受到冷落是非常严重的服务态度问题,但是五十经就是记不住其他人的相貌,有时甚至会因为叫错名字而搞砸一单生意。
五十经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他觉得原因可能就是这个迟迟好不了的凹。不过自己好像去找过医生,但是医生说什么自己也忘记了罢。
走进后厨端出一盒烤牛肋,熟客转动刀叉,三步并两口外加一杯酒。
酒足饭饱,他继续和五十经聊。五十经这才知道他最近新认识了一个在附近大学研读博士的女孩,为了约女孩出门来,狠狠地恶补专业课内容,但是他是何许人也,读三分钟书睡半小时觉的爷们。
剑走偏锋,想要伪造虚假的记忆以获取海量的知识。
五十经狠狠地赞同了他的想法,这简直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两人情投意合,聊了许久。到打烊时间,五十经送了他一杯莫吉托相约明天再见。
在清扫店门时天空飘下了冰晶,但丁堡垒虽然没有四季景色却秋意浓浓。两侧的路灯会不免不休的工作,像从前的自己一样。
五十经向关门的夏尔科先生挥舞手臂,“明天见”!走进环岛列车站台里.......
【尊贵的旅客,开往下城区的跳水男孩八号已经进站,请乘坐此班列车的乘客尽快进站。】
【Dear distinguished passenger, the diving boy number eight driving down the city has already entered the station.】
五十经蹲在高桥下....
慌神之间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还没等他细想,就看见了远处的夏尔科先生。
”开门啦,夏尔科先生”
“你先到为什么不开门。我好像给过你钥匙”。
“我的房东打扫屋子的时候似乎把钥匙弄丢了”。突然街道的另一边驶来一辆车,五十经无意间的一瞥,看见常来店里的熟客和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在车里。那辆车五十经认识是什么牌子的,自己房东也有一辆一模一样。
等回过神来,夏尔科已经站在电梯里,“还不走吗”。
走进电梯,推开店门。五十经准备打开灯光,突然柜台上传来扑腾翅膀的声音,打开灯光一看柜台上多了一个笼子和一只松鸦。
“咦,夏尔科先生,什么时候多了一只松鸦啊”。
“你认识这种品种啊,我昨天关店后去夜市逛街时看见它就买下了,回家的路途上顺路就把它放在店里”。
五十经从后厨拿一些玉米喂给松鸦,“我以前养过一只松鸦,和这只一样都有淡黄色的斑点和浅粉色的羽毛”。
“不过为什么把它放在店里呀”。
夏尔科脱下外衣,“我老婆最讨厌鸟,不,她讨厌一切会叽叽喳喳的东西”。
五十经熟练地打扫卫生,笼中的松鸦静静地看着他收拾店面。每完成一项工作,五十经都会拿玉米去喂松鸦,直到后来松鸦见到玉米也不动,五十经觉得他似乎可能吃饱。
“你不要喂太多玉米,这小家伙通人性,吃饱之后就要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是吗,五十经停下手中的动作,“难道是为了寻找伴侣而求偶吗”?
两人分工明确,夏尔科进后厨准备今天晚上要用的食材,五十经在前厅擦桌子洗涤地板,松鸦在叽叽咋咋。
也许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缘故,工作虽然很累却也乐在其中,下班关门时,五十经向关门的夏尔科先生挥舞手臂,“明天见”!走进环岛列车站台里.......
第三天上班,五十经蹲在高桥下....
在车站的免费报亭里拿了一份报纸,头条是纪念比萨斜塔建成1250周年纪念日,距离比萨斜塔倒塌重建已经过去373年。
免费保亭前遇见一个橙色头发的可爱美少女,站在少女身边,在浏览时她主动与五十经搭话,一言一句中五十经发现少女和自己有许多相同的爱好,两人聊天非常开心,眼看又到上班的时间却意犹未尽,两人相约下班后一起去进化纪年公园。
分别后,五十经还沉浸在遇见一个知己美少女的喜悦中,甚至准备如果下班后松鸦还留在店里的话,他就向夏尔科请求带着松雅回家照看。反正将松鸦单独放在店里也不安全,还可以带着松鸦去约会简直不要太酷。
有了下班后的约定,五十经感觉工作的时间更漫长,一直等到所有的客人离开,五十经便急匆匆收拾好店铺,带着松鸦飞奔离开。
肥胖的身躯奔跑时敦敦敦。
列车站台处,如约看见早上的少女。
“咦?你怎么还带着一只松鸦啊”。
“这是我老板去市场上买的,他妻子讨厌叽叽咋咋的东西,一直放在店里害怕养死了,所以我今天带着他一起回家”。
少女笑的很开心,在等待环岛列车时,一直用玉米逗笼中小鸟。
【尊贵的旅客,开往下城区的跳水男孩八号已经进站,请乘坐此班列车的乘客尽快进站。】
【Dear distinguished passenger, the diving boy number eight driving down the city has already entered the station.】
两人一鸟同时登上环岛列车跳水男孩八号。期间两人一直在围着松鸦的话题说笑。
进化纪年公园的生物园区早在五十经下班之前就关闭了,但是五十经依旧将初次相约的地点定在这里。
作为一家成立历史可以追溯到太阳系保卫站的老牌科技公司,他们不但在动物进化培育方面独树一帜,但丁堡垒的第一株本土培养的植物也是进化纪年完成的。
取名为玉盘间,距今已有数百年的树龄。
说起来也奇怪,五十经自己选择的地点,但他十分没有信心,因为玉盘间实在是太多男女约会的地点。可能会让人感觉到俗套和没有心意。
但是他一个没有情感经历的母单穷鬼能想到不花钱带点浪漫的地方只有这里。
好在少女进了植物园区后依旧很开心。五十经以为自己来的够晚可能会没什么人,二十四小时不闭园的植物园区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看见行人。
两人一路欢声笑语,走到玉盘间下,百年树龄虽算不上遮天蔽日,也是一颗参天巨木。
少女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希望自己可以住在这玉盘间的树冠上”。
“真的吗!”五十经惊呼,他第一次见到这颗参天巨木时也有这个想法。正当五十经想要继续询问少女,他愈发觉得自己和她会有更多共同点时。
“嘿,五十经”!
背后传来一声呼喊,转头看去正是那位熟客。在一个熟悉的地方遇见这位陌生的熟客,让五十经有刹那间的失神。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什么?我们不是熟悉的朋友吗”?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
刹那间的失神让五十经记起来了很多事情。
“我是在问你!我这三天已经见你不下四五回了,但是除了这三天的记忆外,我没有你的其他记忆,就像.......”
五十经本能的察觉到了那股一直萦绕在心间的违和感。
“就像是一段虚构的记忆被注入脑子里对吧”。橙发少女冷不丁开口道。
五十经跑开远离少女,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女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橙发少女眼疾手快,白皙的双手锁住五十经的脖颈,想挣脱出来却没有一丝力气。身体的无力感让五十经更加慌乱,犹如一只待宰的羊羔一般慌乱。明明那双小手贴近自己时还能感受到温度和香味,现在只有冰凉的虚假。
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体型小于自己的少女控制的动弹不得。
橙发少女双手托起五十经下颚,“看着他,他就是你记忆里藏的最深的那个人,记起他的模样”!
对啊,明明时熟悉的客人,自己却怎么也形容不出来他的模样,只是感觉很熟悉,感觉很熟悉罢。
但是现在的五十经早已被无力感带来的慌乱席卷,无法冷静思考。渐渐地,五十经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橙发少女依旧在耳旁催促自己。
他用力捏紧手臂,心底早已被恐慌填满,不明的寒意与不安充斥全身。
“快想起来”!耳旁的声音愈发严厉。这无疑加重了五十经心底恐慌。远处的熟客环手而笑,“对啊,朋友,我的容貌和名字你都忘记了吗”?
霎时间天时紊乱,黑云汇聚间电闪雷鸣。
激烈的雷霆瞬息落下,怒火席卷大地,雷鸣肆意咆哮。
雷鸣越是轰鸣,五十经越冷静不下来思考,少女更加用力,他快要被她勒窒息。
在五十经快要窒息的一瞬间,雷鸣化作一头白熊朝自己冲来,闪电下的余光看见了一旁缓缓走来的烧烤店老板夏尔科。
短暂的昏迷后,五十经的意识再次被心底的恐惧与不安强制唤醒。发现自己平躺在熟悉的高桥下后听见熟悉的车站广播声。
环顾四周,橙发少女和熟客不见踪影,只剩下对面的夏尔科先生。
不等五十经开口,夏尔科抬手扯掉面皮,面具是一个记忆中从未出现的男人。
“初次见面,你好五十经,我叫永仓须,但丁堡垒警务局危险犯罪组新上任的组长”。
“请你不要恐慌,这里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不是什么地狱或是凌霄宝殿的地方”。随后指向天空,五十经抬头望去那股劫云依旧飘荡在天穹下。
随后五十经问:“你要做什么”?
“我猜,你想问的大概是我是谁,自己为什么在虚拟的世界里,我来这里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五十经正欲开口之际,永仓须竖指示意安静。
“放心,我会一一为你完整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