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静姝生日那天。
苏妤从玺宫出发，顾翊从公司赶过来。
“苏小姐，到了。”
“我在这儿等他吧。”
她其实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除了见过的几张面孔，其他都是陌生人。
“喂，你到没有啊？”
“进去等我，外边冷。”
苏妤嘟囔道：“我不想一个人进去。”
顾翊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很快就到，先进去，乖点。”
苏妤等的有点无聊了，车就停在酒店对门的路边。
苏妤看着酒店门口身着粉色礼裙的女孩，正在调皮地踮脚把自己的好友搂进门。
她没有过分打扮，顾翊给她准备的礼服她也没穿，选了一套连衣裙，因为怕冷在外面套了一件浅色燕尾服夹克上衣。
孟静姝还特意强调让她一定要来，她和顾翊都必须来。
两分钟后，前面停了辆车，她还以为是顾翊，裹了裹身上的上衣准备下车。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是严谨。
他身后还跟了个人，还是个女人。
苏妤八卦心一下就上来了，偷偷观察人家的一举一动。
严谨抬手想摸那女孩的头发，被一手挡了回去，女孩嘟嘴表示不满，苏妤猜一定是怕弄乱了她造型。
严谨无奈笑着，任由她去了，伸手拿过车里的外套，想要给她披上也被拒绝。
严谨严肃开口说着什么，女孩看都不看他一眼，无奈穿上后自己就先走了。
严谨三两步追上她，拉过她的手牵着。
“咚咚——”
苏妤转头看见顾翊站在车旁，手指隔着玻璃窗屈指敲着。
“慢死了。”苏妤吐槽他。
她挽着顾翊进酒店时，严谨和他女友正在等电梯。
严谨朝她点头打招呼，苏妤浅笑着，以同样方式回复他。
“不是说不来？”
顾翊面无表情道：“你不也说不来。”
许昭窈看见外人来就变脸了，笑嘻嘻跟她打招呼。
“表哥。”
苏妤表情有一瞬间裂开了，看了眼顾翊。
顾翊只是冷冷“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表情。
许昭窈挣脱开严谨的手，上前去挽着苏妤。
顾翊凉凉地瞥了眼她，许昭窈立马放手。
苏妤只能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
电梯下来了，“怎么都在这？快上去，我去接人。”
孟静姝说完就急匆匆跑出电梯。
苏妤趁机追问顾翊，“她是你表妹？”
“嗯，我妈那边的亲戚，不是很熟。”
“好吧。”
苏妤进去才发觉，好多对情侣啊，感觉都是富家子弟的游戏。
孟静姝在台上激情发言，其父站在一旁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后半场，几乎成了大家social的场合，“顾总，严总，何某敬你们一杯。”
“你今天的礼服是c家高定吗？”
有人过来调侃严谨，“严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许昭窈在一旁看着，她倒想看看严谨能答出什么花样来。
“这得看我未婚妻，她想什么时候，我都奉陪。”
苏妤又一次震惊，迟缓地看向顾翊。
顾翊从善如流开口回答：“他们上个月刚订婚的。”
“你那会儿在忙考试。”
“行吧。”
顾翊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喝不下了。”
她今天中午醒来过后就没再睡觉，放在平日里她傍晚睡，睡到天黑才起来。
苏妤强忍着困意把自己捯饬好，这会儿有点儿困。
“我去洗手间。”她想出去清醒一下。
走到走廊尽头，转弯处有个门，那边亮着，是一个小阳台。
苏妤过去点了支烟。
“姐，可以给我支烟吗？”
苏妤把烟和火机一并丢给他，让他自己拿。
“你是酒店服务员？”
小伙点点头，然后把烟递回去。
苏妤抽完就进厕所去了，她怕顾翊等会出来找她。
“生日宴什么人都请。”
第二个女生的声音响起，“没办法，人家是大小姐。”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的意思。
“诶，你看见顾总带来的人来吗？”
“看见了，那是他女伴？”
“估计不是。”
“许昭窈她们家攀亲戚也太可怕了，先是说跟顾家有亲，转头攀上严家这高枝。”
“严谨也是，真看不出那女人想做什么，我看那女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吧，上个月订婚宴我也去了，感觉就那样，看不出来有什么。”
“都是这样的，订婚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可以一拍两散。”
“结婚还能离婚嘞。”
“真不懂搞这么隆重的生日宴想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
“估计她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在给自己物色人物。”
两个女生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大半天。
苏妤刚准备开锁出去，又听见一个女生说着些什么。
大概是在看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顾董事长不是一直想和万氏集团合作吗？听说两家以前走得近，还打算联姻。”
“去年还说两家要联姻，不也没成。”
她们应该是以为厕所没人，所以没发现最里面的那个厕所门是关着的。
苏妤在心里暗笑她们傻，隔墙有耳到底懂不懂。
苏妤心里有了数，两位估计是哪家的千金，但应该不算很显赫的门第。
……
回到餐桌，顾翊还在看她，从她进门开始，视线一直落她身上。
“怎么了？”
顾翊没说话，只是淡淡开口，让她尝尝蛋糕。
直到宴会结束，两人都没有多余的交流。
李朔今晚在XJ组局喝酒，叫上了严谨和顾翊，还扬言说可以带对象去，自己承受得起。
“表哥，你们一起去吗？”
许昭窈笑嘻嘻探出脑袋来，严谨护着她头，避免撞到车门。
“想去吗？”
苏妤心情不太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
顾翊摆摆手拒绝，“下次约。”
苏妤喝了酒，司机开车很平缓，但她有点晕，估计是因为自己没有午睡的原因，导致现在自己这个状态。
顾翊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苏妤身子紧贴着车门，反应过来自己太明显了，又往旁边挪了几下。
“林科，直接在楼下停。”
苏妤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还以为快要下车了，结果车又开了好一段路。
苏妤慢悠悠下车，顾翊站在靠她车门一旁看着。
“可以了。”
顾翊“嗯”一声，然后先她一步走。
书房里，顾翊在处理紧急文件，顾老爷子来了一通电话，问他今晚去做了什么。
很明显他什么都知道。
顾翊头疼地按着太阳穴，“你想听什么？”
“你大伯今晚回老宅，说让你带人回来。”
“你不拒绝。”
“我不在场！”顾老爷子那会儿刚好在医院做检查，他只听闻管家说顾邵寅回来了一趟，还说顾翊带了人回BJ。
“随便他，我有时间再带她回去。”
“万宁宁那里你去道个歉，人家小姑娘现在回国了，怎么着你也去一趟。”
“她要等，那是她的事。”
顾翊点了支烟，“爷爷，你要想靠联姻稳住顾氏不如先多想想怎么清理好自家门户。”
老爷子叹息一声，“有时间带回来一趟吧，你姐姐最近也辛苦，你多帮着她些。”
“嗯。”
苏妤趴在床上玩手机，无聊地翻着朋友圈。
无意间看到黎莹一小时前发的图片，是一张自己的自拍照，定位是BJ市。
-苏妤：【怎么在BJ？】
黎莹臭屁地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拍的都是美食照，还说好吃好吃。
苏妤回了个扇耳光的表情包。
“我来BJ玩两天。”
苏妤同样不想打字，回了句语音，“你跟谁？”
黎莹说跟她男朋友，苏妤不想理她了。
-黎莹：【你不会也在吧？】
-苏妤：【什么？】
-黎莹：【你也在BJ？】
-苏妤：【你猜。】
-黎莹：【我靠，你真在，你在哪？】
-苏妤：【干嘛？】
-苏妤：【拒绝带对象一起出去玩的。】
-黎莹：【我让他回酒店。】
-苏妤：【……】
-苏妤：【真假？】
-苏妤：【骗我你死定了。】
黎莹发了个定位，苏妤看了眼不算很远，二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苏妤换了身衣服，然后打算和顾翊说一声。
门咔的一声开了，四目相对，顾翊冷着脸没说话。
“我出去一趟。”
顾翊“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男人越过她径直走向床边，苏妤余光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闹什么脾气。
男人怎么一天天这么多事。
和黎莹会面后，一起吃了点甜品，然后聊了几句，没一会儿她对象就催她回去了。
苏妤：“你回吧，我晚点再走。”
黎莹：“那你到酒店和我发个消息。”
这丫头还以为她也过来玩，住酒店里。
-顾韵泷：【妤妤，睡了吗？】
-苏妤：【还没有。】
-顾韵泷：【顾翊在不在家？】
苏妤本来想说他在家的，但是仔细一想她也不确定。
-苏妤：【我不知道呀。】
-苏妤：【我不在玺宫。】
顾韵泷急急忙忙打了一堆字过来，以为他们闹别扭了，一别骂顾翊一边安慰她。
他们这算吵架吗？好像不太算吧。
苏妤回想了一下，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她总喜欢逃避问题，还喜欢冷暴力处理事情。
但顾翊也不是完全没有错，他要是多问一句，多跟她说几句，她不就愿意说了嘛。
烦死了。
……
苏妤困意上来了，打算在外面过夜，一边选酒店，一边想着要什么时候回陵镇。
-顾翊：【回来。】
苏妤犯困起来很没有安全感，她要在极度舒适的环境下才能安心入睡，所以她现在很烦躁。
她不可能看不见消息，顾翊就是猜中了这一点，所以在她正回滑出聊天框时，电话打过来了。
“在哪？”
“楼下。”
“上去吧。”
“你在哪？”
对面沉默了一下，“停车场。”
“……”
顾翊先他一步上楼，苏妤开门进去时他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机播着无聊的广告。
苏妤换下自己的鞋，走到沙发边缘慢吞吞坐下。
“去哪了？”
“跟舍友见了一面。”而后又解释道，“她碰巧过来玩两天。”
顾翊点点头，继续陷入安静的氛围。
偌大的空间，只有电视机播放出的广告声，但很明显，两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
“你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苏妤躲避他的眼睛，“什么？”
姑娘双手拧紧手包，磕磕绊绊开口，“没有吧。”
顾翊唰一下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俯身下去，宽厚的手掌抚着她那张清秀的脸蛋，虎口猛一下掐住她下巴。
苏妤防不胜防，吓得直蹙眉。
“看我。”
苏妤害怕这种场景，让她想起小时候被父亲训的场面，苏父扬起手掌，她就怕巴掌落在自己面色，急忙眨眼下意识地躲。
“看着我的眼睛。”
苏妤不再回避，直盯着他的眼，一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晶莹透彻，像是沉在深谭底下的黑宝石。
顾翊不忍心说教她，也知道她不喜欢这套。
温热宽厚的手遮住她的眼睛，苏妤视线暗下来，唇被吻住，克制下的粗暴也还算温柔。
唇齿相碰，苏妤隐约听到烟花声，整个人跨坐在他腰上，被亲的软乎乎。
“顾翊。”
“嗯。”
两人面对面相拥，苏妤靠在他的肩头，彼此依偎着，比起一言不合的在床上厮磨，她更喜欢他像现在这样抱着她。
“我不太能接受你身边除了我还有别人，就像你也不喜欢我一个人总去酒吧那样。”
“我也没有经常去，以前是因为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消遣，也有太多的烦心事了，那时候刚和蒋宜羽交好，所以她组局我就会去。”
“还有你应该知道，我家里关系不太好。”相处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一些。
“我不太想和你说这些的，我觉得我一个人可以消化，但是我知道我肯定还是会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我的性格，脾气，处事方式，很多很多我都很难改变。”
“但是其实我很庆幸，我很小就在外上学，跟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多。”
苏妤吸了吸鼻子，有些控制不住的想流泪。
顾翊从来不会过多询问她的事情，从来都是点到为止。
顾翊低低“嗯”一声，算作回应，他知道她这几天憋坏了，她一闲下来总会多想，也有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这些日子没有真的关心过她，觉得对不起她。
苏妤推他，“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我想听你说。”
苏妤：“我不想说了。”
顾翊顺了顺她背后的头发，抚着她肩头，“妤妤，我接触最多的女性是我姐，但是你和她不一样，你是女朋友，我不可能把那种方式对待你。”
“我今晚没打算让你出门的，但是看到你若无其事从我身边经过，我赌气想看你到底要怎样。”
他能猜到一些由头，从生日宴回来就变冷冷淡淡的。
“你在生日宴上听到了什么？”
苏妤还红着眼，抬头看着他，然后垂眼摇头。
顾翊叹息一声，继续抱着她。
就这样一直抱着，直到她开口，“你要订婚是吗？”
顾翊一怔，“没有。”
“跟你订吗？”
苏妤牙齿磕上他锁骨处，用力咬他。
“没猜错的话，你说的是万宁宁……”
话音刚落，苏妤偏头咬住他脖颈，猛的像狮子捕猎的凶狠。
顾翊忍着痛，笑出声，还是一如既往的占有欲强。
苏妤心想：还刚提别的女人，真是找死。
“你见过她。”
苏妤一脸懵，“什么时候？”
“在泝州，你去京韵阁拍写真，下午去公司等我下班那次。”
苏妤脑海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身上穿着皮衣，下身是紧身裤搭长靴，手里还拿着个头盔，很酷。
女人扎着高马尾，气场十分足，她本身就高，加上鞋的高度，身高快直逼顾翊了。
她站在休息室门口，顾翊总助理在跟她解释些什么，苏妤觉得一直盯着别人看不太礼貌，索性就假装没看见，径直走向顾翊办公室。
万宁宁则是相反，挑眉盯着她看，许是她目光太过直接，引的苏妤回头，两人对视，苏妤尴尬一笑。
“顾翊女朋友？”
“啊？”苏妤没敢承认，但是很明显她从电梯上来，经过员工位置直奔办公室就可以看出来关系不一般了。
“我是万宁宁。”说着，大大方方伸出手跟她握手。
苏妤点点头，也跟对方报了自己的名字。
万宁宁是来泝州玩的，顺便接了个她哥的活，来顾翊公司送一份礼物过来。
苏妤没想到她就是万宁宁，“是她啊。”
“是她。”
“那……”
“她喜欢女孩子。”顾翊再次扔了个炸弹给她。
苏妤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只是她没看出来而已。
“她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所以不存在你说的情况。”
但是，没有万宁宁，也其他家的千金，谁不想跟顾氏攀关系。
“爷爷一早就知道我在泝州给他找了个孙媳妇。”
苏妤：“……多早？”
顾翊：“估计从你在翰林住的第一晚，也可能更早。”
苏妤闭眼，心想完蛋了。
顾翊：“明天带你回老宅？”
苏妤摇摇头，说不着急，等他忙完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