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照在顾景深的钢笔尖上。林晚舟托着下巴看他解题，发现他写“解“字时总要顿两秒，像在跟草稿纸较劲。
“这道题用泰勒展开更快。“她突然出声，指尖点在草稿纸上的微积分公式上。顾景深握笔的手猛地一抖，在“lim“后面画出一道歪扭的墨痕。
男生推了推眼镜：“你怎么会这个？“
“我重生前......“林晚舟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我昨晚看了《高等数学》。“她晃了晃顾景深送的那本书，扉页上的“追光“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顾景深盯着她看了三秒，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错题集：“明天听写三角函数公式。“
林晚舟看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发现每道题旁边都标注着她的易错点。“顾同学，你这是......“
“老班让我辅导你。“男生把错题集推过来时，袖口蹭过她的手背，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每天午休加练两小时。“
“成交！“林晚舟一口答应，心里盘算着正好趁机培养革命友谊。她翻开错题集，突然看见某页角落画着只戴眼镜的兔子，落款是“景深“。
顾景深耳尖微烫：“小时候画的......“
“挺可爱的。“林晚舟忍住笑，在兔子旁边画了只叼着玫瑰的狐狸。顾景深看着交叠的动物图案，钢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墨点。
午休时，林晚舟跟着顾景深去图书馆。经过篮球场时，几个男生起哄：“顾学霸带小女友补课啊？“
林晚舟正要反驳，顾景深突然停下脚步。男生转身时，阳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她是我未来的女朋友。“
周围瞬间安静得能听见篮球砸地的声响。林晚舟瞪大眼睛，看着顾景深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后颈泛起可疑的潮红。
“顾景深你......“她小跑着追上，“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校规第 18条。“男生目不斜视，“禁止在公共场合与异性有亲密互动。“
“那你还说我是你女朋友！“
“这样他们就不会再骚扰你。“顾景深推了推眼镜，“属于正当防卫。“
林晚舟看着他耳尖越来越红，突然踮脚凑近他侧脸：“那如果我真的想当你女朋友呢？“
顾景深猛地撞上旁边的梧桐树，树叶簌簌落下。他手忙脚乱地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鹿：“林晚舟，你......“
“开玩笑的啦。“林晚舟笑着跑开，没看见男生靠着树干深呼吸，嘴角慢慢扬起弧度。
放学后，林晚舟跟着顾景深去琴房。男生掀开钢琴盖时，她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淡淡的疤痕。
“这是......“
“小时候练琴划伤的。“顾景深垂眸，指尖在琴键上轻颤，“我妈妈说......“他突然停住，奏响《致爱丽丝》的第一个音符。
林晚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暖黄灯光下的少年。前世她从未见过他弹琴，原来他的手指在琴键上会变得那么温柔。
“顾景深。“她突然开口，“你妈妈是不是......“
琴声戛然而止。顾景深猛地合上琴盖，木质的响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该回家了。“
他背起书包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林晚舟对着空荡的琴房发呆。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她看见琴凳上躺着枚银色胸针，款式和前世葬礼上顾景深别在西装上的一模一样。
回到家时，妹妹正趴在地板上画素描。林晚舟踢掉鞋子凑过去，看见画纸上是她在图书馆弯腰捡书的背影，线条笨拙却充满灵气。
“姐你看！“晚晴举起画纸，鼻尖沾着炭笔灰，“我要把你画成《蒙娜丽莎》！“
林晚舟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前世这个总被她忽略的小跟屁虫，其实早就在用画笔记录她的每个瞬间。她注意到画纸边缘有行小字：“姐姐的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晚晴，以后每天放学后教我画画吧。“林晚舟突然说，“我想画顾景深。“
“真的？！“晚晴眼睛亮得像星星，“不过你要先学会排线哦。“她塞给林晚舟一支 2B铅笔，“先画这个苹果。“
林晚舟握着铅笔的手直发抖，画出来的苹果像被啃过的土豆。晚晴笑得在地板上打滚：“姐你是故意搞笑的吧？“
“闭嘴！“林晚舟恼羞成怒地扑过去挠妹妹痒痒，两个人笑闹着滚到沙发上。
“干什么呢你们？“沈曼秋端着水果盘进来，看见满地的画纸无奈摇头，“小舟明天要考试，别闹了。“
林晚舟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妈，你以前是不是学过画画？“她记得前世在母亲遗物里发现过炭笔，还有未完成的自画像。
沈曼秋的手微微一颤，果盘里的葡萄滚落在地：“小孩子别乱猜。“她匆匆收拾好东西离开，留下林晚舟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夜里，林晚舟翻出母亲的旧相册。在清华园的合影里，年轻的沈曼秋抱着襁褓中的她，身边站着穿西装的林建国。照片右下角有行褪色的钢笔字：“1998年 8月 15日，与清华失之交臂的日子“。
她摸着照片上母亲的笑脸，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响动。推开窗，看见顾景深站在梧桐树下，月光给他镀上银边。
“顾同学？“她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儿？“
男生抬头，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表情：“路过。“他晃了晃手里的书，“这本《高等数学》借你。“
不等林晚舟回应，他已经把书扔进她怀里，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林晚舟抱着还带着体温的书，看见扉页上有行俊秀的小字：“愿你永远追光而行“。
第二天数学考试，林晚舟看着试卷上的圆锥曲线题，突然想起前世在化疗室做题的场景。她笔尖飞快地划过纸面，在最后一道大题旁画了颗爱心。
收卷时，顾景深瞥了眼她的试卷，耳尖微微发红。林晚舟冲他眨眼：“顾老师，我这次能及格吗？“
“看天意。“男生把试卷叠好放进讲台，转身时袖口露出那道旧疤。林晚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道疤......“
“林晚舟！“周曼妮的尖叫从门口传来，“你又在纠缠景深哥！“
林晚舟松开手，看见周曼妮抱着一摞作业本冲过来，其中一本露出顾景深的草稿纸——上面画着戴眼镜的兔子和叼玫瑰的狐狸。
“这是什么？“周曼妮抢过草稿纸，“顾景深你居然......“
“还给我。“顾景深的声音冷得能结冰。他夺回草稿纸时，林晚舟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发抖。
周曼妮气呼呼地跑开，林晚舟却笑了：“顾同学，原来你也会紧张。“
“闭嘴。“男生把草稿纸揉成一团塞进书包，“午休去琴房加练。“
当林晚舟跟着顾景深走进琴房时，发现钢琴上摆着束白玫瑰。卡片上写着：“赠顾先生，以慰相思“。
“又是周曼妮？“林晚舟冷笑，“她是不是不知道你对花粉过敏？“
顾景深正要开口，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林晚舟赶紧把他拽到窗边透气，发现他的耳后泛起大片红疹。
“我送你去医务室！“她想扶他，却被男生推开。顾景深靠着墙喘息，镜片后的眼睛蒙上水雾：“别碰我......“
林晚舟突然想起前世他在葬礼上也是这样咳血，当时她以为是伤心过度，现在看来......
“顾景深，你的病......“
“闭嘴！“男生突然低吼，“谁允许你碰我的东西？“他指着钢琴上的胸针，声音发颤，“谁让你动我妈妈的遗物？“
林晚舟愣住了。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银色胸针在她掌心泛着冷光。原来那不是葬礼上的装饰品，而是他母亲的遗物。
“对不起......“她把胸针放回原处，“我不知道......“
顾景深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掌心让她一颤：“林晚舟，离我远点。“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撞上钢琴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不想害死第二个......“
话没说完，他已经踉跄着跑出门。林晚舟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发现自己的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月光下，钢琴盖上的玫瑰花瓣正一片一片地凋零。
当天夜里，林晚舟翻出母亲的清华录取通知书。签发日期是 1998年 8月 15日，正是她出生的那天。照片上的沈曼秋穿着学士服，笑容灿烂，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她。
“妈......“林晚舟轻声呼唤，“你是不是为了我放弃了清华？“
黑暗中，衣柜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警惕地抓起台灯，看见妹妹抱着素描本缩在角落，眼睛里映着月光：“姐，我都听见了。“
晚晴翻开素描本，里面画满了不同版本的全家福——有的在清华园，有的在画室，有的在医院。最新的一张画着林晚舟穿着博士服，父母站在她身后，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姐，你一定要考上清华。“晚晴抹了把眼泪，“这样妈妈的梦想就能实现了。“
林晚舟抱住妹妹，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她悄悄打开门，看见父母站在月光下。
“曼秋，该告诉孩子们真相了。“林建国的声音带着叹息，“小舟这次是认真的。“
“再等等......“沈曼秋的声音哽咽，“等她考上清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