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床上的人不回话,麦小米就窝在帷幔边上,暂时也不上前,揪着帷幔细细打量床上的死人?还是将死之人?
她缕了一下思路,今天是她嫁人的日子,所以眼下出现在这间屋子里,还穿着大红婚服的男人,除了那被一帮子人夸得天花乱坠的沈少爷,还能有谁?!
麦小米这会是明白了,为啥人家姑娘要逃婚了!
嫁给死人,那就是冥婚;嫁给将死之人那就是冲喜,也算是冥婚。
这样的婚姻谁不跑?
换成是她,她也跑,小白脸不要,打断狗腿也要跑。
等等,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但是暂时也脑袋一片空白,也捕捉不到啥。
捕捉不到啥就对了。
换做是你一个正常人,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嫁人都是同一天进行,就算智商二百五的人也怕是不能接受吧。
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麦小米将脑袋扭到门外的方向大声的呼叫:“有没有人呐,外面有没有人呐,进来一个啊,有没有会喘气的啊?”
妈妈咪呀,她心里好虚好渗得慌啊!
仍旧没人答话,空荡荡的房屋说话还带着点回音。
麦小米觉得现在换成任何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都得先跑对不对,不管能不能跑得掉,最起码得先出了这间屋子是不是。
可不知道为何,她却是鬼使神差的往前走。
一小步一小步的蜗牛似的往前挪动着,边挪动着边小声的询问着:“那个床上的大哥?是沈公子么?”
“那个沈公子,你还好么?需要帮忙么?”麦小米想,还能语速平缓的问出这些话,她应该是不正常的那个。
嗯,不对,她是个勇敢的好姑娘。
走至近前,就算是昏暗不明的烛光照映下,也不难看出,躺在床上病态白,白的毫无血色男人的好看,确实好看。
不怪婆子夸的天花乱坠,说沈公子是琅琊城顶顶好看的男儿郎。
嗯,好看确实好看,就这颜值,放在都是高科技的现代,都整不出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可是再看好又有啥用?顶不住他已经嗝屁了?或将要嗝屁?
麦小米吞咽着口水,若是换做平时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吞咽口水,肯定是馋了。
然而现在,是害怕,真真的。
慢吞吞的,哆嗦着手,她想要探一下他是否还有呼吸,毕竟还躺在这,脸色只是苍白,还没有变成青紫色,她总要看看究竟是死的活的。
伸出去的手伸到一半,麦小米又给收了回来,紧皱眉头,思绪一下子就被牵走了:不对,沈公子躺在这,那跟她拜堂的是谁?旁人替代的?
还是像看电视一样,是跟公鸡拜堂的?
可是她拜堂的时候也没听到公鸡的叫声啊,难不成公鸡的嘴巴也被堵住了?
然而目光一撇到那张死人脸,麦小米愣是把她那大条的神经给强行拉了回来。
拜都拜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得看看人到底死的还是活的。
带着哆嗦,麦小米将手小心翼翼的伸了出去,探了一下,一片冰凉。
视线又撇到那双带有浓浓压迫感的老布鞋,还好死不死的在鞋尖尖上绣着红色花纹,这是想吓死她的节奏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麦小米竟然走过去将那双老布鞋靴子一股作气的给脱了下来,然后一股脑的扔出老远。
糟心的玩意儿,也不知道为何,她从小就对布鞋,脸谱之类的东西见不得。
每每见到都觉得带着一个说不出来的压迫感,阴森森的,瞧着心里就膈应难受的紧。
原本看着他穿着火红躺在那也就算了,偏偏还搞来这么一双黑布鞋靴子刺激她的神经,偏偏那鞋尖尖上还绣着红色的花纹。
她就想问问,这玩意儿是给人穿的么?
在她们老家,是给归西的人穿的。
所以,麦小米将那双布靴子脱下来之后,一把扔出了里屋,是铆足了劲的。
然,似乎扔了还不够解气,又跑过来,使劲的跺了两脚。
跺了两脚之后,仍觉得不是那个滋味,就又开始在那双布靴子上使劲的蹦跶起来,直到那双布靴子被她蹂躏的不成样子,这才罢休。
这边麦小米发泄似的蹦跶的起劲。
殊不知,在她的身后,一双虚弱的眼神,此时正恨不得活剥了她般,阴恻恻的看着她:“咳咳,你,你在做什么?咳咳……”
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尽管光听声音都知道说话之人虚弱无比,但响彻在这空荡荡寂静的还有回音的屋子里,借着屋内昏暗的烛光,仍旧显得那般突兀,那般森然。
吓得麦小米一激灵差点没站稳,等她稳定心神之后,朝着身后声音的来源地看了过去,见本来躺在那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男人,此时已经爬了起来,虚弱的靠在了床头。
眼神阴恻恻的盯着麦小米,更准确的说,是盯着麦小米的脚下:“咳咳咳……咳咳,你在做,做什么?咳咳…”他娶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干坏事还被现场抓包,麦小米是有点难为情的:“哦,我怕你睡觉穿着鞋子不舒服,我就帮你脱了。”
显然这样的说辞男人是不信的,目光仍旧阴恻恻的盯着她的脚下。
她是个好姑娘,所以,在男人的注视下,她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那个,一时手没拿稳,抱歉啊。”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脱了人家的鞋还在上面使劲的跺脚,这种行为被鞋子的主人瞧进眼里,不怪人会生气的。
只是怎么办呢?
她事情干都干了,只能硬着头皮打马虎眼了:“那个,初来乍到,你好啊,我叫麦小米,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没想到麦小米这么轻飘飘的就转移了话题,特别是她那自然熟的语气,让他很是不悦:“沈季礼。”
“沈吉利?”这名字让麦小米有些无语,没想到还有人名字比她的还要有意义的,看来这家人用意很明显啊,是希望这位沈公子吉祥平安呐。
麦小米的话让沈季礼顿时恼怒起来:“无知,没教养的东西。”
无端被辱骂,麦小米是想回嘴的,然而目光一撇到沈季礼那虚弱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撒手人寰的模样,终究是忍了下来。
都说生病的人性子古怪难伺候,越是生了大病越是病入膏肓的人,脾气越是古怪越是大。
罢了,看在他生毛病的份上,她不跟他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嗯,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谁知,她越是不理会,男人越是蹬鼻子上脸:“本少爷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咳咳…还是哑巴了?咳咳…”
咋滴啦?这男人是吃了粪坑?嘴巴这么碎的么。
麦小米凝视着沈季礼那张顶顶好看的脸,回想起婆子的碎碎念,她有些纳闷:说好的沈公子为人顶顶好的,彬彬有礼,待人和善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