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沈季礼那副讨巧卖乖的模样,麦小米其实也没那么气了。
毕竟,她是个宽宏大量的好姑娘,轻易不会跟人计较。
就算计较了,只要对方诚恳道歉了,她一般也会酌情欣然接受的。
这不,沈季礼这边只要是诚恳跟她道歉,她就会选择不跟他计较的:“再有下次,我剁了你。”再有下次,她真的不介意剐了他的。
沈季礼竖起手指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瞧着她早上被吓到的那副可怜模样,只此一次他便已经心疼至极,哪里还敢再来第二次。
有些事得提上日程了,不能在让他的小姑娘跟着他受委屈了。
麦小米听着就笑了:“信你一次,只此一次。”再有下次,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麦小米有着一双水灵灵好看的眼睛,睫毛又浓密又卷翘,皮肤更是吹弹可破白的跟嫩豆腐似的,每次一笑起来的时候,就像个娃娃似的,好看死了。
以至于沈季礼拉着她的手不知不觉就看呆了,手都舍不得放开了,甚至还越握越紧。
沈季礼:这丫头的手软若无骨,摸着真舒服,不想放开想一直牵着。
麦小米:这病秧子怎么拽着她的手还不放呢?这是又憋着什么坏?
猛不防的,麦小米一脚跺在沈季礼完好的那只脚背上,然后头都不转,心情很好的哼着小调往屋内走去: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疼的沈季礼一时没忍住,哇哇呼痛喊叫的出来:“麦小米…”这丫头居然又踩他脚,疼死他了。
罢了,自家丫头自己宠着。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那一通闹腾,从回到东院,甚至到了晚饭的时候,沈季礼一直都表现的很正常,期间并没有再发病。
回想起早上沈季礼动作麻溜的那一幕,虽然他说知晓的越多,对她不是个好事,麦小米还是忍不住好奇了。
趁着屋内只有她跟沈季礼两个人的时候,麦小米靠近沈季礼耳边,小声的问了句:“沈季礼,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耳边传来温软的呼吸,让他的心痒痒的:“今年冬天不会死。”言外之意,他还是会死,只是能活过今年冬天。
麦小米凝着眉头:莫非是她推算了?沈季礼真的活不长久?
麦小米:“能跟我说说么?”
沈季礼:“你关心我?”
麦小米知晓沈季礼信不过她,但是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情还是知晓的比较好,毕竟沈家一大家子没一个好的,她知晓的越多,有时候也不是个坏事。
“我与你是夫妻,关心你不应该么?”倒不是真的关心他,毕竟在她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中,即便他们已成亲,但是仍然不熟。
只不过本着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而已。
自从见了他的书房,她有了有求于他的点,这才好奇了一把而已。
仅此而已。
沈季礼就盯着麦小米,凝视了好一会,才幽幽叹息口气:“娘胎带下来的病,后来又中毒了。”好多种毒。
好在沈家家大业大,这些年用尽名贵药材吊着他一条小命,换做寻常人家,估摸着早就死了。
沈季礼的话不像是作假:“所以,你是真的要死了?”
沈季礼苦笑,言语神情中无不落寞,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与凄凉:“怎么?你怕我死了?”
尽管沈季礼表现的很无所谓,甚至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但是麦小米仍旧能感受到他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凉。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凉是作不得假的。
莫非,是她早上猜测错了?他是真的有病,也是真的要死的,只是暂时死不掉而已?
麦小米这个人就这一点不好,容易同情心泛滥,见不得人在她跟前卖惨。
虽然沈季礼这厮没卖,偏偏就是他这副看淡生死却不想死的凄凉,更让她同情可怜:“我们是夫妻,我当然怕你死了。”
他毕竟是东院的少东家,他若完好,她这个少夫人在沈家才会有一席之地的。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自然盼着他无恙。
当然,别再对着她发疯了,只是几天而已,她便已经受不了。
若是再被他类似今早这样发疯几次,她怕她会控制不住她好姑娘的脾气跟性子。
沈季礼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握上了麦小米搁置在桌面上的手:“好,那我便努力活着。”
这话听着好伤感,以至于麦小米没有将手从沈季礼手中抽出来:“是不是他们想害你,所以你是故意时不时发疯的。”
这丫头真是好生聪明,沈季礼宠溺的点了点麦小米小巧的鼻尖:“知道越多死的越快。”
好吧,这样的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已经很隐晦的承认了。
不过既然他这么有诚意,她自然也会回以相等的诚意,深知隔墙有耳,麦小米忽而将脑袋伸到沈季礼跟前,笑意盈盈:“沈季礼,我会配合你的。”
沈季礼越发紧了紧手里的力道:“丫头,我若挨过了这个冬天,你便跟了我吧。”
麦小米深知沈季礼这句跟了他什么意思,没吭声,虽然已经成亲,但是这样的承诺她给不起。
她还是想回家,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孤儿院。
这一晚,沈季礼跟麦小米是很安静很友好的相敬如宾的。
更甚至,晚饭过后,沈季礼还带麦小米去了沈家的后院看戏。
也是去了沈家其中一个后院,麦小米才知晓,原来这戏台子是为了庆贺他们新婚之喜,沈家请来唱三天三夜的。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最后一场戏了。
听着戏台子上的咿咿呀呀,台下只坐着她跟沈季礼,甚至连伺候的奴仆也就沈季礼的两个属相奴仆大猫跟二狗。
其他人胆小,麦小米便做主让他们先回去了。
其实她也是有点唏嘘的:“人家都说,最后一天的戏,最好别看。”
在她的老家是有那么一种说法的,一方唱戏四方来听。
唱戏的前两场是唱给人唱给神明来听的,最后一天戏是给阿飘的。
所以,一般人看戏只看前面的几场,最后一场戏是没人看的。
偏偏沈季礼这厮偏生带她来看最后一场戏,这个歌颂他两自己么!
沈季礼明白麦小米的意思,歪过头朝她笑笑:“怎么?小米儿害怕?”
麦小米只是想起来觉得有些瘆得慌,但若是说害怕她是不怕的。
毕竟这世道,往往都是活人比死人可怕:“不怕。”她是个勇敢的好姑娘。
沈季礼就紧紧握着麦小米的手:“嗯,不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