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杀无生竟然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笑意。
只不过这笑容在贼头看来，简直就是**裸的挑衅——这在他拦路打劫的职业生涯中倒是头一回见。
于是乎，五大三粗又有勇无谋的贼头一下子就爆发了：“一个江湖上籍籍无名的人，竟然敢嘲讽于我？！”
身边的小弟也很配合地开始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动作。
贼头很快下达了命令：“一个活口都不留。”
听到了贼头的话，杀无生身后驾车的两个伙计都忍不住默默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边是并不熟悉的年轻打工人，只是搬运陶土时力气十分大被老板赏识，据说还是铁笛仙的徒弟——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但是对面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杀无生突然抽剑出鞘，也是突然抢步上前，然后一剑封喉，刚刚还在耀武扬威的贼头瞬间就身首异处。
余下的小贼群龙无首，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杀无生，竟然开始不约而同地往后退。
杀无生看了看手中一丝不染的剑刃，又抬头看了看剩下的小贼：“你们还要继续抢劫吗？”
兴许是杀无生看上去太过于凶神恶煞，小贼们竟然没有了刚刚的气势，纷纷开始后退，最后竟然开始不约而同地逃跑。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一些刚刚还凶神恶煞要拦路打劫的小毛贼此时此刻竟然一个也不见了。
一起来运送瓷瓶的两个陶器店的伙计默默对着杀无生偷来了崇敬的目光。
终于是一路畅行无阻，三人把两个一人多高的鎏金瓷瓶运回了小小的陶器店里。
老板十分欣喜：“你果然是靠谱的，这个给你。”
一面说一面地从怀里取出来一个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又往里面放进了一个碎银。
“……”杀无生不语，默默接下了荷包。
第一次不是通过当杀手的方式得到了还算丰厚的酬劳——这就是所谓的“正派人士”应有的生存之道？
“师父，您的好友并没有全部收下您给的金锭，这些是剩下的。”一个伙计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了老板临走前给他的红布包。
老板收回了红布包，示意伙计可以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谁知道伙计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了杀无生是怎样的英勇无畏：“我们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个强盗的头就掉下来了。”
杀无生看了看那个还在眉飞色舞的伙计，转身离开。
刚开始的自己因为生计杀人无数，后来单纯凭靠实力寻找更强的对手，还从来没有人因为自己杀了人而这样津津乐道。
所以……究竟什么才是正道？
是置人于死地还是留一线生机？
问题过于复杂，杀无生想着想着就不想了，不论怎么样，被师父逐出师门的时间推后了，修罗剑鬼的名号也并没有在江湖上流传起来。
相对于上辈子的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总归是有些改观的不是吗？
最后，那两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鎏金瓷瓶还是通过杀无生被安全地运送到了那个有钱的老爷的府上。
“你可真厉害！”自从那天以后，店里的伙计看见了杀无生都要用上崇敬的目光这样说上一句。
说得杀无生都有些无所适从。
日子平平淡淡，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杀无生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了。
如果以后的日子也这样过下去，似乎也并无不可，只是……似乎真的少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这天，铁笛仙的徒弟突然造访了小小的陶器店。
杀无生听见了声音，但是并不想去多看一眼，不过是自己长大的地方，仅此而已。
除了铁笛仙交给自己的剑术，余下的都不是什么可以堪称美好的东西了。
但是那个弟子似乎看见了杀无生，朝着店里的伙计嘀嘀咕咕了一通，神色十分的凝重，似乎在发出怎样严正的劝告。
但是很快，那个弟子就被从后门进来的老板大力地推搡了出去：“不卖了不卖了，快走快走！”
而一个伙计眼疾手快地准备拉杀无生离开：“走吧，后面还有几大包陶土，我们都搬不动呢！”
原本对于琐事并没有多大好奇心的杀无生本要随着伙计走开时，突然听见了那名弟子的大喊：“他就是克死家人的恶人！师父含辛茹苦养大居然杀了大师兄！”
杀无生听着大喊大叫，原本是不想理会的，但是却被老板的声音绊住了脚步：“你们不要胡乱造谣了，我店里的伙计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那个弟子还想在说些什么：“我是来买水缸的！”
但是被老板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你的生意我不做了，快走快走！”
“走吧。”杀无生转开了眼，跟着那个伙计往后门走去。
兴许的，只是原来待在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吧。
流水似的时日一天天地过去，平平淡淡之中似乎真的被杀无生品出来了些滋味。
这天，一个不速之客突然登门造访。
“嘘，我待一会儿就离开。”经久不见，那一把雪白的毛发映入眼帘的时候，杀无生还是有了几秒的愣神。
看着熟悉的嘴脸和被随便塞进手里的一块银锭，杀无生并没有作出什么回应。
白毛的凛雪鸦看着杀无生一顿，突然开口问：“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杀无生。”一个名字而已，并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地方。
凛雪鸦似乎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嫣然一笑，急匆匆地越过杀无生直奔后门而去。
临了了还不忘回头叮嘱：“如果等一会儿有人问你有没有见过你，就说没有。”
“……”杀无生看着凛雪鸦的背影，不置可否，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奇怪，真是奇怪。
杀无生很不理解，在上一世的这个节点，自己按道理是没有认识凛雪鸦这一号人的，居然现在就算第一次见过了。
几乎是凛雪鸦刚刚消失在陶器店的后门，就有人风风火火追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