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都城,离境。
“听说了吗?少庄主要回来了。哇,一想到能见到少庄主,我就好开心。”
“对啊对啊,已经有近两年没有看到少庄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比以前更俊朗了呀。”
“那是一定的啊。少庄主可是咱们离境最俊朗的男子啦。”
“少庄主俊是俊,可是冷了些。倒是怀清少爷又俊朗又温和。”
“可不是嘛,记得以前……”
三五成群的侍女总是最好的八卦传播者。
时泉山庄以‘画殇’为镇庄之剑,传闻其剑胚取自极北寒铁,淬以百名剑师心头血,剑成之日天雷降世,剑身暗藏《玄机谱》残卷——江湖皆言,得残卷者可破‘圣子’命局。
高悬着“时泉山庄”四个烫金隶书牌匾的灰瓦白墙府邸前,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当然,女子居多。时泉山庄正门处的台阶上,时泉山庄庄主——时鼎峙、时夫人——白芳若,以及管家,一众家丁、丫鬟、门徒,已经久候多时了。
一驾马车、一匹黑马,马蹄声渐近,黑马上的男子弱冠年纪,肤色白皙,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厚薄均匀的双唇透着健康的浅红。墨发高束,一身白色绸缎,腰间束一条银色腰带,侧系半块黑色玉佩,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不远处对角的巷口、立着2个人儿,一绿一红、一男一女。
雾梨的目光落在时怀清腰间玉佩上,瞳孔震颤。那玉佩……是弟弟?环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藏在内襟里的另外半块白色玉佩。
“这时怀清的样貌已算世间罕有,你说那时屿尘得是个什么样子?”绿衣袍被轻风吹起衣角,手中折扇轻摇,笑意却未达眼底。
“世间罕有?比你萧濯如何?”清冷的凤眸划过眼前的男子。墨绿衣裳,手中摇着一柄绘有墨竹的折扇。脑后的长发被一根墨绿色的绸带懒懒的绑着,额前几缕乌丝随风逸动,细长的眉下,一对桃花似的眼眸里藏着魅惑,甚美。
“阿梨,莫不是看上时家二少了?”萧濯眼里不知什么时候竟擎上了泪,委屈地看着眼前蒙着红色面纱女子。女子虽半掩着面,但一双紫蓝色眸子却看的真切。
“我觉着,你这张嘴适合用醉骨香封起来,你觉着呢?”雾梨的语调如她清冷的眸子一般,然而话里却着带玩笑。
时怀清从马上翻身而下,掀开马车门帘,一个玄色身影缓缓探出。也是弱冠年纪,看着却又比时怀清成熟些许。雪白玉笈束起墨发,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刀刻般的轮廓,却在轻抿的薄唇处柔和了下来。身如玉树,也不知是否是身上玄衣的缘故,竟是渗着丝丝寒气。
时怀清翻身下马时,忽觉脊背一寒,仿佛被毒蛇窥伺。他猛地回头,却只见巷口一片红色衣角被微风吹起。
“怎么了?”时屿尘皱眉。
“无妨。”时怀清摇头,手掌下意识攥紧袖中短刃。
“尘儿,怀清。”时夫人率先从台阶上下来,迎上去,拉住两人的手,眼里的宠爱一览无遗。
众人也跟着夫人迎上前,时鼎峙立在自己夫人旁,面上淡定,一派一家之主的威严,喜怒不形于色,然眼里的激动、欣喜却丝毫不比自家夫人少。
“义父,义母。”
“父亲,母亲。”时屿尘和时怀清恭敬地向时鼎峙和白芳若作礼。
“回来啦,都进去吧。”时鼎峙简单的几个字就把一群人带回了府内。
“今晚时泉山庄真是有够热闹。”雾梨清冷的声音里不知怎得透着危险的信号。
“两位少主都回来了肯定热闹啊,这还用说么?”萧濯背靠着墙,低头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嘴里嘟喃着。
然而,雾梨没打算不多说什么,薄纱下嘴角微微的上扬,清冷的紫眸里也透出难得一见的笑意,淡然转身离开。
“去哪啊?”
“饿了。”雾梨将手高举过头顶,对着萧濯挥了挥。萧濯回望了一眼渐渐恢复平静的时泉山庄,也跟了上去。
汇福酒楼内。
“哇,你看你看,那男子好漂亮啊。”
“今天什么运气啊,看到了时家两位少爷,又看到一个这么漂亮的男子。”
“对啊,对啊。”
一男一女走进饭馆,吸引了不少目光。
“二位想吃点什么?”店小二一看来人不凡,便谄媚地迎了上去。
“一间上房,再上些吃食吧。”雾梨率先开口。
“得嘞,二位楼上请。”小二躬身作请,待二人先行上楼,便转脸跟掌柜汇报。“上房一间。”
“要房间干嘛?不是吃饭吗?”萧濯不解,伏在雾梨耳边轻声问道。
“晚上有热闹看,怎么能错过呢?”雾梨眼里的笑意再次浮现。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看热闹了?而且你只,只要了一间房啊!”萧濯伸出一根手指在雾梨眼前,他是喜欢热闹没错,但是在印象里,雾梨却是个不喜掺和热闹的人。而且对于这一间房,萧濯着实有些不解,以前两人住店从来都是两间房的呀。却见雾梨不多解释,也只能带着疑惑跟了上去。
“原来是夫妻啊。”
“那男子长得那么好看,他娘子得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啊。”
“可不是,不过带着面纱,什么也看不见啊”
待人走之后,众人便也议论开来,见两人只要了一间房,下意识把两人看成了夫妻。
房间内。
“雾梨,你今天不对劲,到底怎么回事?”待到小二退去,萧濯憋不住了。
“晚上没有睡觉的时间。”雾梨淡然地说道。
萧濯看雾梨如此,忽然意识到她之前说的时泉山庄会很热闹的话,难道别有深意?还没来得及询问,雾梨已经道出了原因。
“夜澜轩、倾寒谷的人已经到了。”语毕,随手揭下面上的红纱,抿了一口杯里的茶。
回想起方才袖中半枚玉佩烫得惊人,这是十年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反应——本该戴着它的人,不是早该死在毒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