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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穆府西厢房内传来阵阵悲戚的哭声,仿佛连夜色都被染上了一层哀伤。

“姐姐……姐姐……彩儿知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我那两个年幼的孩子……”穆彩儿瘫倒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双手紧紧揪住穆九鸳的裙摆,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浸湿了衣襟。

母亲匆匆走进房间,见到这一幕,震惊又心疼,颤抖着问道:“彩儿,你这是怎么了?”

穆九鸳满脸怒容,眼眶却早已泛红,声音哽咽:“妹妹……她自己服了毒药,快不行了!”

穆家世代行医,在当地备受尊崇。六年前,乖巧温婉的穆彩儿爱上了隔壁武馆的穷小子赵应龙,不顾家人反对,毅然与家里断绝关系,嫁给了他。然而,赵应龙婚后平步青云,如今已升任左将军,却背弃了当初的誓言,先后娶了三个妾室,对穆彩儿冷落不理。那些姬妾更是处处刁难、迫害她。穆彩儿走投无路,只得回到娘家,一时想不开,冲动之下吞了鹤顶红,现已药石无医。

母亲满脸悲戚,颤抖着怒斥道:“彩儿!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你要是去了,让娘怎么活啊?”

“娘亲,彩儿错了,彩儿对不起您……可是活着太痛苦了,就让我去吧……对不起……还有淮儿和兰儿,对不起……”穆彩儿气息微弱,声音越来越轻,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压抑的啜泣声。穆九鸳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手,心如刀绞。她回想起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穆彩儿,总是跟在她身后,甜甜地叫着“姐姐”。如今,那个爱笑的妹妹却躺在自己面前,再也不会醒来。

“娘亲!妹妹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穆九鸳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怒火。

“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赵应龙权势遮天,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哪里能和他抗衡!”母亲满心无奈,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力。

“娘亲,所有人都说我和彩儿长得极为相像,我一直女扮男装。等我换上女装,赵应龙应该认不出来!”穆九鸳目光坚定,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不可!鸳儿!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你要是在将军府对赵应龙不利,恐怕会连累九族!千万使不得啊!”母亲大惊失色,连忙劝阻。

“娘!我是要报仇,绝不会连累大家!更何况淮儿和兰儿,他们没了娘亲,在将军府怎么生活?”穆九鸳眼中满是不甘和坚定,声音微微颤抖,“彩儿是我最疼的妹妹,我不能让她白白受苦!”

众人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穆彩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母亲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别可是了,娘!我一定会小心行事!彩儿不能白白死去!淮儿和兰儿也不能没有娘!”穆九鸳握住母亲的手,语气坚决。

“那你将来怎么嫁人?你如今已经年过二十了!”母亲满脸担忧,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娘!您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年,我女扮男装,我一直想成为沈婉兴那样的女子!”穆九鸳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沈婉兴是当朝骠骑大将军,也是唯一的女将军,官位比赵应龙还要高。

“您给我一年时间!最多一年!等我惩治了害彩儿的人,安置好淮儿和兰儿,我就去投奔沈将军,在她部下参军!沈婉兴三十岁参军,三十三岁做副将,三十五岁成为骠骑大将军!我今年才二十一,一年后二十二!来得及的!”

母亲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终于无奈妥协:“好吧,你这孩子向来我行我素,随你去吧!我也恨透了那赵应龙,心疼淮儿和兰儿!”

几日后,穆家秘密安葬了穆彩儿。穆九鸳换上女装,悄然回到了将军府。

“夫人,您可回来了!兰姑娘和淮公子昨个儿被林姨娘接走了!”孙嬷嬷急匆匆地禀报。

“林姨娘?是那个林秀杨!她一个妾室,哪来的权力接走将军的嫡子嫡女?!”穆九鸳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孙嬷嬷一愣,心中暗自诧异:夫人说话中气十足,与往日大不相同。久闻夫人娘家世代行医,难道短短几日,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昨日晌午,老奴去看了眼兰姑娘的粥煮得可烂了,只这一会儿功夫,翠玉便把两个小主子交给了林姨娘身边的灵儿。”孙嬷嬷低声解释。

翠玉闻言,慌忙跪下,颤声道:“不是奴婢主动交予灵儿的,实在是她硬抢了去的!”

穆九鸳上前两步,抬手“啪”地一记耳光甩在翠玉脸上,冷声道:“你是死人吗?在自己家院子里也能让人抢了去!”她目光凌厉地扫视众人,怒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多人,竟看不住两个孩子!”

众人纷纷跪下,心中惊愕不已:夫人何时变得如此强势果决?

穆九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知道现在不是惩罚下人的时候,淮儿才五岁,兰儿更是只有三岁,必须尽快把他们接回来。

“你们跟着我,去林秀杨那儿把公子和姑娘接回来!见我眼色行事!若是看不懂我眼色的,全打发卖进窑子里去!”她语气冰冷,目光如刀。

“诺!”众人齐声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林秀杨住在霁月轩,还未走到霁月轩,穆九鸳便听见了孩子们的哭泣声和老妈子的呵斥声。

“哭什么哭!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袭爵,怎么当大将军!还有你!碗端平了,不许洒!”

穆九鸳心中一紧,这哭声必定是淮儿和兰儿的!她赶紧快步走向霁月轩的大门。

“夫人,将军吩咐过,您身子弱,让林姨娘帮着照看淮公子和兰姑娘……”门口的丫鬟试图阻拦。

穆九鸳冷冷打断:“开门!”

“林姨娘正在教淮公子练力量,教兰姑娘练仪态,夫人还是先回去吧……”丫鬟低声劝道。

“我再说一遍,开门!”穆九鸳语气凌厉,目光如刀。

“我们姨娘……”丫鬟话未说完,穆九鸳已一脚踹开了霁月轩的大门。

厚重的红木大门在穆九鸳的脚下瞬间碎裂,木屑四散。

院子里,五岁的淮儿正背着沙袋负重行走,小小的身子被压得弯了下去。三岁的兰儿头上、肩上各放了一碗盛满水的碗,摇摇欲坠。

穆九鸳怒火中烧,冲上前一把扔掉两个孩子身上的重物。

两个小家伙见到穆九鸳,眼中顿时闪过欣喜,竟脱口喊道:“舅舅!”“舅舅!”

之前她一直女扮男装,孩子们也一直喊她舅舅,无论她和妹妹长得如何相似,孩子们始终是认不错母亲的。

穆九鸳忙抱住他们,顺势说道:“舅(救)你们!来舅(救)你们啦!不怕!”她冲两个孩子眨了眨眼,两个小家伙虽不明所以,却聪明地闭上了嘴。

林秀杨闻声赶来,故作惊讶道:“妾身不知夫人何时回了将军府,只听说夫人回了娘家养病,便帮着教导教导孩子们,免得他们荒废了功课。”

穆九鸳冷笑一声,厉声道:“林姨娘以下犯上!来人,给我按住!打!”

孙嬷嬷年纪虽大,但却最先出手,三两下就按住了林秀杨。

林秀杨一边挣扎,一边尖声叫道:“你敢动我!我爹可是岳城县令林似海!”

穆九鸳目光冷冽,毫不退让:“你父亲是谁与我无关!在这将军府,我是正妻,你是妾室!淮公子和兰姑娘也是你的主子,你竟敢以下犯上,擅自教训起主子来了!来人,给我打!”

身后的仆人们有的畏惧后退,有的犹豫上前。穆九鸳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想: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整顿整顿彩儿院里的这些下人!

很快,院子里便响起了林秀杨的哀嚎声。

穆九鸳趁乱将两个孩子拉到一旁,蹲下身轻声问道:“淮儿,兰儿,你们娘亲是不是经常被人欺负?”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委屈。

“那你们想不想舅舅帮你们教训这些坏人?”

两个孩子再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穆九鸳压低声音,柔声说道:“可是你们娘亲被她们欺负得病了,现在回外婆家养身体去了。她让舅舅扮作你们娘亲,来帮她教训这些坏蛋!这些坏蛋分不清舅舅和你们娘亲,所以淮儿和兰儿愿意帮舅舅和娘亲吗?”

小兰儿眨了眨眼睛,嫩声嫩气地说道:“我明白了!舅舅,你是假扮娘亲来教训坏蛋的!放心吧舅舅,我和哥哥一定帮你!不会漏馅的!”

穆九鸳搂过两个孩子,心中一阵酸楚。多好多伶俐的两个孩子啊!彩儿,你怎么就这么傻,选择了这条路……

这时,林秀杨一边哀嚎一边尖声喊道:“穆彩儿!你算哪门子的将军夫人!你敢打我!等将军回来了,看他不把你扔马棚去!”她狞笑着,语气中满是恶意:“那些马夫们可都等不及了!”

什么?!穆九鸳心头一震,如遭雷击。马棚?马夫?彩儿从未提过这些!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曾经天真烂漫的穆彩儿,再对比临死前那双忧郁沧桑的眼睛,心中不禁一阵绞痛。她的妹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折磨,才会选择扔下幼子,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将军到!”

“将军!将军救我!”林秀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道。

赵应龙大步走进院子,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眉头紧锁,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秀杨立刻哭诉道:“将军,夫人身体不好,妾身只是帮着管教了下淮公子和兰姑娘,没想到夫人竟动手打了妾身……”

赵应龙闻言,目光凌厉地看向穆九鸳,怒声道:“穆彩儿!你好大的胆子!来人……”

“将军!”穆九鸳毫不畏惧,打断了他的话,“林秀杨乃妾室,我乃您明媒正娶的正室!管教妾室,本就是我的职责!”

赵应龙冷笑一声:“那我若休了你呢?!”

穆九鸳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定:“将军有何理由休我?”

“你作为一家主母,竟善妒!欺打良妾!”赵应龙厉声指责。

“将军的意思是,妾室可以虐待嫡子女,而主母护子,便是善妒?”穆九鸳反唇相讥,语气中带着讥讽。

林秀杨急忙辩解:“我只是让淮公子背沙袋练力气!我看将军练兵都是这么练的啊!”

穆九鸳怒极反笑:“那些士兵多大年纪?淮公子多大?!小孩子的背都压弯了!你这是练力气,还是要他的命?”

赵应龙皱了皱眉,护着林秀杨道:“这怪不得杨儿!她不懂这些!”

“所以,不知者无罪吗?”穆九鸳冷冷地看着赵应龙,“那主母无权管教妾室,也是我不知者无罪了?”

赵应龙一时语塞,心中却隐隐觉得,眼前的“穆彩儿”与往日大不相同。她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竟敢当面顶撞自己?他总觉着她哪儿有些古怪,可细细打量,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把夫人绑了,扔去马棚!”撂下这句话后,赵应龙拂袖而去。

穆九鸳这次既未反驳,也未反抗。她并非不懂反抗,而是一心想弄明白,彩儿究竟都经历过些什么。

林秀杨见她这般轻易就束手就擒,不禁轻笑道:“难得您硬气一回,到头来还不是乖乖被扔去马棚!咯咯咯……”

穆九鸳并未理会林秀杨的嘲讽,只满心悲戚的暗自思忖:我的彩儿,你到底都遭了些什么罪?!且让姐姐去一探究竟。

马棚里,马粪马尿的气味刺鼻难闻,穆九鸳被狠狠扔在了这污秽之地。

夜色渐浓,喂完马匹的马夫们嬉笑着踱步而来。

“夫人,对不住啦!”说罢,便欲动手轻薄。

穆九鸳镇定自若,说道:“被绑着实在不方便,我好好伺候各位爷便是。”

“夫人果真懂事!好!”马夫们淫笑着应道。

他们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夫人,竟会将他们打得半死。没多会儿,穆九鸳就将这几个丢了半条命的马夫捆在了一处。

“本夫人失忆了!我问你们,如实答来!”

穆九鸳取来马鞭,挨个审问。若是回答让她满意,便只挨一鞭;若不满意,便是十鞭。几番下来,马夫们被抽得呕吐不止,只得吐露实情。

她挥动着马鞭,厉声问道:“我被扔过几次马棚?”

“8次?哦不,10次?有时候您还会被扔去羊圈呢。”

“啪!”一鞭子抽下,“扔去羊圈又是如何折磨我?”

“让您和公羊……表演……”

“表演什么?!”

“这个……嘿嘿嘿。”“啪啪啪啪……”几鞭子接连落下。

马夫惨叫着喊道:“啊!我说,我说!让您和公羊行房,供人观赏!”

“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宁安之!将军最宠爱的如夫人!”

宁安之?她不是赵应龙的副将吗?!本以为是个女中豪杰!不想竟是如此恶毒龌龊!

“啪!”又是一鞭,“将军为何不和离?”

“起初是您爱慕将军,不愿和离。后来将军想找个由头休妻,却寻不出您的错处,便把您扔进马棚,任由我们玩乐,本想着以**之名休了您,可又怕日后有人拿您和马夫的事羞辱他……”

“啪!”“将军对淮公子和兰姑娘如何?”

“这个倒是没听说什么,反正他们没受您的影响,还和从前一个样!”

“啪!”

几个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只是听上面的吩咐办事,常年住在马棚里,后院的事真的知道得不多啊!”

穆九鸳冷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你们虽然是听命行事,但伤害过彩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挥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下去,几声惨叫过后,那几个人的下半身已彻底废了。

她打累了,转身离去,留下几人在地上痛苦呻吟。

回到彩儿的彩凤阁,穆九鸳轻轻推开门,见淮儿和兰儿已经熟睡。她走到床边,低头看着两个孩子稚嫩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她低声喃喃道:“宁安之……”眼神狠戾。

随即轻轻坐到床边,靠在孩子们身旁,缓缓闭上了眼睛。尽管心中仍有万千思绪,但此刻的宁静让她感到一丝疲惫。

就在她即将入睡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隐约的呼喊:“西北有战事!西北有战事!”

穆九鸳猛地睁开眼睛,眉头紧锁。西边有战事?

将军府在一瞬间灯火通明,穆九鸳因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也披上外衣走出房门查看。

“左将军赵应龙临时受命!即刻前往西北迎战!”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显然是宫里来传旨的太监。

穆九鸳心中一紧,思绪飞转,暗道: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她迅速回房唤来了孙嬷嬷,低声交代了几句,随后匆匆收拾行囊。她心中盘算着,孙嬷嬷是府中少数靠得住的人,又修书一封,派人送给她的小跟班草儿。草儿有些拳脚功夫,让她入府协助孙嬷嬷照顾淮儿和兰儿,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收拾妥当后,穆九鸳快步赶在赵应龙出府前拦住了他的马车。

赵应龙见到穆九鸳,明显愣了一下。她不是被扔进马棚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中气十足?他心中疑惑,眉头紧锁:“你怎么在这儿?”

穆九鸳不卑不亢,直视赵应龙:“妾身母家世代行医,妾也略通医术。此次西北战事紧急,不如让妾随军同行,或能助将军一臂之力。”

赵应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可胡闹!让开!”

穆九鸳不退反进,语气坚定:“如夫人宁氏可以随军,我堂堂将军夫人,为何不可?!”

周围的下人和士兵面面相觑,以为这是后院争风吃醋的戏码。赵应龙急着出征,没时间与她纠缠,只得勉强点头:“罢了,你要跟便跟,但若耽误了军务,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穆九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两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抵达了西北。刚安置妥当,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一道尖锐的女声便直直钻进穆九鸳的耳中。

“穆彩儿?!哈哈哈!我听说你这次跟着来了,还以为听错了!真是要笑死我了!你跟着来做什么?”宁安之那刺耳的笑声和嘲讽的话语紧接着又传来,“你家世代行医,该不会是特意来给我按按身子解乏的吧?”

大战在即,宁安之虽无暇与穆九鸳多作纠缠,却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寻乐的机会。她环视四周,对着士兵们高声笑道:“等咱们打赢这场仗,我就让将军夫人亲自为大家跳舞助兴,如何?”

此言一出,周围的士兵们顿时哄笑起来,气氛一时热闹非凡。然而,赵应龙的脸色却瞬间阴沉下来。

他并非心疼自己的夫人,而是因为宁安之口中的“将军夫人”,是他赵应龙的妻子!后人闲话时,怕把他也连累上!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穆九鸳,心中暗想:若不是她执意随军而来,又怎会让人有机会拿她取乐?

而当他看向宁安之时,眼神却瞬间柔和下来,满含爱意。他就喜欢宁安之在战场上英姿飒爽的模样,那份果敢与豪迈,总能让他心潮澎湃。

马车颠簸了两天,此时已是子时三刻,距离开战不足三个时辰。赵应龙和宁安之都已疲惫不堪。

“妾身侍候你们就寝吧。”穆九鸳轻声说道。

“就在旁边跪着侍候。”宁安之淡淡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屑。

二人卿卿我我一番后,相偎而眠。穆九鸳跪坐在一旁,手持扇子,默默为二人扇风。

见二人渐渐熟睡,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从袖中悄悄取出一包药粉,轻轻撒进了油灯里。

“我穆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医术害人。”她心中默念,“但今日之举,并非害人,而是惩治恶人。”

油灯的火焰微微跳动,映照出她平静却坚定的面容。

拂晓时分,战鼓震天,床榻上的二人却依旧沉睡不醒,浑然不觉。

穆九鸳取出银针,为二人施了几针。不多时,赵应龙与宁安之猛然惊醒,迅速披甲执刀,冲了出去。

穆九鸳望了望天色,轻声自语:“他们虽撑不过一个时辰,但我还能睡上一会儿。”说罢,她合眼小憩。

再次醒来时,军中已传来战败的消息。

“怎么办?将军和宁夫人被敌军掳走了!”

“快!快传信回京!”

“来不及了!也不知他们今日在战场上怎么了,像中了邪似的,乱挥乱砍,有时甚至对着空气打斗!”

“我们两万人打他们八千,竟败得如此惨烈!”

穆九鸳走出营帐,沉声问道:“还剩下多少人马?”

“回夫人,还剩一万余众。”

“带我去看看伤员。”

“诺。”

她握了握袖中昨晚偷来的兵符,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年西北王投降后,被朝廷封为西北郡王。按惯例,既已归顺,便该释放质子。

然而,宁安之却动了歪心思,她本性就以羞辱人为最大乐趣,怎可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丧心病狂的她竟逼迫从西北掳来的将军战士与驴子行房,让年仅八岁的西北小太子在一旁观看,极尽羞辱之能事。如今,小太子已年满十四,可每每提及男女之事,仍会面露恐惧,浑身战栗。正是这等暴行,激得西北郡王愤而造反,誓要复仇!

想到宁安之那恶毒的癖好,以及她曾对彩儿所做的种种,穆九鸳心中恨意翻涌。她暗想:“以西北王的性子,绝不会让她好过。”

此时,派往京城报信的探子至少需三日才能返回,而边关城的城主又身负重伤,军中群龙无首。穆九鸳决定暂且休整一日,既为恢复士气,也为给西北王留足时间折磨宁安之。

“如此一来,我也有机会实现夙愿,做一回女将军了。”她握紧手中的兵符,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与期待。

隔日,穆九鸳披上战袍,手握兵符,率领大军出战。

她身姿挺拔,眉目如画,却透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昨日她彻夜研究地图与战策,早已成竹在胸,此战势在必得。

战场上,她运筹帷幄,指挥若定,最终生擒了敌军主将。对方迫于形势,只得同意交换人质。

然而,当宁安之被带上来时,穆九鸳却愣住了。

宁安之浑身**,身上布满污秽与伤痕,脸上和身体上被刺满了“贱人”的字样又被泼了墨,下身更是鲜血淋漓,已然奄奄一息。

穆九鸳强压心中波澜,故作愤怒地质问:“你们对我们的宁副将做了什么?”

西北王冷笑一声,数落起宁安之的罪行:“她不是最喜欢羞辱人吗?我们不过是成全她罢了。这一日一夜,她可是被我们一千最低等的士兵‘伺候’得舒舒服服。”

穆九鸳皱眉,指了指宁安之那鲜血淋漓的下身,冷声道:“即便如此,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吧?”

西北王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讥讽:“哦,忘了告诉你,我们这一千低等士兵里,有五百是人,另外五百——是马!”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穆九鸳未再多言,只是冷冷扫了一眼宁安之,转身下令:“带她回去。”

她心中清楚,必须尽快将宁安之带回去,绝不能让她轻易死去。宁安之受的这些罪,与彩儿当年所受的折磨相比,还远远不够!

不过两日,战况便已传回京城。赵应龙虽未遭受**上的虐待,却被逼全程目睹了宁安之受辱的全过程。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赵应龙几近崩溃,班师回朝时,他神情恍惚,步履沉重,仿佛一具失了魂魄的空壳。

穆九鸳找到赵应龙,低声叮嘱:“我瞧见有人偷了虎符,便及时截住抢了回来。此事万万不可让皇上知晓,否则你我性命难保。”

赵应龙自然不想死,当朝军法严苛,他心知肚明。二人商议后,咬定虎符本就是赵应龙亲自交给穆九鸳的,以此搪塞过去。

为了让虎符之事显得更加合理,赵应龙特意任命穆九鸳和宁安之同为副将,借此掩盖真相。

穆九鸳对这一安排颇为满意,既堵住了众人的口舌,也让她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回京后,大殿之上,皇上笑道:“左将军真是有福之人,慧眼识珠,娶的夫人一个赛过一个!”

接着,皇上看向赵应龙,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鉴于宁副将伤势惨重,你且留在京城好生照顾。朕特任命你为卫将军,守护京城安危!”

赵应龙连忙叩首谢恩:“臣叩谢皇上恩典!”

只是有一事,朕想不明白,西北王既已归顺,为何会突然起兵造反?!

赵应龙闻言,额上顿时渗出冷汗。宁安之做的那些恶事,他作为主帅,虽未直接参与,却也难辞其咎。然而,此事极为不光彩,西北王未曾提及,他自然也不敢主动提起,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陛下,西北王狼子野心,反复无常,臣一时疏忽,未能察觉其异动,实乃臣之失职,请陛下责罚!”

他心中七上八下,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皇上深究,然而面上却依旧强作镇定,不敢露出半分破绽。

皇上神色温和,摆了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你镇守西北,劳苦功高,如今刚回京城,朕又半夜传旨派你前往西北征战,实在是安排欠妥。如今朕升你为卫将军,你且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吧。”

他赶忙跪地谢恩,声音沉稳,不卑不亢:“臣,谢主隆恩!”

穆九鸳站在一旁,低眉顺目,嘴角却微微勾起,心中冷笑:“且让你得意几日,待我收拾完你那几个贱妾,最后再来收拾你!”

回到将军府,便听见宁安之的大喊大叫:“穆彩儿!你家不是世代行医吗?滚过来给我治好!”

赵应龙生怕京城中人知晓宁安之的惨状,对外只说她伤势严重,却未透露具体情形。为了不走漏风声,他更是严禁太医前来诊治,必定,他更不想皇上知道西北造反的原因,思来想去,就只好让穆九鸳一人负责宁安之的医治。

宁安之蜷缩在床上,下身溃烂,脓血与腐肉粘连在一起,散发着阵阵恶臭。她的周身密密麻麻刻满了“贱人”二字,被泼的墨迹在溃烂的皮肤和干涸的血迹间斑驳渗透,整个人狼狈不堪,不成人形。

穆九鸳莲步轻移,走到宁安之面前,微微欠身,脸上挂着谦卑的笑,语气轻柔又顺从:“妹妹,这要等伤口彻底结了痂,再把字扣下去才行,不然墨会顺着伤口的血流动,到时候可就更麻烦了。”

宁安之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怨毒地盯着穆九鸳,嘶吼道:“那就让它快些结痂!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它要是不结痂,我就把你扔到马棚去!”说到这儿,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癫狂地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别看我现在这样惨,我会让你更惨!也让你尝尝马棚里那些畜生的滋味!哈哈哈……”

穆九鸳心中恨意翻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依旧笑意盈盈,温婉恭顺:“妹妹放心,明日清晨,伤口必定结痂。”

她比宁安之自己还急切的盼着伤口快些结痂,因为她还要亲手,帮她把那些刻下的字,一刀一刀剜掉!

穆九鸳不做多留,给宁安之上了药就转身出去了,回京这么久,她还没回彩凤阁看望孩子们,想到这儿,脚步不自觉加快。

刚踏入彩凤阁,两声清脆的“娘亲!”便传入耳中。

她急忙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轻声问道:“这些天过得可好?”

兰儿抢着回答:“草儿姐姐可厉害了!林姨娘来了好几次,都被她和孙嬷嬷给打发走了!”

她又转头看向淮儿,温柔询问:“淮儿,你可有努力读书练功?”

淮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娘亲,我每天都在读书练功。”

两个孩子仰着天真的小脸,小声问道:“娘亲,我们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呀?”

穆九鸳心中一酸,强忍住泪水,稍作思忖后才轻声说道:“等惩治了坏人,舅舅就带你们去见娘亲。”

她紧紧抱住两个孩子,柔声安慰道:“快了!舅舅很快就能带你们出去,再等等,好不好?”

这时,赵应龙踏入了彩凤阁。

“爹爹!”“爹爹!”两个孩子欢快地跑向他。

赵应龙弯下腰,将孩子们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随后走进屋内。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穆九鸳,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变了。”

穆九鸳抬眼看他,神色平静:“哦?我哪里变了?”

赵应龙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试探:“你到底是谁?”

穆九鸳轻笑一声,语气淡然:“我是穆彩儿啊,将军难道不认得自己的妻子了?”

赵应龙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破绽,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是啊,穆家三兄弟,只有一个女儿穆彩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穆九鸳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冷意,语气平静地说道:“宁姨娘的药已经上好了,将军不妨去关心她一下。”

赵应龙身子微微一颤,连忙摆手道:“不了不了,她就交给你照顾吧。”

虽然想起宁安之的模样便觉得恶心又恐怖,但他还是补了一句:“她毕竟是如夫人,在外人面前,记得叫她宁夫人。”

“好的,将军。”穆九鸳温顺地应和,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赵应龙迟疑片刻,转身离开了彩凤阁,径直去了林秀杨的霁月轩。

他前脚刚走,两个孩子便欢呼起来:“杏姨娘来了!”

穆九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她认得这个女子——当年武馆里烧火做饭的丫头,无姓氏,单单一个名字叫杏儿,如今竟成了赵应龙的妾室。

淮儿和兰儿似乎很喜欢她,一见到她便欢快地围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穆九鸳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她还未开口,杏儿已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几分局促和歉意,轻声说道:“姐姐,我消息不如林姨娘灵通,每次姐姐回府,总是没能及时见到姐姐。”

她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上次回娘家时说,要把淮儿和兰儿交给妹妹照顾,妹妹愚钝,不知姐姐是何意……”

穆九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妹妹多心了,我只是随口一提。淮儿和兰儿是我的心头肉,自然要亲自照顾。”

杏儿低下头,声音更轻了几分:“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多嘴了。”

穆九鸳心中暗自警惕,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她打量着眼前的杏儿,看起来到是和从前一样,柔弱无害。

“妹妹平日里在府中,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像姐姐这般,常卧病榻。”穆九鸳笑着说道,看似关切,实则在试探。

杏儿连忙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姐姐关怀,妹妹身子还算康健。只是这府里的事,千头万绪,妹妹有时候也觉得力不从心。不知姐姐身体何时康健!也能帮衬帮衬妹妹。”

穆九鸳微微挑眉,顺着话头问道:“哦?妹妹有什么难处,不妨直说,姐姐能帮衬的一定帮衬。”

杏儿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姐姐,您也知道,林姨娘平日里行事张扬,妹妹实在有些害怕。前几日,她还为难了府里几个小丫鬟,妹妹看了实在不忍心。”

“妹妹放心,姐姐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穆九鸳拍了拍杏儿的手,眼神中透着安抚。

杏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姐姐英明,我看姐姐身子已然康健!以后府里有姐姐主持公道,就安宁了。”

这时,淮儿拉着穆九鸳的手,天真地说道:“娘亲,杏姨娘对我们可好啦,经常给我们带好吃的。”

兰儿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杏姨娘对我们可好了。”

穆九鸳看着孩子们纯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触动。不管这杏儿是何居心,至少对淮儿和兰儿不错。

“既然孩子们这么喜欢妹妹,妹妹以后便多来彩凤阁走动走动吧。”穆九鸳笑着说道。

杏儿连忙福身:“多谢姐姐,妹妹求之不得。”

待杏儿离去后,穆九鸳陷入了沉思。这府里的妾室,一个比一个不简单,林秀杨背后有县令父亲撑腰,行事嚣张;宁安之为军中副将,帮赵应龙杀敌。这个杏儿和赵应龙算是旧相识。

另一边,霁月轩中,林秀杨正在痛苦哀嚎,声音响彻整个将军府。

此时的穆九鸳,正在房中研究医书。宁安之的伤,她要治,但必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深人静,穆九鸳合上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明月,她暗暗发誓:“彩儿,你放心,姐姐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二日清晨,穆九鸳早早来到宁安之的住处。宁安之看到她,眼中满是怨毒:“你可算来了,快看看我的伤口怎么样了?”

穆九鸳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语气平静地说道:“妹妹别急,伤口已经结痂了,我这就准备东西,帮你把字扣掉。”

宁安之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不许弄疼我,不然有你好看。”

穆九鸳心中厌恶,却依旧面带笑意,温声说道:“妹妹这实在为难我了,把字剜掉必然要痛。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轻些。”

宁安之咬了咬牙,强撑着说道:“少废话,快点!”

穆九鸳不再多言,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按在宁安之的皮肤上。刀刃刚一触及结痂的伤口,宁安之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紧紧攥住床单,指节发白。

“忍着点。”穆九鸳轻声提醒,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下。她一刀一刀剜去那些刻在皮肤上的字迹,每一刀都精准而缓慢,仿佛在故意延长这份痛苦。

宁安之的惨叫声在房间里回荡,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身体因剧痛而颤抖。

过了不多会,宁安之终于忍受不住,声音嘶哑地喊道,“停下!我受不了了!……不做了…不做了…”

穆九鸳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宁安之,语气依旧温和:“妹妹,这才剜了不到三组,你确定要放弃吗?”

宁安之喘着粗气,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却无力反驳。她被剜肉的地方是一片血肉模糊,疼痛让她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我不做了……”她虚弱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穆九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刀,轻声说道:“既然妹妹坚持,那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继续。”

宁安之随即昏死了过去,穆九鸳看了眼她满身的“贱人”字样,心中冷笑,暗自赞叹西北王的低等兵们刀法精湛,墨也泼得够足!一个个黑色大字清晰可见。尤其是脸上的字迹,清晰得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讽她的恶行。

“宁夫人,你且先好好休息吧。”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离开了房间,径直回了彩凤阁。

一进门,她便唤来淮儿和兰儿,柔声问道:“淮儿、兰儿,过来,舅舅问你们,府里你们最讨厌谁?”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林姨娘!”

穆九鸳眉头微皱,继续问道:“她怎么欺负你们娘亲的?”

淮儿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委屈:“她不欺负娘亲,就欺负我们!”

“为什么?”穆九鸳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冷意。

兰儿撅着小嘴,愤愤地说道:“她之前怀孕了,后来孩子掉了,说是我们害的!还找了个道士,说是我们克的!”

“道士?”穆九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怎么回事?你们仔细说说。”

淮儿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她孩子没了之后,门外突然来了个道士,说是我们克死了她的孩子。娘亲当时气得不行,可林姨娘信了那道士的话,从此就总是找我们的麻烦。”

穆九鸳眉头紧锁,追问道:“那道士是谁发现的?是谁带进府的?”

兰儿眨了眨眼睛,回忆道:“是星宜姐姐发现的,她说门外有个道士,非要见林姨娘。”

“星宜?”穆九鸳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可是杏姨娘的丫鬟?”

“是!”两个孩子齐声答道。

穆九鸳心中暗想:“有意思。”

“林姨娘都要你们做什么?”穆九鸳蹲下身,轻声问道。

淮儿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就是舅舅来那天做的事!娘亲自从去年被爹爹罚去了马厩,整个人就变了。后来又被罚去了羊圈,她就时常精神恍惚,糊涂时,连我们都不太认得了。”

兰儿红着眼睛,小声补充道:“院子里除了孙嬷嬷,别人都不管我们。我们经常被以娘亲身体不好为由,拉到林姨娘的院子,说是训练功课。可实际上…”说到这,小小的兰儿开始抽噎了起来。

穆九鸳听完,眼中寒意更甚,她抱住兰儿轻轻安抚,心中暗想:“先治内,后攘外!这院子里的魑魅魍魉,一个都别想跑!”

她站起身,冷冷吩咐道:“把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喊过来!”

不一会儿,丫鬟婆子们战战兢兢地聚在院子里,低着头不敢看她。穆九鸳扫视了一圈,想起初到将军府时打林姨娘的情景,这些人的表现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草儿,帮个忙!”她喊了一声。

草儿立刻上前,恭敬地问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穆九鸳指出四个丫鬟,冷声道:“把她们四个绑起来,卖了!我之前说过,不听话的就卖到窑子里去!”

那四个丫鬟顿时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夫人!我们错了!求您饶了我们吧!”

穆九鸳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哦?现在知道错了?那好,本夫人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们且说说你们知道的。说得让我满意,就发卖到普通人家;说得不满意,就发卖到窑子里去!”

她转头对孙嬷嬷和草儿吩咐道:“把她们分开审,别让她们串供!”

孙嬷嬷和草儿点头应下,立刻将四个丫鬟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审问。

穆九鸳站在院子里,目光冷冽,心中暗叹:“我的彩儿,你太良善了!连院子里的人都敢欺负你!”

废了半天功夫,孙嬷嬷红着眼走过来,草儿却是一脸愤怒,拳头紧握,仿佛随时要爆发。

草儿脱口而出:“她们!她们竟这样对待二小姐!”

“二小姐?”孙嬷嬷一愣,随即看了一眼穆九鸳。

草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紧张起来,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穆九鸳微微一笑,语气平静:“没关系,我看得出,孙嬷嬷对彩儿是真心的。”

孙嬷嬷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夫人,我们夫人……她去了哪?”

穆九鸳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她走了,永远的走了。”

孙嬷嬷顿时泪如雨下,哽咽道:“她们……她们太坏了!”

草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地将审问出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其他倒没什么,只是……”草儿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愤怒,“那个杏姨娘!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九鸳眉头微皱,冷声问道:“她做了什么?”

草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杏姨娘早些年就买通了院里的云舒,设计陷害夫人,让将军误会夫人心中另有他人,成功离间了夫人和将军,自那之后,将军对夫人弃之不顾妾恨之入骨!那个林秀杨也不止是个蠢货,她明知道道士是杏姨娘安排的,却还是借着由子,折磨孩子们!”

孙嬷嬷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是她!”

穆九鸳眼中闪着寒光,心中却是一阵刺痛,暗自叹息:“我的傻妹妹啊,你那样信任杏姨娘,临走前还将孩子托付给她,却不知她才是祸根!”

她冷冷吩咐道:“寻个错处,把这几个丫鬟发卖了吧!给她们个恩典,不送窑子了。今儿我亲自下厨,把杏姨娘请来!”

“小姐,您要做什么?”草儿有些惊恐地看着穆九鸳,语气中带着担忧。

穆九鸳轻笑一声,语气淡然:“你以为我要毒死她?我疯啦!放心吧,不会的!”

当然不会毒死她,那样她死得太痛快了!

“不过,我的饭属实有猫腻,你们不要吃了就是了!”她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接下来的日子倒还算平静。林秀杨最近在练个什么舞,练的废寝忘食,也顾不得过来叨扰。赵应龙新官上任,忙得一塌糊涂,根本无暇顾及后院。

宁安之因为被刻了一身的字,闭门不出,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杏姨娘见眼线被发卖,心中虽有些怀疑,但穆九鸳装作妹妹柔柔弱弱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倒也没太深究,只当夫人又神智不清发了神经。

她倒是很愿意来彩月阁吃饭聊天,只是话里话外,总是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暗示穆九鸳不如死了算了。

穆九鸳心中冷笑:穆彩儿会死,一个是她自己心灰意冷,另一个,和杏儿的引导绝对脱不了干系!

穆九鸳顺着杏儿的心意,佯装出一副心灰意冷、想要结束生命的样子。杏儿见穆九鸳似乎听进了她的“劝告”,来得愈发勤快,言语间尽是煽风点火。

约莫过了不到半月,穆九鸳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

“从今天开始,不用再约杏姨娘来了。”她淡淡吩咐道。

然而,只过了两天,杏姨娘便自己找上门来。

“姐姐家的茶水和饭菜似乎有奇效,两天不吃,我就浑身难受!”杏姨娘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急切。

穆九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妹妹的话也带着蛊惑之力,姐姐一天不听,也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她递给杏姨娘一杯茶水,杏姨娘接过来猛地灌了几口,却因喝得太急呛咳起来,脸都涨红了。

“妹妹慢点喝,别急。”穆九鸳轻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杏姨娘缓了缓,突然脸色一变,怒道:“你在食物里下毒了!你可知这是死罪!我要告诉将军!”

穆九鸳不慌不忙,淡然道:“告诉去!你中毒死了?还是……残废了?你拿银针试试,这水有毒吗?”

杏姨娘咬牙切齿:“你们家世代行医!制个毒,不是信手拈来!”

穆九鸳轻笑:“可是,你身体并无病。”

“前几日我就发现了!我不吃你的茶水饭菜,我就浑身难受!”杏姨娘声音尖锐,眼中满是慌乱。

“那是你嘴馋。”穆九鸳语气平静。

“不是!”杏姨娘几乎尖叫起来。

“那你哪里难受?”穆九鸳挑眉问道。

“我……我哪都难受,哪都疼!”杏姨娘语无伦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你就去告诉赵应龙!让他罚我来。”穆九鸳冷笑。

杏姨娘闻言,立刻威胁道:“我会让他把你扔进羊圈!不给我解药,就别想出来!”

听到“羊圈”二字,穆九鸳心口一痛,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表面依旧淡然:“早年间,我祖父出游掸国,得了当地的米囊花。它的种子和植株可以提炼出一种药物,对镇痛有奇效。只是有一点,用上几次就要终身服用,不然会浑身疼痛,生不如死。”

杏儿瞪大了眼睛,声音颤抖:“你……你给我解药!”

穆九鸳摇头:“无解。这痛苦,只有这药能缓解,而这药的制法,只有我祖父知道。”

“你!”杏姨娘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你就试一试?去和赵应龙说!我敢保证,你再也不会有药吃。”穆九鸳语气冰冷。

杏姨娘咬牙切齿:“你……你不是穆彩儿!之前的你,谦卑懦弱!”

穆九鸳冷笑:“人都是会变的!这也要感谢你们的逼迫!”

杏儿一时语塞,脸色铁青,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杏儿匆匆离去的背影,穆九鸳低声自语:“这一切还算顺利,是时候该结束了,得想办法面圣了。”

这时,孙嬷嬷走了进来,急切地问道:“夫人,为何不趁着药性发作,好好审问审问她?也许能问出些什么东西。”

穆九鸳微微一笑,语气淡然:“不急,让她发作几次,才能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到时候,她自然会乖乖说出我想知道的一切。”

她顿了顿,转而问道:“孙嬷嬷,太后的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孙嬷嬷点头:“是,九月初八便是太后寿辰。”

穆九鸳对太后的生辰记得格外清楚。她自己出生于九月初九,而太后生于九月初八。每年为了给太后庆生,九月初八开始便会连开三天庙会。她也借着太后的光,每年生辰都过得热闹非凡。

“往年府里都是怎么筹备的?”穆九鸳问道。

孙嬷嬷叹了口气:“将军往年都是带着宁夫人去的,送些贺礼,再献个舞。太后喜欢看舞,各官家的家眷都会献舞。宁夫人几个月前就开始练习了,不曾想这次重伤,恐怕不能去了。”

“那就换我去好了。”穆九鸳淡淡道。

孙嬷嬷面露难色:“可是将军……将军可能不愿意。他之前来看公子姑娘,顺路见夫人一面都嫌烦,怎么会带您去给太后贺寿?而且,林姨娘近日也在苦练舞技,怕是……”

“怎么都这么想去?”穆九鸳挑眉问道。

孙嬷嬷压低声音:“有彩头的!由太后亲自裁定,哪支舞最得太后心意,不仅能得许多赏赐,有的还能为母家或夫家加官晋爵!”

穆九鸳思虑片刻,提笔写了一张拜帖,递给孙嬷嬷:“将此帖送至长公主府。”

此次寿宴,她志在必得!

“没过两日,杏姨娘又来了。她眼圈发黑,脸色苍白,显然是强撑了许久才来。

“快……快给我……”她声音颤抖,几乎站不稳。

穆九鸳递给她一杯水,杏儿接过,一饮而尽,随后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又过了一日,杏姨娘再次登门。这一次,穆九鸳决定从她口中问出些东西来。

穆九鸳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妹妹,我自从病养好了,许多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

杏姨娘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姐姐,先给我喝口水吧!”

穆九鸳不疾不徐,淡淡道:“不急不急,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得罪了妹妹呢?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杏姨娘突然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我错了!姐姐!我错了!给我一口水吧!我太疼了!”

穆九鸳挑眉:“你哪里错了?”

杏姨娘语无伦次:“我不该诬陷姐姐和张哥哥!张哥哥…他是收了好处,受我指使的!”

见穆九鸳神色冷峻,似要继续追问,杏姨娘急忙说道:“我和将军在武馆时,是比你先相爱的,但当时他一介穷小子,没有前途,我怕白白浪费了我的美貌。后来……后来他做上了将军!我就演了那出戏!让将军以为你背叛了他,我才是真心实意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姐姐给口水喝!我……我这就去和将军说清楚!”

“不必了。”穆九鸳淡淡说道,随手递给杏姨娘一杯水。杏姨娘接过水杯,狼吞虎咽地喝下,模样狼狈不堪。

穆九鸳冷眼看着她,语气平静:“可是,他娶了你之后,又纳了林秀杨和宁安之,这你又怎么看?”

杏姨娘神色稍缓,缓缓说道:“先除掉你,林秀杨又蠢又坏,将军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看中她爹是县令罢了。将军虽最爱宁安之,但她常年征战沙场,早晚有一天会战死。不想天助我也,她这么快就身负重伤。虽然不知她伤得多重,但凭她受伤后不许人见,这么久不出门,便知她伤得不轻。若我没猜错,她怕是已经毁容了。如此一来,将军身边,便只剩下我了!”

穆九鸳冷笑一声:“可笑!可悲!他能纳三个妾,难道就不能纳第四个了?”

杏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你没了,我就是将军夫人。他再纳多少个,也不过是妾!”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真的从未想过伤害你的孩子。我只是想让你放心地去死。林安之对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你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穆九鸳冷笑一声:“你没有想伤害我的孩子?那林秀杨请来的道士是怎么回事?!”

杏姨娘苦笑几声:“你都知道了!我见你院里那几个眼线丫鬟都没了,就该猜到你已经查清楚了。我既然做了,你也给我下了药,我们算不算扯平了?”

穆九鸳目光冰冷:“不算!没有你的离间,赵应龙不会那样对待我!也就没有后来猖狂的宁安之!”

杏姨娘急忙辩解:“宁安之做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穆九鸳冷冷道:“但你,确是这一切的根源!”

杏姨娘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你错了!根源不是我!是赵应龙!他若真的爱你,怎会轻易相信你移情别恋?他但凡有一点良知,又怎会任由宁安之折磨你!”

穆九鸳神色淡漠,挥了挥手:“罢了,懒得听了,你走吧。”

见杏姨娘走远,穆九鸳低声自语:“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你们做的错事,或轻或重,但皆有罪责。且各自修各自的果吧!”

转眼到了九月初八,赵应龙突然来到彩凤阁,语气复杂地说道:“太后点名要你去贺寿献舞。”

原来,前些日子穆九鸳拜访长公主时,曾献上一曲剑舞。长公主见其舞姿飒爽,剑光如虹,很是喜欢。穆九鸳又借机将将军不愿她入宫的委屈道出。长公主怜其遭遇,又想喜舞的太后也能欣赏到如此英姿。便向太后举荐。太后听后,特命她今日入宫。

寿宴之上,穆九鸳目光决然地看向太后和一旁的皇上。

她一袭白衣,手持长剑,翩然起舞。剑光如雪,衣袂翻飞,时而如游龙惊鸿,时而如飞燕凌空。

一曲终了,满座皆惊,太后更是连连称赞:“好!好!此舞刚柔并济,英姿飒爽,当真难得!”

太后见惯了女子柔美的舞姿,却从未见过如此飒爽的剑舞,不禁赞叹道:“今年的头筹,非卫将军夫人莫属了!”随即又问道:“穆氏,你想要何赏赐?”

穆九鸳跪地叩首,神色肃然:“禀太后、皇上,请太后、皇上恕罪。民妇并非卫将军夫人穆彩儿,而是穆彩儿的姐姐穆九鸳!民妇别无他求,只求太后、皇上赐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缘由。

穆九鸳不慌不忙,继续道:“民妇状告卫将军赵应龙!其一,看管属下不利,纵容副将宁安之欺辱西北小太子,致使西北反复叛乱!其二,治家不严,任由宁安之欺辱正妻穆彩儿,致使其不堪受辱,自尽身亡!宁安之折辱人的手段极为恶劣,令人发指!民妇实在难以启齿,望太后、皇上明察!”

一个月后,京城发布告示:卫将军赵应龙违反军规,择日问斩,将军府被抄。除宁安之流放西北外,其余家眷全部发卖。

穆九鸳冷笑,心中暗想:这皇帝老儿也够精明,西北对宁安之来说,果然是个‘好去处’。

草儿从身后走来,低声道:“小姐,都办妥了。孙嬷嬷已被老爷买下,日后还要她来照顾淮公子和兰姑娘。林秀杨也被采石场的王麻子带走了。”

穆九鸳微微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采石场最适合林秀杨了,她那柔弱的身板,最需要扛石头锻炼锻炼!”

草儿捂嘴笑道:“还是杏儿最好!赵应龙得知真相,人在牢里就把她休了,她收买的那个张家哥哥,竟是她抛弃赵应龙后找的相好,那个姓张的刚攒够银钱要迎娶顾家姑娘,结果被我们人强迫买下了杏儿,没把他气死!”

穆九鸳笑“顾家姑娘可是附近有名的美人,美人换弃妇,他能不气?那个药以后也不必再给她了,她不会死,只会痛苦的活着。”

不久后,穆九鸳去茶楼喝茶,听着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穆九鸳智斗恶人,为妹伸冤”的传奇。这故事现在在各大茶楼都很火。

喝完茶后,穆九鸳换上男装,来到军营报名处,挺直腰板,朗声道:“此处可是沈将军沈婉兴的部下招募处?草民穆九,男,年二十二,特来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