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裹在被窝里,面对着面,亲密无间。
沈可欣抚上顾慎脖颈那些血糊糊的爪印,暗暗懊恼。
“怎么都不知道躲,痛不痛?”
顾慎摇头,又哑着声音说不痛。
他没诓人,当时是真不痛。
一心只想把沈可欣拆吞入腹,让她哪也不能去。
现在那股愤怒和魔怔过去,倒是有丝丝缕缕不间断的刺痛传来。
但对顾慎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他更多的是对沈可欣的愧疚。
明明承诺过好好待她,呵护照顾。
可他总是在食言,总是一次次让沈可欣面临恐惧和危险。
顾慎想着,眉眼又垂了下去。
那浓密的睫毛都掩不住眼底化不开的自责和悲伤。
沈可欣叹息一声,手拢着顾慎的下巴,微微抬高,随后亲了上去。
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如春风掠过,轻盈柔软。
就在前不久,他们还跟野兽似的,彼此撕咬,谁也不肯低头。
可现在,就已经断了所有利爪,彼此依偎着,互相安慰。
顾慎的自责,在沈可欣温柔的亲吻中渐渐淡去。
后来还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托着沈可欣的后脑勺,缠上去继续吻。
吵得再凶,到底是一个被窝的夫妻。
床头吵架床尾和这话不是空口来的,分开时,两人眼神里面都有了绵绵情意。
沈可欣怜惜地碰了碰顾慎有些泛红的眼尾。
这个男人总是绷着脸,不苟言笑。
偶尔在自己面前,也是高兴多于难过担忧。
沈可欣忽然就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去了。”
有什么好争执的呢,她心疼顾慎,但比起这些,顾慎更在乎她。
在顾慎心里,她的地位大概是要高于一切的。
包括他自身的感受和想法。
他们不需要多说什么,想表达的都在眼神里面。
顾慎慢慢靠近,手揽着沈可欣的腰,把人抱进怀里。
抱着抱着,就睡着了。
顾盼看到医生匆匆而来,又轻手轻脚掩着门离开,心一直悬着。
只是那道门一直不打开,他就无法窥探到妈妈身体的具体状况。
是更严重了,还是只需要静养?
顾守不懂那些,被哥哥带着去了几次妈妈的卧室,看见熟悉的门就小跑着要扒到门上去。
顾盼忙把人拉住,抱着怀里竖起手指冲他做噤声的手势。
“妈妈在睡觉,不能吵到妈妈。”
顾守明白,小脸很郑重地点着头。
顾盼这才把人抱回自己房间。
临江公馆这么一折腾,晚饭也没能准时吃。
沈知节回来得稍晚,在客厅一个人也没看见,这才拉着刘姨问了情况。
得知下午医生来过,沈知节心都提了起来。
之前女儿还乐呵呵给他打电话,说等他回来,有事情要商量。
沈知节风尘仆仆,来不及换衣服洗澡,站在女儿房门口踌躇不定。
他几次想要抬手敲门,又犹豫地放下来。
听说顾慎也回来了,女儿要真的出什么事,他不可能还能在家待得住。
所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饶是沈知节身为长辈,这个时候也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沈知节又站了几分钟,忽然叹息一声,打算回房间。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门就传来响声。
他回头,看见顾慎轻手轻脚地出来。
沈知节没动,等着女婿发现自己,免得自己突然凑过去,把人吓了一大跳,弄出什么动静来吵着房间里面的女儿。
顾慎转身看到沈知节时一点不意外。
他就是在卧室听到门口有脚步一直徘徊的动静,猜到是岳父回来,才出门。
在沈知节开口前,顾慎指了指书房,示意到那边再说。
房间隔音,但门不隔音。
最初几年,顾慎被沈可欣拒之门外,常常会在这里听里面的动静。
说起来有点变态,像个窥伺他人**的变态一样。
顾慎不否认,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到了书房,顾慎把情况简单说了下。
担心以后再会有这种情况,顾慎说得比较细。
尤其嘱咐沈知节,如果日后沈可欣和他一起出门,要多留意。
沈知节也没想到自己闺女这么胆大,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果不是现在人在床上躺着,他也要进去好好骂一通。
沈可欣躺在床上昏睡两年,有些感受不是特别深刻。
但这两年,沈知节是亲眼看到顾慎怎么日渐消瘦,怎么日日夜夜守在女儿床边的。
他不同意,那也是为了女儿身体好。
女儿竟然还想一些旁门左道,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这、这成什么样子了!
只是,在“外人”面前,沈知节不会说女儿的不是。
他是沈可欣唯一的后盾,如果他也不顾及女儿的心情,不站在女儿这边,那她才是真的没有依靠了。
故而明知道顾慎没做错,沈知节还是板着脸训斥一顿。
让他该处理好的事情,不要一直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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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需要解释清楚的,也开开金口说明白,别让病中的人费心神去猜,那也是伤身体的。
顾慎垂眸静立,一一听着,很是自责。
沈可欣倒是没生病,但也确实身体不舒服一场,又开始在家休养的日子了。
这几天顾慎忙得晚上也没回来,偶尔打电话,也是语气虚弱。
沈可欣担心他把自己给熬生病了,好几次想要出门。
但都在门口被保镖客气又恭敬的拦住了。
顾慎不让她出门,说什么至少也要养一周。
沈可欣又气又急,最讨厌顾慎随随便便就能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期间沈知节也回来住了两晚。
他明明知道自己被关在临江公馆了,却什么都不说!
沈可欣更生气了。
之前还说什么,要努力工作,让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被顾慎限制。
可现在呢?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就跟沈可欣一条心了?
沈知节把沈可欣闹别扭的表情看在眼里。
但这种事,他们小夫妻自己解决就好。
他一个长辈,还是男的,不方便插手说什么。
好在顾慎跟他交代过最近在做什么,他才不那么操心。
至于女儿……
哼,就该让她急一急,也体会体会这种感受。
免得下次想一出是一出,让他们这些家人跟着平白操心担忧。
几天后,顾慎总愿意回家了。
只是面容看着憔悴不少,身形也变得越发清瘦。
如果不是那双眼睛依旧有神,沈可欣都怀疑他是遇到什么重大创伤了。
看见他这样,沈可欣也顾不得生气,扑过去抱住他。
一边细细摸他的身体,一边红了眼眶。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样了?”
“顾慎,你说话,这个时候就别给我装哑巴了……”
沈可欣声音哆嗦着,就差哭出来了。
顾慎手臂一收,紧紧抱着沈可欣,顺着她的头发。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去做了个心理咨询。”
沈可欣一怔,挂在睫毛上的眼泪都仿佛都忘了往下掉。
“心理咨询,你为什么……”
沈可欣问出口就猜到了。
除了为自己,还能为谁?
因为那点破事,她又恼又气,甚至还想去做结扎手术。
顾慎可不得跟着着急上火,寻求解决的办法?
他既然过不去心理那关,就去找心理医生,做心理咨询。
可顾慎……他这样一个从不对任何人表露心迹的人,让他把自己剖开给外人看……
沈可欣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自责悔恨冲昏了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都不跟我说……”
沈可欣一边哭一边控诉,扬起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舍不得,再也舍不得了。
沈可欣扑在顾慎怀里,恨不得把自己挤到他血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