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叹气,仿佛恨不得沈念初的伤是在他身上似的,“还疼吗?”

将他的手臂拨开,沈念初朝他缓缓摇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舅舅想多了,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了。”

说完她不再看应玄铮一眼,转身上楼。

然而不需要看,她也能猜到应玄铮如今是个什么表情。

在应玄铮眼里,沈念初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他早已经习惯了沈念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如今掌心之中的玩物竟想要挣脱绳索从他手中逃开,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不过这样也好,征服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猫可比征服拔了爪牙只会撒娇打滚的小猫有意思多了。

……

沈念初的房间在二楼,碎花床单,粉色窗帘,倒是很温馨。

书桌上摆放着一家四口的照片,沈父沈母亲密的将沈雅欣搂在怀里,沈念初却孤零零的站在一侧,圆圆的杏眼,粉面桃腮,生的倒是十分娇俏可爱,却被眸中的阴沉遮去了大半的光彩。

沈念初隐约看到照片上沈雅欣的脖子似乎被人用小刀横着划过。

她将相框拆开,照片上沈雅欣的脖子不仅被划开,胸口还被笔戳了个洞。

若是这张照片被沈父沈母看到,怕是更要怀疑她想要害沈雅欣了。

照片后的一行字映入沈念初的眼底,让她有些怔然。

——偏我来时不逢春。

看了片刻,沈念初将照片放回相框,又将相框锁进了抽屉。

她瞧着镜中的少女缓缓叹气。

分明处处是春天,何必将自己的一生困囿在这里。

可旁观者焉能体会到深陷其中之人的痛苦。

她替这个可怜的姑娘感到遗憾,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取代了她的身份,那沈念初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将那些害她的,欠她的,都替她一一讨回来。

第一个被她拿来练手的,自然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应玄铮了。

沈念初这人向来不信命,就算是必死的结局,她也非要给自己走出条生路来才行。

身败名裂是吗?

这种滋味自然要让应玄铮也尝一尝才行。

……

第二日一早,应玄铮破天荒的没去公司,沈念初打着哈欠下楼时,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吃早餐。

朝她露出个温柔的笑,“今天没什么事情,我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沈念初拿了片吐司咬一口,慢吞吞道:“被人看到了不好。”

应玄铮温润的面具有些挂不住。

他的工作忙,只有心情好时才有功夫应付沈念初,平日里他送沈念初去学校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每一次沈念初都会十分激动,感恩戴德的看着他,那种仰慕崇拜的神情会让应玄铮感到些许愉悦。

这是第一次被沈念初拒绝,他紧盯着沈念初,妄想从她脸上看出任何一点伪装的痕迹。

或许她和谁学了欲擒故纵?

这招数可实在算不上高明。

一次尚算是新鲜,若是始终这样,应玄铮便要没耐心了。

他便不再勉强,看了沈念初一眼,扯了扯嘴角,“随你。”

沈念初理都没理他,叼着吐司出了门。

今日的事情可还多着,哪有什么功夫跟他在这里耗。

对付应玄铮,慢刀子割肉才是最好的。

沈念初边往外走便回忆着原主在学校里的待遇。

宴明澈那日在校外从一群小混混手里救了她,说起来这件事还跟应玄铮有些干系。

混混头子的女朋友是原主的同班同学白绮,平日里两人本是没什么交集的,但白家有意让白绮的姐姐与应玄铮联姻。

而应玄铮极不要脸的的用沈念初来当作借口婉拒了这桩婚事。

白绮的姐姐是个温柔的女人,因此对应玄铮失望,对他觊觎自己外甥女的事情更是极为不耻,她不愿承认自己爱上的是这种人,自然也婉拒了这桩婚事。

白绮无意中得知这件事,为了给自己姐姐出气,便让这些小混混们给沈念初些教训。

什么样的货色,也配跟她姐姐抢男人。

三两口将吐司吃完,圆溜溜的杏眼里划过一抹冷意。

实在是可笑,始作俑者没人敢去质问,敢去报复,却要将一切安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身上。

怎么,她若是真心疼她姐姐,不应该跑去甩应玄铮两巴掌吗?

沈念初鼓着腮帮子上了公交。

沈家父母虽不喜欢她,但外婆却是从没亏待过她。

否则她也不会和宴明澈这种富家子弟成为同学了。

刚下公交,沈念初面前便骤然多了个影子,宴明澈咧着嘴,露着大白牙朝她笑,“稀奇了,你今儿竟也迟到了?”

他朝沈念初眨眨眼睛,“你不怕老王让你罚站了?”

老王,原主的班主任。

一个极为势利的中年男人,最擅长持强凌弱,狐假虎威以及见风使舵。

那些脾气傲慢的小姐少爷们得罪不起,便拿原主这个软柿子捏着不放。

只可惜软柿子今天变成了铁柿子。

两人到门口的时候老王果真站在那里,看向宴明澈的时候还带着谄媚的笑,移向沈念初便顿时阴沉下来。

“沈念初,你的校服呢?你这穿的是什么东西,有一点学生样吗?”

“你自己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你迟到了知道吗?”

“给我在门口站着!”

宴明澈朝她耸耸肩,正要开口给她跟老王求求情,便见沈念初伸手把他朝老王面前拉了拉。

“你的校服呢?怎么也没穿?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是不是也迟到了?跟我一起在门口站着!”

老王一脸懵,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念初朝他笑笑,“老师,你这么认真负责,肯定不会是只针对我的吧?”

“那,那当然——”

老王咬了咬牙,“行了,都进去吧,下次不要再迟到了。”

“别啊,”沈念初笑眯眯的,看上去十分无害,“老师想必对不穿校服还迟到的学生已经隐忍很久了,不如这样,今天我和宴同学就在这里帮你监督吧,若是还有和我们一样的,统统在外面罚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