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的,身体细长,嘴巴凸出——猫?狐狸?鼬鼠?
那鼬鼠扭头就跑,盛絮一个愣神的功夫,它已远远窜出了庄稼地!
“别跑!”
盛絮迈开两腿发足狂奔,拿出自己在家锄地撵鹅的力气——逮个耗子而已,值足足两个银元,能买下一整只烧鸡呢!!
那狐狸形状的鼬鼠不知吃了什么仙丹,跑得飞快,盛絮好歹也是村里常年被狗撵着跑遍全村的主儿,在它这儿居然丝毫落不着便宜!
眼见就要追丢,盛絮灵机一动,脚下不停,手里捏了个风团往前一掷!
灰白鼬鼠身形一滞,爪尖踏空,在空中硬生生扭了个方向。
盛絮眼睛一亮,释放全身魂力向四周延展,所过之处,旋风平地而起!
眼看旋风织就的笼子就要将它困住,灰白鼬鼠尖啸一声,周身皮毛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电光!
盛絮脸色一变。
不会吧。
不是说,野狗野猫吗?
灰白鼬鼠尾尖一甩,噼啪声响,强烈的电光如银龙追月,在空中拐几个折线弯,照着盛絮脑门就是一击!
从天灵盖到脚趾尖,浑身麻痛,还未释放完全的电火花在皮肤表面滋啦啦狂窜游走,那鼬鼠见盛絮停下脚步,得意嗷呜一声,扭身就跑。
眼前有些模糊,连带着痛觉也迟钝,身体脱力使不上劲,这两天辛辛苦苦储蓄的魂力在刚才几个小旋风的消耗下荡然无存。
鼻尖传来烧焦的气味,被孟家仆从鞭笞的伤口裂开,汩汩流着血,旧伤新痛层层往上叠,已经没有必要再追了,体内已无魂力可用,那鼬鼠却犹有余力,尾巴上还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胜负已定。
……盛絮拖着破布口袋似的身体,强行施展魂力!
去你的吧!
狂风大作,方圆一丈之内,四处尽是涡旋的流风,组成一个又一个打着旋儿的暗影陷阱,只要那崽子踩中一个,必败无疑!
灰白鼬鼠故技重施,尾巴狂甩,劈出一道又一道银白的电光,轰隆隆沉闷的巨响中,盛絮的头发被炸得整片蓬起,几乎被电成个黑煤球。
焦黑粗糙的手指按在土地上。
有一瞬间,空气似乎停滞了。
然而,连仅仅一息都没有,周围的旋风仿佛突然有了生命,席卷着裹上灰白鼬鼠的前爪和后颈!
鼬鼠惨叫一声,挣脱无能,从半空中重重落了下来,摔在盛絮面前。
“哼……小样。”盛絮咧了咧嘴,“会放电了不起啊?告诉你,我可是刚经历过'九重雷劫'洗练的天才,你这点小电流,啧,不值一提!”
盛絮向前一步,谁知脚底一软,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正压在鼬鼠身上。
那鼬鼠顿时叫得更凄厉了。
“啧,叫什么叫。”盛絮狼狈地呸了口嘴里的土渣,手指肚儿去戳它圆滚滚的头顶,反被炸毛的小崽子张着嘴咬了一口。
指尖顿时渗出豆大一颗血珠。
盛絮也不恼,笑着屈指弹它脑门,“牙还挺利。”
吮了手指的血,盛絮一手拎着鼬鼠崽子的后颈皮,回去找李阿婆复命去了。
再次敲响柴木门,李阿婆瞪着她手里的灰白鼬鼠,惊得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啃庄稼的,就是它?”李阿婆指着它,满脸不可置信。
“这么一只巴掌大的小畜生,居然来了好几波学生都没抓住,怎么可能?”李阿婆怀疑地看向盛絮,“别是你拿来蒙我的吧。”
盛絮也不气,无谓地耸耸肩,“时间自会证明一切。是不是它,看庄稼还有没有被啃不就知道了?”
见她如此笃定,李阿婆面上一喜,立马又换了恶狠狠的语气:“这小崽子,偷啃我多少庄稼,那些可都是我要卖出去的干粮啊!都是它,毁了我今年的收成,让我少挣多少银元,不行!我要把它大卸八块,否则难平我胸中恶气!”
盛絮眉头一皱。
李阿婆说着就要朝她伸出手,小家伙似乎很通人性,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四爪在空中奋力挣扎,哀声呜咽着,拼着全力往回扭头,拿头顶的毛去蹭盛絮的手指,水雾般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恳求。
眼看李阿婆的手指尖就要抓上鼬鼠的灰毛,盛絮收手了。
“阿婆。”盛絮笑着,“大卸八块干嘛啊,怪浪费的,正好我两天没吃饭了,饿着呢,不如您便宜我一次,我正好拿它下锅,炖着吃。”
鼬鼠顿时咆哮得更悲愤了。
李阿婆怀疑地打量她:“你该不会要把它放了吧。”
“哪能啊。”盛絮嘻嘻哈哈,“再说,您不是一直不放心,怕它不是啃庄稼的罪魁祸首吗?不如再等几天。两天后,若庄稼一切正常,我再来取任务的银元。”
能拖着银元的报酬,李阿婆顿时面色微动,矜持地点点头,算是应了。
“得嘞!”
盛絮谈妥一切,抓起鼬鼠往脖子上一堆,背影远远消失在地平线的田埂上。
离李阿婆家越来越远,鼬鼠从盛絮脖子上立起身子,两爪并在身前,面朝那片庄稼地,遥遥地望着。
如此轻而易举就逃脱了必死的命运,还有点恍在梦境。
而且……
它疑惑地低头看看,从它的角度,只能看到少女乌黑的头顶。
它索性四爪着地……啊不,四爪踩着盛絮的皮肤,长长的尾巴绕着脖子转了一圈,荡秋千似的,身子垂摆在她胸前,不安分地叫唤一声,挠她两把。
——只用肉垫,没伸爪子。
仿佛在问,为什么要救它?
盛絮低头看它一眼,“嗯?”
她用力撸它一把头毛,“别说,你身上这毛是暖和,这么吊着尾巴不累?蠢。”
说着,抓着鼬鼠往自己脖颈里塞紧了些。
唔,真暖和。
某鼬鼠:“……”
她就是想要一条毛围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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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西卡刚刚巡完宿舍,回到值班室,坐在台灯下,将考勤记录补全。
“笃笃”两声窗响,杰西卡从灯下抬头,看见窗上映着的炭黑小脸,差点没爆粗口。
黑焦焦一块圆炭,只留两枚眼珠周围的眼白,还能依稀看出似乎是个人样。
“又是你。”杰西卡推开窗户,“都说了,只能借住一次。”
盛絮拎着一团灰白的毛:“锵锵!看我带了什么!一只会发电的新鲜玩意儿!”
鼬鼠屈辱捂脸。
杰西卡一愣。
“这是……雷电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