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门答腊•梅阿道在家附近转了又转就回来了,这次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在他的头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此应该是感到庆幸又或者是怀着其他的情感。
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当他凭着钥匙打开自己家里面的铁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爸爸已经躺在床上对着墙的那边睡着了。
苏门答腊•梅阿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了下来,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顺便从书柜上取下了一本厚重的书,那本书是生物教辅。此时天已经相当黑了,蔡明维清楚自己得把灯给打开。
他是从客厅走进卧室里来的,当他进家门的时候,客厅的圆柱灯还亮着,苏门答腊•梅阿道也不知晓这是他父亲故意为了他回来开着的,又或者仅仅是他老大人忘了这件事。
苏门答腊•梅阿道很成功地把灯给打开,他在开灯的那一瞬间偶然瞅见了自己的脸——那是阳台上放置的铜镜映照出来的。在那一瞬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变老,尽管他始终认为自己怀着的是一颗童稚之心。
“我变老了。”苏门答腊•梅阿道平静地讲道。
“原来我也会变老。”
他开始恐惧起来,我们都一向清楚苏门答腊•梅阿道是一位极具想象力的人。又或者讲,他是一位极具想象力的孩子。
他继续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尽管那个铜镜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的截距——人通过那块铜镜看到的只能是他自己的头,苏门答腊•梅阿道却从那镜子中照见了自己完整的一生。
他能看见那佝偻的老人,身旁无人陪伴。那年老的自己手上还握着一束鲜花,他是往一条苏门答腊•梅阿道不太熟悉的路走的,苏门答腊•梅阿道只能说他自己也猜不到这鲜花的用途究竟是什么。
“往好处想,那时候的自己竟然还有钱买花。”
“希望这不是他最后的一点积蓄。”
铜镜中的画面就此消失了,苏门答腊•梅阿道却仍然站在那。他回想起来了先前未来的自己透露给他的预言,他知道那预言当然是好的。
“不过为什么我还能看见刚刚的那一幕。”
“不知道,或许刚刚我看见的那些东西只是我的幻觉,或许我先前听见的是,或许他们都是。他们都是错的。”
苏门答腊•梅阿道控制住了自己,他让自己的头绪成功回到了现实上面,他看着房间里摆放的自己的大床,天花板上吊着的铜灯散发出来的光显得那床像是为上世纪的东南亚贵族准备的一样。
“至少现在我还拥有很好的生活。”苏门答腊•梅阿道在心中跟自己说道。
他很快地躺在了属于他自己的大床上,而他的大脑也开始回忆起最近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苏门答腊•梅阿道其实说不清楚那些经历的真实性,他开始怀疑起来——他曾经在龙华片区快速奔跑,速度胜过赛车;也曾在离家附近的人造草坪上深陷泥潭。
“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他不禁问道自己。
“又或者都只是我的幻想罢了。”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希望我的精神状态到现在还是正常的。”苏门答腊•梅阿道最后祝愿道。
苏门答腊·梅阿道一向不擅长入睡,而当他的心情保持相当的愉悦的时候,这种清醒就会给他带来像使用医用药物一样的振奋。不过在他偶然察觉到这世间存在的痛苦和灾难的时候,这种清醒就会开始折磨他——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绑在了椅子上,同时站在讲台上的教授说出来的无聊的内容也会让苏门答腊•梅阿道体会到的折磨更加三分。
“真是有完没完了。我就是苏门答腊•梅阿道,我就是神。”他躺在床上大吼道。
“我不明白我在担心一些什么。我爸爸有钱,所以我也有钱。我以后在这个国家里也能称得上富豪。”
“我不还见到那个未来的自己了嘛?我还在怀疑他对我讲的话,这没什么好怀疑的。我会过得很好,这是肯定的。”
伴随着苏门答腊•梅阿道对自己美好未来的宣告,他的睡眠质量也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其实他一开始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睡着——他还没有完成洗漱等一系列基本的卫生工作哩。
第二天当苏门答腊•梅阿道从睡眠中醒来,他第一时刻想去要做的事便是对着镜子观察他的牙齿。这还得缘于曾经那位被他父亲拒绝的医生对他的提醒,那位医生悄悄地告诉蔡明维说这位面部畸形的病人其实他的口腔环境也不是特别地好,他说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口水其实偏酸性,这样的口水实际上更容易造成牙齿的蛀化。
苏门答腊•梅阿道当然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高级的牙医特有的手术床上,没有作出任何的回应,不过这位医生的提醒他倒是牢记于心。
他在床上拿起离他最近的镜子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他的牙齿,在他发现里面牙齿无一颗损坏后,苏门答腊•梅阿道才放心地把这玩意给放下来。
“其实那酸性物质肯定对我牙齿造成了损害,只是我现在单凭肉眼看不出来罢了。”
“以后我肯定得更注意这一点。”
他回想起昨天他准备下去其实是去买俩支冰激凌的,不过这一开始的愿望到最后没有实现罢了。
苏门答腊•梅阿道站起身来,心里想着自己总归是得做什么事情。他开始相信自己的未来,相信那个所谓的未来的自己告诉他的东西都是真的,而不是自己的神经在当时出了问题。
苏门答腊•梅阿道掀开了那个装着魔杖的精致的礼盒,我们都知道,那是他的第二位老师丁斯克带给他的。
“我爸给了他钱,他却带着钱跑掉了。”
“就给我留下这个流水线产品。”苏门答腊•梅阿道不禁感慨道。
苏门答腊•梅阿道把那魔杖举了起来,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握木棍的方式和他的异母兄弟一模一样。
他当然不知道任何一句咒语,不过在他握着魔杖的时候,他心里想起来他在泥潭中遇见的那只山羊,苏门答腊•梅阿道不清楚那位山神具体都掌握了一些什么。不过在他举起魔杖的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深深地掌握了锻造之术。
苏门答腊•梅阿道继续在抽屉中翻找些什么,他总是在内心中深深认为那里面一定有对他来讲相当重要的东西。只可惜在他翻来找去后找到的只是一个压在箱底的那种珠宝店存放戒指首饰的小红盒子。
“这里面装的事什么东西,我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苏门答腊将盒子打开,才记起来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纯金片,上面刻着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又是我爸爸送给我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苏门答腊·梅阿道并没有在内心底感到深深感动,他知道即使是出身于中原大地的农民家庭,如果下了铁心要给自己的孩子办一张的话——他们也能做到。
“我又该做些什么才能改变我的一生?”
蔡明维将双眼闭上,这无疑是他最喜欢做也是最经常做的事情,但这一次,他感知自己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沉浸得更深,他发知自己已经到了深渊底部,而在那漆黑无比的深处,他又能感知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以蹲着的姿势出现在他的眼前。
“蔡斯汀,我现在看到的人是你吗?”
“是的,确实是我。你没有认错。”
“还有我呢!”那漆黑的地方又传来无比空洞的声音,只能说是恰到好处。
“我,梅尔希斯。”那空洞的声音又补充道。
“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苏门答腊·梅阿道率先撇开了自己内心中的疑问,他果断地发问道。
“因为我们,我们彼此都认识。我们俩认识,我们仨也认识。”这次是蔡斯汀回答了苏门答腊·梅阿道的疑问。
苏门答腊·梅阿道向自己的前方走去,也许是奇异的景象在他身上发生的次数太多了,他并没有对这一幕产生怎样的恐惧。
“真的是你吗,可你为什么要在那地方检举我?甚至还吧他们那些办事的警官给叫来。”
“因为我是你的伙伴,蔡明维。你知道的,你也是时候该借助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了。”
“我并不能听懂你在这里说什么。”
“你不是不知道,这世界留给术士的空间是越来越狭小了,你知道科技的持续发展意味着什么,现在这世上所有的术士都会被取代掉。他们都将成为无用之人。”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做这一行的人。你找错人了,你个十足的蠢货。”
“但我身边的这位朋友是,不是这样嘛,关键点是,你还认识他。”
听到这关键的信息,苏门答腊·梅阿道也是摸了摸自己那本不茂密的头发,他总感觉自己这么些头发会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全部掉光,但他又想到了他看见的未来的自己,那个人的头发在苏门答腊·梅阿道的印象中还是很多的。
“我想说的是,认识并不代表着什么。”苏门答腊·梅阿道把这句话说得很慢,这是他底气不足的最明显的表现。
他还想着跟蔡斯汀说些什么,让这个他曾认为自己熟知的人相信些什么,但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出现,苏门答腊·梅阿道这才想起这并不是在最为真实的场景中。
不过所幸蔡斯汀也在这个时间点消失了,现在摆放在苏门答腊·梅阿道面前的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柜子和他父亲所赠予他的金卡片。
“到港式茶餐厅来等我。”蔡斯汀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我们的主角苏门答腊·梅阿道的脑袋中。
“下午四点四十五,到时候不只我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