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峰顶,黑袍陆直看着离去的关上及众人,缓缓一笑,说道:“人间自有美妙处。”
炼剑堂杂役院大堂内,此时的吴广面色淡漠,看着站在前方的李春阳等人。
“全是废物,五十人拦不住三十七人。”
众人噤声,良久后,李春阳试探开口:“吴师兄,实在是那刑事堂杂役院的黎大淮,谷昌,吕长松三人要强我等一截,若非这三人力战,我们也不见得会输。”
“不要为自己找借口,输了就是输了!”
众人再次闭口,吴广面色变得狰狞,喃喃自语道:“莫非鱼啊莫非鱼,两年后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出得了剑宗的山门。”
随即只见其身后一道铁门若隐若现,众人神情震惊。李春阳更是上前抱拳拜下:“恭喜吴师兄天门在望,即将成为剑宗正式弟子。”
听着李春阳的声音,众人跟着拜下,恭贺声音传来。
吴广隐去身后门户,淡淡开口:“都起来吧,两年后的生死台,炼剑堂的面子我吴广自会找回来。”
众人称是,一时恭维声再度响起。
而此时的刑事堂杂役院大堂内,众人围坐中间的大桌,皆互相猛灌对方酒,关上因为年纪原因,在敬了几碗酒后就略微脑袋发胀,被莫非鱼叫停在一旁坐着看戏。
只见黎大淮就这么拖拉着右臂,剩余完好的左臂正端着一碗酒,使劲的倒进吕长松的嘴里,而此时的吕长松正被没怎么受创的谷昌双手按在桌面上,只能被动的接着黎大淮倒来的酒。其余师兄弟也是相互打趣,围坐,或敬酒,或划拳,一时痛快无两。
莫非鱼微笑的看着眼前的画面,扭头对关上说道:“小师弟,别见外,为你接风洗尘就是个由头,这帮酒鬼每回来新人都这个德行,馋酒呢。”
关上笑着回应:“莫师兄,我不介意的。”
接着看着有些已经东倒西歪的师兄,再说道:“我觉得,大家都很好。”
莫非鱼听着关上的回答,微微一笑,接着起身:“你随我来。”
关上听着莫非鱼的话,起身晃了晃脑袋,便随他离开了大堂,没再理会仍在碰酒的众人。
莫非鱼带着关上来到他的房间,随后桌前倒了杯茶水。
“来,小师弟,醒醒酒气。”
“谢谢师兄。”
随即关上一饮而尽。
莫非鱼看着此时清醒了一些的关上,神色紧了紧,开口说道:“小师弟,剑宗的一些基本情况不知是否可知?”
“还未曾了解,子贤师兄那边也还未来得及询问。”
“剑宗共有八堂一宫一峰十座大山,以宗主堂为首,除掌教外,往下有七堂的堂主和月宫的宫主,现在可能还要算上一个从未露过面的仙人峰峰主,再往下各堂有司职长老数名不等,宗门弟子主要分为亲传弟子,正式弟子,以及杂役院弟子。我算是刑事堂杂役院中待的最久的弟子了,蒙大家看得起愿意听我两句,也就当了这杂役院的首席。”
关上见莫非鱼顿了一下,询问道:“莫师兄,为何单独会有一宫一峰,而不是十堂?”
“月宫原先是叫月堂,只是现任宫主阮音阮宫主觉得不好听,我进宗门之前听说就改成了月宫,而且月宫是剑宗所有女弟子的修炼地。至于仙人峰,我就毫不知情了,只是偶尔听其他弟子传言,似乎夜掌教还不是掌教的时候,仙人峰就叫仙人峰了。”
莫非鱼接着说道:“好了,各堂堂主离咱们还很远,今天我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剑宗的弟子区分,目前整个剑宗有九大亲传弟子,分别是宗主堂的白太极,刑事堂的子贤师兄,月宫的姒月,杀堂的韩元,雷堂的虞峥嵘,炼剑堂的孟召钦,御堂曹岩,碑堂隋少雄,上邪堂的太叔一念。往下便是剑宗的正式弟子,再然后就是各堂的杂役院杂役弟子。这里面有一道分水岭,那就是天门境,天门境界之下的所有弟子不论年龄几何,均为杂役弟子。只有迈进天门者可授予剑宗正式弟子身份,才有资格正式学剑宗的剑。说来惭愧,我入剑宗已十五载,仍是不知何为剑宗。”
关上听着莫非鱼最后的唏嘘声,想着他的解释,沉默了一会才回道:“莫师兄,既是如此,为何我刑事堂杂役院似乎和炼剑堂的人有很深的矛盾似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鱼陷入回忆,轻声说道:“当年炼剑堂杂役院的吴广,其实是和我同一批十五年前参加剑宗入门测试的,那一年的剑宗入门测试实在太难,现在的九大亲传,除了我们的子贤师兄是从小由方堂主养育长大的之外,剩下的八位都是那一届入的门,相比之下我和吴广算是皓月之下的些许微尘。只是那一年剑宗是在南域的魑魅森林举行的宗门测试,参与者近万人,却只发下一千枚令牌,言明仅收千名弟子,当时的八大亲传实在太过强势,往届难遇体魄境中后期的强者,那一届就是八位,为保各自抱团的人员晋级,垄断了近乎七成的令牌。只剩下约莫三百枚令牌,剩下的九千多人争夺。”
听到此处,关上瞳孔略微收缩,脑海中已想象出当时的残酷画面,莫非鱼置若罔闻,面无表情接着说道:“我和吴广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为了一枚令牌相遇了。”
莫非鱼看了看关上,见关上正看着自己,笑了笑说道:“如你所见,后来我也不知吴广从哪里获得的令牌也得以加入剑宗,至于他脸上的伤痕,确实是那年我留下的。吴广也一直没有去除那道疤痕,心中对我的怨恨在进入剑宗,尤其是我和他分别分配进刑事堂和炼剑堂后,越发激烈。在几年前甚至故意挑起和黎大淮的争斗,暗中重伤了黎大淮,也是在那一次我们四人吃了暗亏,接连被重伤,以至于一步慢步步慢,至今也没有看到天门的门槛,那吴广也因此修炼被耽搁,如今陪我们待在这杂役院也很久了。事情闹到今天这一步,也不知道当初到底谁对谁错了。”
听着莫非鱼低声喃喃自语,关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过了很久,莫非鱼接着说道:“关师弟,我们知道你来历或许很不简单,子贤师兄也一度交代,让我等不要叫你修炼明王拳,这明王拳就是刑事堂天门境下的必修武学,只是不知为何不允许你修炼。”
“想来子贤师兄也是为了我好,我离师兄们的境界还差得远呢。”关上轻声开口,并未在意。只是莫非鱼不知,关上严格意义上来说在七岁的时候就是体魄六境,要知道即便是白太极当年进剑宗时,同等境界下也是过了十岁之后的年纪。
只是如今的关上,勉强保住性命来到剑宗,一身修为早已散尽,到今日也还未曾再度叩开元境第一关。倒是这一身的筋骨在最近几日仙人峰的磨炼下,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真元境界倒是没有什么涨幅。
莫非鱼见关上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再次轻笑开口:“小师弟如此豁达的心胸,倒是世间少有,可不像是个八岁的孩童会说出的话。”
“莫师兄说笑了,我也是知道自己的斤两。”
“好了,在师兄面前就别过分谦虚了。如今既是我莫非鱼的小师弟了,那么这天门之前的境界,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详细的说明一番,也好让你接下来有个修炼的方向,只是具体你何时可以修炼,可能还是需要你找子贤师兄商量了。”
关上听闻,躬身一拜:“关上愿闻其详,师兄请讲。”
随即莫非鱼声音传来:“天门之前有两个大境界,分别是元境和体魄境,元境叩四关,体魄分九境。这其中元境的四关分别是受,想,行,识。体魄九境分别是初期三境烛火燃,气血搬,明劲气;中期三境筋骨皮,凝神意,风火熄;后期三境断寒光,体魄合以及筑金刚。只有在拥有金刚体魄之后才有可能感知天门并且迈进天门。至于天门之上的境界,我等暂时就不知了。据说九大亲传弟子皆是在天门后期的境界。”
说罢,莫非鱼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接着说道:“我花了十五年时间走到体魄第九境筑金刚,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年的暗伤,始终不得天门真意,至于你吕师兄他们,吕长松是体魄七境,黎大淮是体魄八境,谷昌是体魄六境,其余师兄弟大都在体魄中期的修为。其实杂役院也很少有元境的弟子,你算是这些年来独一份了。”
关上想起之前掌教的话,想了想回道:“莫师兄,其实子贤师兄有和我提到过,两年后的这届宗门收徒大比,我也需要参加。”
“什么?!也就是说你还不是剑宗弟子?难怪子贤师兄不让我们教你明王拳,关上,你老实说,你该不会是走后门提前进来的剑宗吧?”
“这......”关上一时无言,他也不清楚和方棫的这个关系,算不算是走后门,严格意义上来说,说他走后门也不为过,一时竟是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莫非鱼见此情形,倒也并未在意,笑着说道:“行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观你如今的境界,两年后的宗门入门大比师弟你艰难重重啊。”
关上默然,回应道:“莫师兄,我总要试试的。”
莫非鱼微笑回道:“也是,其实两年后也是我在杂役院能待的最后时间了,若是到时还无法感应天门,我便只能选择结业,离开剑宗。”
关上听着这番言语一时心中有些复杂和纠结,两人再度无言。他看着莫非鱼眼神里似乎有不舍,有不甘,又好像有一股释怀,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一直没有真的快乐过,今晚喝酒的时候也是,似乎刻意的让自己保持着相对程度的清醒,关上一时也没有更好的方式安慰莫非鱼。
倒是莫非鱼自己开口说道:“小师弟,既然已和你讲清楚了事情原委,关于这两日你遭遇的炼剑堂的事情对你说声抱歉,别放在心上。”
关上微微摇头,小声说道:“莫师兄,关上也是刑事堂杂役院的一员。”
莫非鱼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知道了,回去早点休息吧,看的出来今日你也累了。”
关上颔首,随即出了莫非鱼的房间帮他关上门,在门前站了一会,听着里面没过多久传来的修炼声,关上神情微微凝了一下,转身回到了大堂。只见此时大堂内早已是一片狼藉,众人都不见踪影,他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开始收拾起来,等到洗好所有的碗筷和打扫完卫生后,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到床上,开始修炼剑气近。
第二日清晨,杂役院的莫非鱼众人再度来到大堂,只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新的早饭,清粥还在微微冒着热气,至于关上已经不见踪影。莫非鱼微微一笑,和众人一同便坐了下来。
黎大淮说道:“嘿嘿,这小师弟不错,上道,还懂得孝顺师兄们。”
莫非鱼轻骂:“瞎说什么,喝粥都堵不住你的嘴。”
黎大淮神情自若,哈哈一笑。吕长松看着莫非鱼说道:“莫师兄,今日还要不要去仙人峰,万一炼剑堂的人来个回马枪?”
莫非鱼端着粥自顾自的喝着,回答道:“无妨,今日即便吴广他们还在那边也闹不起来的。”
谷昌问道:“为啥?”
“我已收到子贤师兄消息,今日各堂亲传将都会回宗,齐聚仙人峰,子贤师兄晚些时候也会亲自前往。”
“什么?”众人惊讶。
其中黎大淮再次嗓门拉扯起来:“莫师兄,这么大的热闹,咱们不去看就算了,你的姒月你也不去看看?”
莫非鱼眉头一皱:“黎大淮,再胡说八道,小心你的满嘴牙。”说罢放下碗筷,直接离开大堂。
桌边的谷昌看着尴尬的黎大淮,小声说道:“你这张破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黎大淮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我这也是一时嘴没把住门。”
吕长松轻笑一声:“好了,莫师兄不会计较的,以后还是记住了,在他面前尽量不要提起姒月。”
众人附和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