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天廹 >  第十七章 枪与矛

临近午夜,上官一不知今日在客栈的拦路二人是什么来头,他也不知是自己哪里漏出了破绽。经此一事,晚上的晚饭他都没有敢下去让小二安排,让上官小小吃了点行李里面的干粮后,就照顾着她哄睡。

等见上官小小已睡熟,他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尝试着运转剑气近,发现还是行不通之后,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叹了口气。

随即拿出干粮,自顾自的边喝水边嚼了起来。

现在的他只能抱希望在剑宗,有办法恢复他断掉的经脉,感受着自己体内的乱七八糟,上官一仍旧沉默啃着干粮,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眼神微凝,盯着门口,没有第一时间发声。

为了安全,上官一自进入房间到现在都并没有点燃煤油灯,他清楚不会是店家的人。然而敲门声很有耐心,每个一小会就会再次响起,直到声音响起:

“小海兄弟,白天时候在大堂多有得罪,我知道你没有休息。是否可以允我兄弟二人进门赔罪?”

上官一皱眉,感应如此敏锐,不是寻常人,随即小声开口:

“前辈,晚辈与舍妹已准备就寝,至于赔罪,不用了,晚辈没有放在心上。”

刑友昌顿了顿,崔正见状,按耐不住性子,又怕惊到上官一,开口道:“小子,此时你坐在桌前板凳上,浑身气息紊乱,若我二人想做些什么,你拦得住吗?”

上官一瞳孔微缩,紧了紧拳头。

随即缓步上前,打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白日在柜台处与他稍有冲突的二人。稍站在前位左侧中年男子的穿着简约而不失考究,一袭深色长衫恰到好处地衬托出他颀长的身姿。右侧的大汉身材魁梧,肌肉如铁打般紧实,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皮肤可能因沙尘和阳光而显得黝黑。一头乱发如战旗般飘扬,目光凌厉。

看到打开房门的上官一,仍保持着相当克制的戒备,平时见惯大场面的二人竟稍显局促,右侧大汉也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刑友昌见状,拱了拱手说道:“小兄弟,人多嘴杂,可否容我二人进屋一叙。”

上官一回礼:“前辈,若是因为白天之事,小子只是粗鄙之人,大可不必如此。”

刑友昌回道:“小兄弟请相信我二人绝无恶意,此刻你与舍妹已危在旦夕,若是还信不过我二人,不知小兄弟可知东域赤磷军?”

“什么!?!”上官一吃了一惊。

“两位前辈请进,劳烦轻语,家妹已熟睡在床。”

二人遂进了房间,面向上官一,两人先是互相看了眼对方,此时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

二人朝着上官一,半跪下去!

“东域赤磷军伍长刑友昌!”“东域赤磷军伍长崔正!”

二人进而同声:“拜见上官小公爷!!!”

上官一愣住,竟忘记第一时间拉起二人,崔正和刑友昌就这么半跪低头拱手。

过了些许,上官一缓过神,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没赶上前搀扶。

回了声:“二位将军......请起...”

二人同时起身,刑友昌再次抱拳开口道:“小公爷定有诸多疑问,但问无妨,我二人知无不言。”

上官一定了定神,问道:“你们,原是赤磷军人么?”

“小公爷,我二人是金国人士,二十年前东域联军,均编在赤磷军上官将军座下效力。老将军治军一视同仁,从未因我二人伍长身份看清我二人,甚至在一场我二人陷入与妖族的厮杀圈套中,亲身上前解救,方才有我二人苟延残喘至今日。”

上官一心中想着,“原来是以前爷爷的部下。”

崔正插口道:“小公爷,我老崔是个粗人,当年时间紧迫,将军也没教会我认几个字,但是老崔我学武天分可是得到过将军的赞扬!若你还是不信,老崔这就演示一遍。”

说罢,刑友昌退后让开,崔正摆开拳势。“小公爷,瞧好了。”

只见崔正先是闭目,随即眼睛睁开陡然凛冽,双手握拳,回忆起当年将军教拳的场景,下颌微内收,平视前方,两臂自然下垂,两肩松沉,胸微含!

“上官家拳法七十二路,天罡三十六,地煞三十六!”

“拳出无悔,杀敌为先,号破军!煌煌正气,神霆万钧,号雷光!”

“步法首重闯步和活步,犹如旱地行舟,要贴地,贴身而行,有崩撼突击之劲,顶对方要害之处”

上官一慢慢红了眼睛,缓缓跟着念道:

“天罚,抱月,闯步而进,崩开裹进,贴身而发。两臂放松,劲力内含,重心稳固,以开门户......”

随着崔正最后收拳,眼神满是怀念,缓缓开口:“将军教我拳法,教我写名,我以此为根基,自创枪式三十六,定名“摧城”!”

至此收话。

刑友昌上前几步,走至上官一身前,开口:“小公爷,将军当年教我等拳法,随后告知众人:天下功法众多,非我上官一家,诸位但取可取之处,自成一派,他日有功成名就者,再教吾上官绝尘把酒言欢!”

“是我爷爷会做的事情。”上官一紧了紧拳头,回声道。

随即躬身拜下,“崔正叔,友昌叔,受我上官一一拜,晚辈之前与舍妹小小孤身在外,无奈假名,请勿见怪。”

刑友昌上前扶起,“小公爷不可如此。”

他双手感受着上官一此时残破不堪的身体,眼神微凝,看向崔正,微微摇了摇头,崔正皱眉沉默。

二人看着上官一青涩却显坚毅的脸庞,嘴角苦涩。

三人来到桌前坐下,过了些许,刑友昌再次开口:“小公爷。”

还未说完,话被打断,

“友昌叔,上官家已不是公爵世家,如若不嫌弃,称呼我上官一即可。”

“这如何使得,唉,那在下厚脸叫声公子吧。”

“公子,刑友昌有所僭越,刚刚扶起时感应到你的身体,体内状况如此严重,可有医治之法?”

上官一微微摇了摇头。

崔正见状,插口道:“公子,近日你万不得离开,我二人实是得了金国通缉令来此擒你,说你得了魔族重宝,要逼你交出。”

“魔族重宝?什么魔族重宝?我没见过魔族。”

“果然是子虚乌有之事,看来上官家实是被奸人所害!”

上官一紧接问道:“崔正叔,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上官家到底是因何事遭受如此迫害?”

崔正神情复杂,紧了紧眉,接着说道:“公子,崔正所知也甚少,约莫月前,武国传讯东域各国,上官家因通魔造反,全族被诛。由元祖亲自盖棺定论,已经,已经定性为“上官之耻”。”

上官一突然起身:“不可能!绝不可能!上官家满门忠烈,怎会是通魔之辈!不可能的!”

随即瘫坐,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相,听我娘亲提及我未曾见过一面的祖母都是死在魔族手中,我上官家怎会通魔!我要回武国问清楚,对,现在就回武国问清楚。”

崔正和刑友昌上前按住上官一,“你们放开我,让我回武国问清楚。放开我!”

崔正没想到上官一竟然不知此事,接着架起手刀,上官一应声晕了过去。

“老崔,你干什么!”刑友昌见状喝道。

“什么干什么,你没看见公子现在这么激动,以他的体魄,别说能不能回武国,死在半路都有可能,你我时间不多了,最多半月,国师便会率大军赶来,在此之前,你我只要做两件事,一是想办法治好公子的伤势,二是想办法让他兄妹二人安然无恙的离开金国。至于回武国,你难道不明白,元祖出面定论,这东域有谁能说个“不”字。”

刑友昌哑然,抱起上官一放到床上,回道:“只能如此了,你我也想想该如何向皇后解释吧。”

随即两人沉默,站至床侧,直至天明。

上官一再次醒来时,听到了屋外院内空地传来一阵兵器短接声,他晃了晃脑袋,想起昨晚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上官小小,起身洗漱后下楼,来到院内空地边。

只见崔正手持七尺银枪,刑友昌斜拎丈许黑矛,侧目看到来人,双方对视一眼,紧接着,崔正欺身强攻,他陡然跃起,枪尖刹入云层,随后劈向刑友昌,刑友昌伸出矛头迎击,双方步伐快速变化,崔正的枪法猛如金乌,刑友昌手中的矛扎实宽大,当枪杆碰撞时,气势汹涌,地面都震动了起来。崔正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似乎要压制对方。但刑友昌突然迈开步子,率先反击。他的矛飞速刺向崔正,如一道闪电一样迅疾。

崔正后退几步,再次与刑友昌战至一处,边开口喝道:“枪者,提、掳、拦、拿、缠、翻、圈、环,我有三十六路杀法,燎原,破阵,擎苍,碎玉,摆尾,单杀手!”随即两人分开,崔正再次开口:“吾定名“摧城”!”

刑友昌微微一笑,回应道:“老崔,我刑某的穿云矛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打法,就四种,你看好了!”

随即刑友昌提矛上前,矛头直指上空,大声道:“割天!”

随着黑矛舞动,接下来是:“裂地!”“残阳!”“穿云!”

一旁的上官一,看的聚精会神,不敢错过一丝,眼球印着二人的身形,知道刑友昌和崔正再次分开,二人喘了喘粗气,对视一眼,随即走到一旁台阶上坐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