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活动圆满落幕,众人回到宠物诊所,一切看似回归正轨。
沈亦橙依旧保持着往日的节奏,每日按时上班、下班,除了因工作需要回应提问或交流事务外,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
田恬瞧着沈亦橙这般状态,心里着实宽慰不少。回想起之前的种种,田恬满心愧疚,决意要好好弥补沈亦橙。
于是,她每日清晨都会精心准备一份早餐带给沈亦橙,平日里也时常热情邀约沈亦橙一同外出游玩,尽管每次都被沈亦橙婉拒,可田恬从未气馁。
时光飞逝,半个月转瞬即逝。
这日,田恬坐在诊所的休息室里,正低头给宋初舟发微信:“沈亦橙今天值晚班,这两天看着状态还行,就是吃得依旧不多。”
恰在此时,一旁传来方简图的声音:“哎,你离那个沈亦橙远点儿。就她,不爱说话的那个,有抑郁症呢。你跟她多说一句话,保不齐她就这儿不舒服那儿难受的,搞不好还会自杀,到时候可别赖你头上。”
“啊?我还当她是个很酷的姐姐呢。”新来的实习生惊讶地回应。
彼时,田恬正蹲在柜子边系鞋带,听到这番言论,“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方简图和实习生都吓了一跳。
“田、田恬,你怎么在这儿啊,吓我一跳。”方简图拍着胸口,声音都有些发颤。
田恬怒目而视,气愤地说道:“你做贼心虚才吓一跳吧!你还有没有口德?亏你还是学医的,连抑郁症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就在这儿误导新人。就你这样,难怪什么都不会,在学校学的东西都喂狗了吧!”田恬越说越气,脸都涨得通红。
方简图也不甘示弱,大声反驳道:“田恬,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我误导新人?我说的都是事实。这儿谁不知道沈亦橙有病啊?那天就说了她几句,她就寻死觅活的,哪来那么娇贵,真是做作!”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愈发激烈,引得同事们纷纷侧目,就连前来诊所给宠物看病的主人们也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好了!”院长的声音骤然响起,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两人闭了嘴。
“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院长的语气不容置疑。
三人回到办公室,一进办公室院长就说:“小沈今天早上已经向我离职了。以后在店里不要再说她的事了。”
“为什么啊,院长?沈老师又没做错事!”田恬焦急地问道,她满心以为是因为沈亦橙的病情,院长才要辞退她。
院长摆了摆手,说道:“是小沈自己提出离职的,我也留不住。出去工作吧,以后不许在工作时间吵架,听到了吗?”
田恬无奈,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院长用严肃的口吻喊住了也打算走的方简图:“方简图,你留一下。”
田恬“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此刻,她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院长的话,心里满是难过。
沈亦橙竟然一声不吭就辞职了,微信也不回,自己连她住哪儿都不知道。
下班后,田恬约了同学一起吃饭。席间,她没忍住,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当然,她隐去了沈亦橙患有抑郁症的实情。同学们听后,纷纷劝她:“她根本没把你当朋友。”
“你看你,为了她跟人吵架,她还不领情。”
“你还是专心工作吧,和同事们处好关系。她辞职了也好,省得你为难。”田恬听着这些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沈亦橙只是生病了,就像小时候自己生病剃了光头,被同学们孤立一样,那种滋味她感同身受。
另一边,沈亦橙近来一直被耳鸣困扰。那恼人的“嗡嗡”声,好似一只无形的魔虫,日日夜夜在她耳边盘旋,吵得她难以入眠,工作时也无法集中精力。
她甚至生出一种荒诞的念头,宁愿自己的耳朵聋掉,也好过这般备受折磨。
在诊所的每一刻,对她而言都是煎熬。
只要一迈进诊所的门,她就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像探照灯一般,紧紧盯着自己,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被剥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
与他人交流时,哪怕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她总感觉对方的眼神和语气中,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鄙视,这让她愈发难受。
终于,沈亦橙不堪重负,选择了辞职。
她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在诊所情绪失控,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回到家后,她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脑屏幕上播放的动漫,思绪却早已飘远。
一整天过去了,她粒米未进,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她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灰暗的世界里。
头疼欲裂的她,终于关掉电脑,躺在床上。
闭上眼睛,那耳鸣声依旧如影随形。沈亦橙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一滴、两滴……顺着脸颊淌下,浸湿了枕头。不知过了多久,在极度的疲惫与痛苦中,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沈亦橙感觉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妈妈。“橙橙,要不要吃点东西呀?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土豆丝。”妈妈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亦橙没有回应,眼神依旧空洞。
妈妈见此,忍不住哽咽起来:“宝贝,咱们起来吃点吧,好不好?妈妈已经听你老师说了,工作不做就不做了,以后爸爸妈妈养着你。”
沈亦橙依旧沉默不语。这时,爸爸走了过来,对妈妈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旁,小声地交谈着。沈亦橙隐隐约约听到了“医院”“住院”“吃药”这些字眼。
就在这时,沈亦橙的手机响了。妈妈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她按下接听键:“你好,沈亦橙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我是她妈妈,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阿姨您好,我是宋初舟,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北湖心理卫生医院的医生。”电话那头传来宋初舟温和的声音。“哦,是您啊,您怎么会有沈亦橙的电话?”妈妈疑惑地问道。
“前两天沈亦橙来北湖游玩,我们偶然碰到,就互留了电话。沈亦橙现在情况怎么样?”宋初舟关切地询问。
“唉,她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就一直躺在床上,您说这可怎么办啊,宋医生?”妈妈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奈。
“您把电话给沈亦橙,我来跟她说几句。”宋初舟说道。妈妈轻轻碰了碰沈亦橙,轻声说道:“宋医生的电话,你要不要跟他说两句?”
沈亦橙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宋初舟听到电话那头没有动静,便说:“阿姨,您把手机放在沈亦橙耳边吧。”妈妈依言照做。过了一会儿,宋初舟开口说道:“沈亦橙,我是宋初舟。要是你感觉不开心或者身体不舒服,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会一直开着。我后天休息,到时候去看你。”
沈亦橙翻了个身,背对着妈妈,显然不想再听下去。妈妈无奈地拿起手机,对宋初舟说:“诶,宋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要不要给她吃药啊?”
“她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不会主动吃药。这两天您和叔叔一定要有人时刻陪着她,防止她做出过激行为。尽量让她起来活动活动,饭也一定要吃,必要时,采取些强硬手段也可以。”宋初舟认真地叮嘱道。
“好的好的,太感谢您了,宋医生。”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妈妈挂断电话,让爸爸盛了些饭过来,又拿了把勺子,打算喂沈亦橙。原本两人都已不抱太大希望,甚至准备强行喂饭了,没想到爸爸去扶沈亦橙时,沈亦橙竟真的坐了起来,然后接过妈妈手中的碗,机械地一口一口往嘴里扒饭,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进食机器。
妈妈见状,急忙起身,去拿了几颗药和一杯水。等沈亦橙吃完饭,便把药递到她面前。
沈亦橙没有抗拒,接过药一口吞了下去。沈亦橙爸妈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看来,吃了药,或许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沈亦橙重新躺下,耳边爸妈的声音渐渐模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恶心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