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1日。
高中入学报到的最后一天。
虽然已经入秋,但属于夏末的余热犹在。
身骨娇小纤瘦的程锦良拉着巨大的行李箱,跟着帮她提棉絮被子的爸爸妈妈沿着路往前走。临近正午,头顶的阳光愈发炽烈。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热浪裹挟而来。
一家三口边聊边走,等程锦良跟着爸爸妈妈到宿舍门口时,她的身上已经沁了一层薄汗。
程锦良的宿舍在305,三楼的第五个宿舍。恰好在转弯处。
到的时候,宿舍里已经有一位舍友在了。对方肤白貌美,腰细腿长,黑色的长直发快要及腰,齐刘海堪堪到眉稍处,带着红色的大框眼镜,可爱极了。
那女生比例很好,不高的个子却显得尤为纤细,穿着牛仔紧身破洞裤,包裹着细白笔直的腿,上身一件白色T恤。她正坐在椅子上,收拾着行李箱里的生活物品。
程锦良抬手轻轻顺了顺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齐腰的长发随风扬起来。程锦良眉眼轻弯,水灵灵的鹿眸里染上笑意,话语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软糯:“一会儿你们就要走了吗?”
正在铺床的妈妈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神,头也不抬地回道:“对啊,铺完床我们就要走了,多给你点钱,缺什么自己去买。”
当程锦良转头只能看见父母相继离开的背影。
随后,女孩子将自己的东西向自己那方推了推,看向扎着高马尾的程锦良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你可以叫我婷妹儿。”
因为过热导致脸颊微红的程锦良笑着回到:“你好呀,我叫程锦良。”
程锦良从包里拿出纸巾,开始着手擦拭书桌,不紧不慢的收拾东西,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整理好了一切,她坐到椅子上歇息了片刻。
军训第三天午饭期间,班级群里发了这学期可以报名的部门,根据兴趣进行报名。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程锦良和婷妹儿在宿舍最后决定什么也不报名。
其他人倒是积极报名了宣传部,同寝室的人问她俩:“你俩为什么不报名啊?”
程锦良不假思索地认真道:“算了吧,平时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报名这些。”
舍友瞬间笑出声来:“别说那么多,你俩就是懒吧!”
婷妹儿靠在椅子上也不止笑说:“看破不说破,看破不说破哈。”
舍友佩服的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
这几天天气很好,气温也高。
高一新生军训日日都在太阳底下暴晒,不免出汗。
每次军训解散后,程锦良和婷妹儿都要去抢占洗澡的位置,但又没有第二套军训的衣服更换,像泡菜一样一直被掩着。
今天也不例外。
眨眼间,高一军训生活已经进行了快一周了,关于中秋假期的安排学校也已经发布在了班级群里。
今年的中秋和国庆挨在一起,中秋的三天假期会顺延到国庆节,到时候一次性放八天。学生们对此还挺高兴的,因为可以一次性玩个痛快。
三毛说过这么一句话:
知交零落是人生常态,能够偶尔话起,而心中仍然温柔,就是好朋友,
绿皮书里也有一句话:
这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人,恰恰我们成为了朋友。这不是缘分,是因为我们本就应该是朋友,朋友是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我们在彼此面前都摘下面具,舒服自在地做想做的事情,说想说的话。
遇见婷妹儿,是偶然,是注定,是必然发生。
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该怎么形容她呢?她很感性,很悲观,很敏感,泪点低,笑点也低。她外表大大咧咧的,内心却总是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难过很久,陷入无限的精神内耗。但内心又无比强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和朋友在一起时是个社牛,经常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自己一个人时又极其社恐,特别是有不熟悉或只见过几面的人面前。
总是觉得她性子开朗又乐观,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一片荒凉,连野草都生长不出。能自己做的事情绝对不会求助他人,她发起火来会说脏话,但也经常和服务员说谢谢。
她不会骑自行车,但也不说,就默默的承受着。记得一次在商场时,不远,离得很近,自行车足以到达的距离。路边随手可得的便利自行车,扫码后就可以骑走。
程锦良想着也方便,拉着婷妹儿就去一人扫了一辆。
红灯。
停在马路边上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正当红灯变成绿灯时,周围的车和行车纷纷起步,后面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哎哟”
程锦良转头一看,婷妹儿连人带车的摔在了地面上。吓得程锦良赶忙扔下了自己的车,奔向了她。
“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会骑自行车”
......
程锦良又笑又气,弯起的嘴角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算了吧,算了吧,我们别骑车了,走路过去吧”婷妹儿这才心情好一点,将车停在了路边,这是程锦良骑车里程最短的一次。
所以她矛盾又清醒,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期待。却勇敢又胆小,是个可以治愈别人的人却治愈不了自己。
总在清醒中沉沦。
婷妹儿从高中开始手工就很好,这是程锦良第一次看见手这么巧的女生。所有看似不相关的东西在她手中都有无限的可能。
毛线、纸巾、习惯......
难不倒她。
她无限地用创作去表达又隐瞒自己,希望有人能看她大大咧咧地外表壳里包裹着腐朽生锈的灵魂。
自卑吗?也不算。
只是在乎别人的想法而已。很多事情总是会先去考虑最差的结果,从而放弃很多选择,工作亦然,朋友也是亦然。高举着无爱者自由的锦旗,但也还是希望有人爱她如生命,被人坚定的选择。
词不达意,认识了十年的挚友。
许是风凛雨重,太多人的心跟着早该落尽的树叶一同陷入层层的雾气,我们好似不再对特殊的日子产生更多的**与期待,它如一阵阵不可闻的风降临在你的世界,却宣告了不容拒绝的真相。
大概是时间从不等待,我们被迫被按下了快进键,匆忙地吹灭一支又一支灰烟转瞬地烛火。
与你并行地这些年月里,曾经深刻地抓住过你的坚硬躯壳下未被泯灭的温柔和童心。当沉静的夜晚悬在名为二十五岁的地域之下,任何倔强的言辞和不肯妥协都会被原谅,这或许是独属于我们俩的特权。
曾有幸与你出游金陵城,再回头时,已是一场金陵梦。
当初选择旅游地点时,为何执着于南京,或许答案在一本本厚重的历史古籍里,在一声声六朝古都的呼唤里,在旧时代与新时代交织的憧憬里。
音乐台给予鸽子自由的剧场,那时我想我们也是自由的,冒雨攀登至中山陵高处俯首这人潮人海的盛况,我想孙先生也如愿了。梧桐大道此刻已经是嫩芽欲滴、点点盎然的模样。而那些疯长的爱意似枝桠般早已贯穿美玲夫人的心脏。
而落日下的玄武湖呢?
湖面荡漾着淡淡的清波,我俩就这样看着牵手漫步的爱人,湖畔奔跑的少年,湖面屹立的荷花,安静地等待着一场太阳落下帷幕地洗礼。
热爱的地方成为我俩走过的足迹,可是总归对南京是有遗憾的。早几天到达南京还可以畅意的观看一场属于电竞人的比赛,那是为数不多赢的场次,红山动物园里有他们领养的老虎还未打卡,这些来不及触及的地方将成为梦里的思念,直至下一次再到南京,我希望那时依旧有你相伴。
曾经张扬又骄傲的时光无一不是暂逢圆满与幸福的堆叠,如今见惯了分别和陌生,独行在默契的交错中时,也不再像从前一样生出悲戚痛怆的情绪了。
淡淡的就是你对所有生活发生的回应,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就如同这生活,悄然地度过便是一直的追求。
回望我们相识的这十年,像一条流动的水溪,包揽这分不清圆缺的分崩又重聚,我依然相信有些人的缘分是遥远的山川。
婷妹儿啊,于你,我说不出很多矫情的祝愿与夸赞,在你身边,我也变得同样淡淡。
而关于你行至此处的意义,我闪回片刻的从前,试图体味你每一次抉择前的无助与迷茫,仍无从知晓那些被暴雨卷走的无解眼神。
婷妹儿家有个妹妹,程锦良是在认识婷妹儿的第二年知晓的。年纪相差不大,父母一碗水能够端平,是极少数人能够满足的。
但,婷妹儿,你乖的让人心疼的。
曾有幸听你谈起你的往事,“乖乖女”像是你一场人生的诅咒。从小乖乖的待在外婆家,不卑不亢。
周围邻居**的眼神上下大量,调侃的语气彷佛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饱受亲戚关照爱抚的一具瓷娃娃,每个人见面就想问两句,你说你讨厌那样的生活。
乖巧懂事是黏在你身上的出厂标签,他们默认你只具备微笑和点头的设定程序,他们肯定你不会失态地站起身来大声反抗。
就连老师对你的期末寄语也是:你是个文静懂事的女孩。
这是认识的第十个春天,辗转数个年岁,又会在哪个漫长的早春落回,人间的枝桠还未探出新色。可是婷妹儿啊!我的心却已盈盈焕然,在你愿意在凌晨一点陪我吹着冷风、淋着雨时。
意欲追赶那从不停歇的时间,纵使我人生的底色是从始至终的一半落雨一半晴天。我现也欣然接受一切苦乐的降临,只是我时常思考,那些抹过我的时间,是怎样的潮湿。
清理朋友圈是最简单的时光穿越,我将QQ空间里的说说一条一条埋葬。那些精心拼接并附上表情文字的图片轻易地就能把我拉回某个从前,也许青春本就是场美丽的幻觉,留下的只是对今时今日的成全。
朋友,我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吗?
第一次分开,大张旗鼓地遥望你远去的身影,笃定距离并不会消散积累的朝暮。后来的时日里,偶尔的见面互相交换的一句搭一句,不仅是爱与陪伴,QQ留言板上总有你的出现,我们隔着屏幕共赏每一轮的四季,只字不提会走到最决绝的那一刻。
你害怕照顾不了她人的情绪,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着周围对你好的一切。
记得每次出去游玩,你出其不意的小惊喜,呈现浪漫主义的化身。或许是一颗糖果,又或许是一块饼干,再或许是一罐旺仔牛奶。玩到半夜打车回家时,总会蹭着你的车一起走过一段又一段的旅程。
当然,婷妹儿呀!
寒冷的天气是不太浪漫的季节,人会变得很笨重。当人不得不顶着寒冷往前迈进时,思绪轻易地停滞在了某件无法被彻底放过的瞬间。为了丰富自己的学识,看望他人的笔记,今年我也读到一句话:“在暗处执着生长,终有一日馥郁传香。”因为很喜欢所以一直记在我的备忘录里,而如今我将它翻出,这句话我同样的借花献佛送与你。
但我喜欢现在你的,大颗的雨滴沉沉砸下,却始终砸不碎你心底最滚烫的那滴眼泪。亲爱的婷妹儿,我们总是一起畅想如果一切完美是不是就会幸福,但其实都知道,质疑就是答案。
毕竟习惯了摇摇欲坠的生活,一惊一乍的,平稳落地反而会恐慌到眩晕,质疑真实性以及可行度。黄土以及埋在膝盖的位置了,用仅剩的生命与力气去创造属于自己的落地生根,想看到什么就感受什么。
最后,朋友。
让夜晚更长,白昼更弱。
细碎的快乐和烦恼互相交错,当远处的云霞将你沉沉包裹住时,会有恳切的期许代替沉默,直到那时,陈旧的骨骼会生出耀眼的花骨朵。
今后我只盼望你,见青山多缠绕,你不必过度追问呕哑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