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灶神的味觉:庶女厨娘逆袭录 >  第248章 烬中藏锋

苏小棠是被掌心的刺痛惊醒的。

睫毛颤了三颤才掀开,入目是熟悉的青罗帐,可鼻尖萦绕的药味比往日浓了三倍。

她想抬手摸额头,腕骨刚动,掌心便像被撒了把碎炭——不是疼,是钝钝的灼烧感,从皮肤下往骨头里钻。

"阿姐醒了!"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来,青瓷盏"当啷"一声搁在案上,水溅湿了裙摆。

苏小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摊在被子上,掌心里那团焦黑的痕迹比三天前更清晰了,暗红纹路顺着指根爬向手腕,像条被烧断脊梁的蛇。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背面。

从接触到棉料,她能立刻分辨出是三斤棉还是五斤棉,经线纬线的密度能数得清;现在只觉一片混沌,像隔着层毛毡摸东西。

苏小棠喉间发紧——本味感知,弱了。

"春桃。"她声音哑得像砂纸,"去前院说,我不过是旧年染的风寒又翻了,莫要惊动旁人。"

春桃捧着药盏的手直抖:"可陈掌事那边......"

"陈阿四现在该忙着给皇帝赔罪。"苏小棠撑着身子坐起,眼前发黑的瞬间抓住了春桃的手腕。

这一抓倒让她更慌——从前她能摸到春桃腕骨上那道去年切菜留下的小疤,此刻却只觉一片温软,连脉搏跳动都模糊得像隔了层雾。

春桃扶她靠在软枕上,药香裹着苦味漫上来。

苏小棠盯着掌心的焦痕,突然掀开被子下床。

"阿姐!"春桃急得去拦,"大夫说您得再躺两日——"

"我要去密室。"苏小棠扶着桌沿站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鬓发乱成鸟窝,月白中衣皱巴巴的,可她顾不上。

那团火在她身体里烧了三年,从前只是耗体力,现在竟开始啃噬她的感知——再拖下去,她怕是连锅铲都握不稳。

密室在灶房地下,推开青石板时,霉味混着檀香涌上来。

苏小棠摸黑点燃墙上的烛台,暖黄光晕里,整面墙的古籍泛着旧纸特有的暗黄。

她直奔最里层檀木柜,取出那卷用红绸裹着的《灶典》残卷——这是老厨头临终前塞给她的,说里面藏着灶神一脉的秘辛。

羊皮纸展开时发出脆响。

苏小棠指尖抵着泛黄的字迹,一行行扫过去,直到"火灵归墟"四个字撞进眼里。

"火灵者,灶神残念所化,寄于人身则为引。

欲归墟,需取三牲血祭,以赤焰坛为媒,将火灵封入鼎中......"她念到后半句突然顿住,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后面用朱砂笔写着一行小字:"火灵未稳者强行归墟,必遭反噬,轻则失聪,重则魂消。"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小棠攥紧残卷,指节泛白。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团火在动,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兽,每动一下都撞得她五脏六腑发疼。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火根本没稳过——从她第一次用本味感知时,它就在烧,只是从前烧的是体力,现在烧的是她的根基。

"叩叩。"

密室木门被敲响的瞬间,苏小棠手一抖,残卷差点掉在地上。

她迅速将古籍塞进红绸,转身时正看见陆明渊掀帘进来。

他玄色锦袍上沾着星子似的雪粒,手里端着个青瓷盅,热气从盅盖缝隙里钻出来,模糊了他的眉眼。

"我让春桃煮了参汤。"他将盅子搁在石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着什么。

苏小棠这才发现他眼尾泛着青,往日总含着笑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口井,"你昏迷这三日,掌心的焦痕每天深一分。"

她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

"我让人翻了太医院的医典。"陆明渊伸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她掌心的焦痕,凉得像块玉。

苏小棠想缩手,却被他轻轻扣住手腕,"三年前你第一次用本味感知后吐了血,我在你窗外站了半夜;去年中秋你为做蟹粉狮子头用了三次能力,扶着墙回房时,我就在你身后五步远。"

他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惊散了什么:"我总想着,等你站得够高了,就不用再逼自己。

可现在......"

"明渊。"苏小棠抽回手,垂眸盯着石桌上的青瓷盅。

参汤的甜香混着密室里的旧纸味,熏得她眼眶发酸,"这火是我的,该由我来解决。"

"那我做你的刀。"陆明渊突然抓住她双肩,指腹隔着中衣都能按出印子,"你要找祭坛,我给你清场地;你要三牲血,我去猎最纯的鹿;甚至......"他喉结动了动,"你要试那什么归墟术,我替你挡反噬。"

苏小棠望着他发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天前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他冲过来时,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月白中衣,像团要烧起来的云。

她伸手覆住他手背,掌心的焦痕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我需要一点时间。"

陆明渊的手在她掌下顿住。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比哭还涩:"好,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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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烛火晃了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株缠在一起的树。

苏小棠望着他转身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焦痕——那团火还在烧,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

密室的烛芯烧到尽头,"噗"地爆出最后一星火星。

苏小棠望着陆明渊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焦痕,那灼痛像根细针,一下下挑着她的理智——他说要做她的刀,可这把刀若折在灶神手里,她拿什么赔?

第二日卯时三刻,棠火阁后厨飘起新熬的骨汤香。

苏小棠倚着灶边案台,指节抵着太阳穴强撑精神。

小徒弟阿竹捧着新抄的火候笔记跑过来,墨迹未干的纸页上还沾着几点面渣:"师傅,您写的'煨蹄髈需看汤面浮油如金箔',我标在第三页了。"

她接过笔记,指尖触到纸背的凸痕——是阿竹握笔太用力,把纸都戳破了。

从前她能凭这凹凸判断徒弟运笔时的手抖程度,现在只觉一片钝钝的麻。

苏小棠喉间发苦,却还是扯出个笑:"明日起,你带小柳管早膳,阿桃管午膳。"她扫过围过来的四个学徒,"我旧疾犯了,要去城外庄子静养几日。"

阿桃的眼睛立刻红了:"可前日陈掌事还说要查新贡的冬笋......"

"陈阿四要查就让他查。"苏小棠抄起竹片在案板上敲了敲,声音陡然沉下来,"你们记住,棠火阁的规矩是'火不欺人'——笋尖要剥到见水嫩,熬糖要守到起蟹眼,谁要是偷工减料......"她突然顿住,望着阿桃腕上那道旧疤,想起昨日摸春桃手腕时的混沌,喉间像塞了团湿棉花,"谁要是砸了招牌,我就是爬着回来也要拧他耳朵。"

学徒们哄笑起来,阿竹偷偷抹了把眼睛。

苏小棠转身时,袖口扫过案上的青瓷碗,碗底压着张叠成方胜的纸——是陆明渊今早差人送来的,只写了个"安"字,墨迹浓得像要滴下来。

她把纸团攥进掌心,焦痕处的灼痛突然窜上来,疼得她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亥时三刻,月上柳梢。

苏小棠裹着件旧棉氅站在灶房后巷,怀里揣着母亲遗留的木牌——那是块半掌大的槐木,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背面刻着模糊的灶王像。

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装着《灶典》残卷、半块符纸,还有陆明渊塞进来的金疮药。

"阿姐。"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夜露的凉。

苏小棠转身,见她抱着件狐皮斗篷,发辫散了半边,"我给您多絮了层棉花,老灶庙那地儿风大......"

"春桃。"苏小棠接过斗篷,指尖触到针脚歪斜的补丁——是春桃昨夜偷偷缝的,"你明日早起,记得把新到的鲫鱼用盐轻搓,去泥腥......"

"我都记着呢!"春桃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眼泪洇湿了棉氅前襟,"您要是......要是半个月没消息,我就带阿竹他们杀去老灶庙!"

苏小棠拍了拍她后背,闻见她发间沾着的灶灰味——和从前在侯府当粗使丫鬟时一样。

她喉咙发紧,到底没说"别来",只说:"记得把后门门闩换根粗的,前日我瞧着榫头松了。"

春桃抽抽搭搭退开。

苏小棠转身往巷口走,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每一步都像踩在水镜上。

她走了七步,忽听得身后"噼啪"一声——是灶房的炉火。

她顿住脚。

从前在侯府,她当粗使丫鬟时总守夜添柴,知道炉火最通人性:火旺时噼啪响得欢,快熄时会发出绵长的"嘶——"。

此刻那声音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先是闷响两下,接着"呼"地弱了下去,连带着巷口的灯笼都暗了几分。

苏小棠回头。

灶房的窗纸映着昏黄的火光,比往日暗了足有三分,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慢慢抽走炉火的魂。

她望着那团光,忽然想起老厨头临终前说的话:"灶火养人,人养灶火,你和这火......早捆在一根绳上了。"

风卷着碎叶从巷口吹过来,刮得她后颈发凉。

苏小棠攥紧怀里的木牌,槐木的纹路硌着掌心,像母亲从前拍她背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裹紧斗篷往城外走——老灶庙在北郊乱山岗,要过三道溪,翻半座山,此刻出发,天亮前该能到。

她走得急了些,棉鞋踩在结霜的草叶上,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时,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猫爪踏过青瓦。

苏小棠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陆明渊说过要等,可他这样的人,怎会真的安心等在原地?

风越刮越紧,吹得斗篷下摆猎猎作响。

苏小棠望着前方黑黢黢的山影,掌心焦痕处的灼痛又涌上来,这次却不似从前的暴戾,倒像有团火在轻轻舔舐,仿佛在提醒她什么。

她摸了摸腰间的布囊,里面《灶典》残卷的边角硌着她的腰——"老灶庙"三个字,正写在"火灵归墟"那页的页脚,用朱砂画了个醒目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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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岗上的老槐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说悄悄话。

苏小棠加快脚步,靴底踢到块碎石,"骨碌"滚进草丛。

她望着越来越近的山影,忽然想起春桃说的话——半个月,她得在半个月内找到办法,否则......

她不敢往下想。

月光被云层遮住大半,山岗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些模糊的轮廓。

苏小棠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滋啦"一声擦亮,火光映出前方断墙残瓦——老灶庙到了。

风卷着火苗忽明忽暗,她借着光抬头,看见门楣上"灶君祠"三个字,漆皮剥落得厉害,倒像"火"字压着"庙"字。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推开半掩的庙门,霉味混着旧香灰味扑面而来。

她举着火折子往里走,穿过坍了半边的偏殿,绕过倒在地上的石香炉,终于看见正殿中央那座古旧石灶——

石灶足有两人高,灶身刻满云纹,灶口积着半尺厚的灰,却不知为何,靠近时能感觉到丝丝暖意,像有团将熄未熄的火,还藏在砖缝里。

火折子"噗"地灭了。

黑暗中,苏小棠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胸腔里那团灶神之火。

她摸出布囊里的《灶典》残卷,指尖触到"火灵归墟"那页,突然觉得掌心焦痕处发烫——比任何时候都烫。

山风卷着碎纸从破窗钻进来,擦过她的耳际,像有人在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