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隆隆。

五千藤甲兵披挂整齐,肩扛云梯,推着撞车,一步步走向洛阳北门。

这不是进军,更像送葬。

城头上,黑甲密布。

洛阳禁军,肃杀无声,站在高墙上俯视着这五千人的送命队伍。

风吹过,旗帜猎猎。

武三思穿着金甲,靠在女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柄小刀,嘴角挂着笑。

“放箭。”

声音很轻,像是在与人闲聊。

但下一刻,城头万弩齐张。

“嗖”

箭矢划破长空,像乌云压顶,黑压压一片朝藤甲兵砸下。

“嘭嘭嘭”

第一排人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被射成刺猬,连喊都没喊出来,直接砸倒在泥里。

第二排人抬起盾想挡,可根本挡不住。

箭矢如雨,每一寸缝隙都被射满。

短短半炷香时间,队伍前端已倒下一片。

鲜血浸透泥地,顺着藤甲的缝隙往下滴。

“撞车,顶上去!”

有将领咆哮。

撞车咯吱咯吱往前挪,但还没靠近,就听“咚”的一声巨响。

石弹飞来。

砸得撞车木架爆裂,十几名推车兵被砸成肉泥。

血浆四溅,残肢横飞,场面惨不忍睹。

撞车歪倒,压死了一片人。

“云梯!上!”

后排士兵嘶吼,硬生生把梯子架上了城墙。

但还没爬上去,城头上,一排油桶已经打开。

滚烫沸油顺着城墙哗啦啦泼下去。

“滋滋滋”

藤甲一沾油火,瞬间燃起。

士兵在云梯上尖叫着扑打,却扑不灭这火。

烈焰顺着甲胄蔓延,连头发都烧得噼啪作响。

黑夜中,云梯上全是燃烧的火人。

有的扑倒在地翻滚,有的从十几丈高的梯子上跳下来,摔得骨头断裂。

“啊啊啊!”

哭声、喊声、惨叫声混在一起。

整片北门前,成了炼狱。

李怀恩坐在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酒杯未曾放下,只是静静饮了一口。

程镇山跪下。

“陛下,五千人……全灭。”

“尸体挂了梯子满墙,血流三里。”

李怀恩淡淡一笑,语气从容。

“这洛阳,好门,好墙。”

他放下酒杯,站起身,缓缓走到帐前,看着那座高墙之上的火光。

“不过嘛。”

“明日。”

“孤要让他们看看。”

“何为王师血海。”

话音落下。

大营内三十万王师齐齐拔刀。

寒光映彻夜空。

“杀!”

喊声如雷。

震得城头上的武三思手都抖了抖。

黑风卷地,寒气刺骨。

三十万大军,静静扎营,旌旗低垂,火光零星,杀气在黑暗中悄然凝聚。

兵卒压低声音,煮饭、磨刀、喂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与亢奋。

他们知道,明日血战。

但李怀恩没等到明日。

子时三更,夜色正浓。

李怀恩披着黑金披风,立于高台之上,微微抬手。

“夜袭。”

短短两个字,杀机如霜。

三千藤甲兵悄然而动。

他们披着厚重藤甲,步伐沉稳,在夜色与烟雾的掩护下,像水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向洛阳北门。

每一步,都是死气腾腾。

“嘘别出声。”

“到了门下,直接放火。”

“炸药顶上。”

黑暗里,低语声断断续续,刀光在夜色中微微颤抖。

可没走到一半。

“轰!”

城头突然火光大作!

“敌袭!”

“烧油,滚木,砸!”

武三思早早等着了。

洛阳城墙之上,火盆齐翻,沸油倾泻而下,滚烫的黑油砸在藤甲兵头上,瞬间点燃。

“嘶啦啦”

火焰狂舞,燃起大片火焰。

士兵在黑夜中惨叫着翻滚,嘶吼着奔逃,满地都是燃烧的尸体。

“砸!”

城头的禁军扛着巨石,从十丈高墙上推下。

“轰隆”

第一块巨石砸在藤甲队伍中央,瞬间碾碎十几人。

骨头爆裂声、血肉挤压声,在夜色里听得分外清晰。

第二块、第三块接连滚下,砸得藤甲乱作一团。

火光把夜空照得通红,烧焦味弥漫整个洛阳北门外。

不到一刻钟,三千夜袭兵,全灭。

地上全是黑炭似的尸骸,火光摇曳,映得护城河泛着血色的波纹。

远处山坡上。

李怀恩负手而立,看着那团火海,眼神一片漠然。

拔汗古站在旁边,脸色铁青。

“陛下,洛阳……这仗不简单。”

李怀恩淡淡一笑。

“越硬,越好。”

“草原人就得啃硬骨头。”

天亮了。

鼓声震天。

三十万大军重新列阵。

旌旗铺满山野,铁甲泛着白光,寒气扑面而来。

程镇山扛刀而立,一身血甲,脸色如铁。

“陛下,今日必破。”

李怀恩抬手一指洛阳。

“推云梯。”

“撞车。”

“所有藤甲,前排。”

“火药队,备上。”

“今日,我要看洛阳血流成河!”

喊杀声炸裂!

“杀!”

“杀!”

“杀!”

步卒顶着巨盾,推着云梯,压向城下。

撞车轰隆隆碾过尸堆,直冲北门。

藤甲兵挥舞长刀,在前方吼着狂奔,声音盖过了鼓声。

城头上,武三思冷笑一声。

“放箭!”

无数黑羽箭破空而下。

“嗖嗖嗖!”

“噗噗噗!”

藤甲兵前排瞬间被射翻几十个,倒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

后排踏着尸体继续上。

“滚木,油!”

巨木呼啸着砸下,碾断了几架云梯。

沸油再次泼下,火焰瞬间烧遍梯身,爬到一半的士兵哭嚎着跌下,摔断骨头,滚进血水里。

撞车顶了三次。

第一次,被火焚。

第二次,被巨石砸裂。

第三次,差点撞开北门,但刚贴上去,楼上的金属钩索放下,把撞车直接掀翻,压死了三十多人。

火药队也跟上了。

铁罐子被掷到墙角。

“嘭!”

一声爆响,碎石乱飞,把一段墙角炸出缺口。

但还没等冲进去,城头上的禁军已经泼满油火封死。

缺口炸出了个坑,但人冲不过去。

整整一天。

喊杀声从日出喊到日落。

血水顺着护城河流得通红,尸体堵满了河道。

藤甲兵死了九成。

步卒换了一波又一波。

连程镇山回来时,身上插着两箭,满脸是血,单膝跪地。

“陛下。”

“今日未破。”

李怀恩淡淡点头,喝下一杯酒。

“今晚休整。”

“明日。”

“破城。”

拔汗古抬头看着洛阳的夜空,喉咙发干。

“这仗……硬得吓人。”

李怀恩笑了。

“硬才对。”

“这仗要是不死人,谁服?”

“尸山血海,才是天下归心。”

风声呜咽,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洛阳北门前。

李怀恩披挂黑金重甲,冷眼凝视。

他勒住马缰,刀尖一抬,寒光四射。

“程镇山,撞车!”

“刘通,火药罐伺候!”

“拔汗古,骑兵两翼压住,敢有逃兵,一律斩首!”

他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森寒杀意,传遍三十万大军。

“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