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石头上被火钳炸出的火星,心里有种莫名的委屈。
“你干嘛?”
我大声责问。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要烧火又不好好烧,不是烧了锅,就是把火搞灭。”
他大声吼着。
我一下愣住了,我们共事三年,就算我再啰嗦,他也从没这样吼过我。哪怕我有时跟他开过分的玩笑,比如说包养他之类的话,他也只是拿他的白眼斜我两眼。
他见我呆愣的表情,他自己突然意识到,刚才过分了。
“抱歉,我。。。。。。”
他想解释他刚才的失态。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解释。
到嘴边的话,他硬是咽了回去。
不说话,我们两人,就那么杵在灶门前。
“饭好了吗?”
时寒卿的声音打破了我和颜鸣之间的沉默。
时寒卿走到灶台旁,拿眼瞧了瞧锅里,嘴里“啧啧”了两声,“看来,今晚要在你家饿肚子了。”
时寒卿这样一说,原本就饿了的肚子,更饿了。
肚子一饿,心情也不好,“时总,抱歉,饭是真没得吃了。”
这是实话,我不会用这种灶做饭,这三年来,都是颜鸣做的。此刻的颜鸣,怕是没心情再做饭了。
果然,我话都没说完,他转身回他的屋了。
时寒卿却故作惊讶,“你这助理好大的架子呀。”
我白了他一眼,“这不都拜你所赐吗?”
弄出这么大个误会。
“是,都是我不好,要不我去跟他解释清楚吧?”
“你怎么解释呀?”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向他解释,但我可以请他不要生你的气。”
我听着听着,他这话怎么不太对味呢,绿茶味好浓呀。
“时总,你绿茶喝多了?”
他“噗嗤”一笑,“茶味很浓?你喜欢吗?”
我白了他一眼,喜欢你个头,把我的生活搞得乱起八糟。搞得我现在连饭都没得吃了。
“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很容易长皱纹的。”
他柔声哄着。
我饿的前胸贴后背,懒得搭理他。
心里盘算着,今晚的晚餐要怎么解决?这大山里,也没有外卖点,除了自己动手,别无他法。
我也不好意思去喊颜鸣来给我做饭。
我呆坐在灶前。
饥饿感一阵阵袭来。
此刻,我总算找到了,颜鸣有时对我态度再不好,我也能迁就他的原因了。他掌握着我的生死。
这大山里如果自己不会做饭,真的会被饿死的。
在生死面前,面子这个东西,可以不用有。
我决定去找颜鸣来做饭。
我在他门口敲了半天,最后,门是打开了,只是下一秒,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前的地上,丢了几袋方便面。
我打量着地上的方便面,又打量着眼前这扇紧闭的房门。
此刻,我一脑袋的问号,但就一个问题,颜鸣不是说方便面不健康吗?
他从不让我吃的。
我看着地上的方便面,不知道是吃了还是吃了?
在我犹豫之间,时寒卿倒是不嫌弃,捡起地上的方便面,又顺手烧了壶开水。然后把面泡了。又在厨房的冰箱里找了些泡菜。
他还给颜鸣也泡了一碗。
面泡好,他大声的招呼颜鸣来吃面。
俨然,一幅主人派头。
一张桌,两个人,三碗泡面。
灯下。
时寒卿坐在我对面,一双含笑的狐媚眼深情款款的望着我。
而我,
老眼昏花的望着桌上的泡面。
太饿了。
恨不得面一分钟就泡好。
“别急,要泡好才能吃。”
我能不急吗?我还是昨晚吃了东西的,且还没吃饱。
我没理会他。
眼睛就盯着那碗面。
我估摸着,应该可以吃了。
掀开盖在碗上的碟子,也不管烫不烫,赶紧的吃上了一大口,面嚼在嘴里,还有些硬,但不管了,能填饱肚子就行。当年连干的都吃过呢。
一口面下肚,我长长的舒了口气,灵魂终于又回到了我这腐朽的躯壳里,总算又活过来了。
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只见他斯文的挑着碗里的面条,一根一根的往嘴里送,慢慢的嚼着嘴里的面条,再轻轻的吞咽进胃里,生怕吞咽快了,会惊着那胃里的胃酸。
不过,吃相确实要比颜鸣好看。
想到颜鸣,我看了看桌上另一碗没有主人的面条。
我们把面吃完,颜鸣也没有出来吃。
我只好把面收了倒掉,面泡烂了,不能吃了。
我收拾完厨房。
屋外已然一片漆黑。
十月的大山里,黑夜总是容易到来。
今夜,是无法让时寒卿回县城了。山路崎岖陡峭,夜里行车,十分危险。
我心里在盘算着,要如何安置他。
当我来到餐厅时,时寒卿不在。
我往我住的西边屋子走去。
颜鸣家的这座房子,正屋六间房,一间偏屋是厨房,东西各两间。中间的两间房屋是餐厅和客厅,我租住在西边的这两间房屋。颜鸣住东边的房子。
里间书房。
柔和的灯光下,男人正低头翻看着一本书。他的整张脸都笼罩在灯光里。一幅岁月静好的场景。
见我进来,他扬起脸,脸上是等待的神情,但眼里满是温柔。
“你回来了,累了吧?”
我立在门口,心口猛的一抽,这场景,怎么那么像我写的书里的。小说里的男主,只要是女主每次夜归,不管多晚,都会在客厅的沙发旁给女主留一盏灯,而他自己,则会坐在灯下,等女主归家。
而男主永远的说的第一句话,“你回来了,累了吧?”
我书里的女主,男主这样等了她一辈子。而现实中,我心里一酸,我从未有被人这样等待过。
我怔在原地。
他却笑着招呼,“进来呀。”
进去吗?
我忘了我是要来干嘛了。
此情此景,让我有点恍惚,以为我穿到了书里。
一种叫温情的情绪,在心中升起。突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很不容易,顿时,心里萌生了一个念想,希望有个坚实的怀抱,能让自己靠靠,哪怕就一会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