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费周章地设计一通,现在应该得意吧?”
郁枝那双剔透莹润的眼眸毫不畏惧地对上他,唯有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正微微颤抖着,暴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楼时峋的目光停留在其上两秒,轻哂:“没有大费周章,对付一个蠢货,没什么成就感。”
她唇线紧绷,不说话。
他呷了口罗曼蒂康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郁枝充耳不闻,故意和他对着干,抬脚要迈向更远的座位。
刚迈出一步,纤细的手腕被大掌扣住,然后天旋地转,她被男人强势又恶劣地拽入怀中。
他紧实的腿部肌肉散发出的滚烫温度透过薄薄的裙摆布料入侵,她拼命挣扎起来:“松开,你混蛋!”
可这点儿力气在楼时峋面前无异于蜉蝣撼树,他慢悠悠地看着她因怒气变得发红的眼尾,唇角上扬:“既然不愿意坐沙发,那只好坐我腿上了。”
上一次他还能做做表面功夫,这次直接暴露本性了。
郁枝脖颈挺得笔直,倔强得像一只白天鹅:“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错了。”楼时峋粗粝的手掌贴上她的后脑勺,上身前倾迫近,浓黑的视线噙住近在咫尺的唇瓣,“我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狭长锋利的丹凤眼里所有情绪都抽丝剥茧般的迸发,犹如一把势不可挡的火焰席卷而来。
郁枝呼吸几乎停滞,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深吻上来。
她又恼又羞,腰肢往后折成一道沙丘起伏的弧度,伸手去推他越来越近的脸。
“离我远一点!”
面对一个男人**的**,那点故作镇定荡然全无,慌乱又无措。
楼时峋不躲也不生气,神情甚至有些愉悦,像是在陪一只力气软绵绵的小白猫玩耍。
直到——
郁枝惊惶之中,细腻滑嫩的指腹无意间擦过他的唇。
难以想象,楼时峋这样阴狠张扬的人,嘴唇竟也是柔软温热的。
她的动作骤然顿住。
楼时峋的眸光更厉,像是要将人拆吞入腹似的。
他呼吸沉重,如同仲夏午时的炙阳,落在她脸颊的皮肤上。
会所里的光线不明,两人的身影似要融入黑夜中。
台上的乐队还在演出,唱的是一首暧昧缱绻的法语歌。
Sortie soir,dansant comme une bougie dans le noir
(夜色阑珊,如摇曳烛光般起舞)
Leve ton regard
(抬起头直视我吧)
Impressionnee j' ai plus les mots sous les lumieres des gyophares
(心神荡漾,静默着享受上方灯火流动)
Baby tu sais,on passe nos meilleurs moments dans l' apres
(宝贝,你知道我们即将度过最美好的时光)
乐队女歌手的嗓音带有一点哑意,法语独特的发音自带缠绵浪漫的意味,将周遭的气氛烘托得更加不清不白,靡丽声色。
郁枝心跳如擂鼓,紧张得睫毛直颤抖,清透的眼睛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怯生生又防备十足地瞪着他。
楼时峋的手掌从她的后颈下滑,掠过纤薄的肩胛骨:“抖什么,怕成这样?”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牙齿也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却还要故作坚强:“没、没有害怕……”
一声嗤笑从他喉间溢出,楼时峋睨着她,腔调慵懒:“既然怕成这样,还敢过来。就那么喜欢你的男朋友?”
说到后半句时,他的神态有细微的变化,凌厉的眉眼往下压了一分,令人心惊胆战。
平心而论,有多么至死不渝的爱倒谈不上,但情侣之间的感情是有的,更何况这件事还因她而起,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别人因为自己而陷入困境。
当然,这些话她没有说给楼时峋听的必要。
郁枝不自觉咬唇:“你怎么才肯放过他?”
话音刚落,楼时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人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楼爷,梁嘉树那小子在找郁小姐,姜瑜也跟着。】
他慢条斯理扫过上面的字,撩了下眼皮:“先欠着。很晚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
郁枝诧异。
他能有这么好心?
见她愣神,楼时峋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想走?那今晚留下……”
“没有。”郁枝回过神来,打断他的话,生怕他反悔,“麻烦你了。”
迈巴赫的隔板被升起,把后座划开独立的空间。
郁枝紧贴着车门坐的,和楼时峋拉开一道泾渭分明的距离。
最初她还在怀疑他是不是骗自己,一直忍不住看向车窗外向后飞驰的街道。
直到熟悉的酒店招牌出现在视野中,她才确信,这人是真的良心发现。
打开车门,郁枝撑着黑伞下车。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有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梁嘉树在酒店门口,神情焦急悔恨,应该是来找她的,姜瑜跟在后面,面露担忧地安慰他。
不知说了什么,后者忽然吻上男生的唇,他愣了一下,没有拒绝,不知是发泄情绪还是意乱情迷,反抱着她旁若无人地亲吻起来。
饶是郁枝已经对梁嘉树提出了分手,但亲眼看到这一幕,说心里毫无波澜是假的。
狂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夹杂倾泻的雨吹来,她手里的雨伞被刮得摇晃,视线被淅沥冰凉的雨水模糊。
下一瞬,宽阔温暖的手掌覆盖上她的手,摇摇欲坠的黑伞固定住了。
楼时峋俯身,薄唇贴上她的耳廓,嗓音沉沉:“我早就说过,他配不上你。”
滚烫的呼吸喷洒上来,郁枝身体瑟缩了下,脸色苍白:“你是故意的。”
好心送她回酒店是假,让她目睹这一幕才是真。
楼时峋颔首,坦坦荡荡承认:“对。帮你看得更清楚些不好吗?”
郁枝脸上没什么血色,看上去犹如白瓷似的易碎,她声线泛着冷意:“就算我和他分手,也不会喜欢你。”
“没关系,有些事总有第一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日方长。”
最后四个字被他念得轻缓,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郁枝骤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像是已经被附着上蛛网上的飞蛾,尽管再怎么努力挣扎,所作的一切不过都是无用功。
总有一天她会沦为男人的掌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