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司祭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出现，只见托雷克坦然地点了点头说：“好啊。”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还以为要再熟悉一段时间呢！伊得涅悄无声息地掐灭了掌中的火焰。
然而里奥波特的圣祭并没有终止，那双散发出瑰丽光彩的眼眸缓缓转动，强大的威压巧妙地避开了其他人，扫遍托雷克全身。
“哇哦！这就是被断罪之眼审视的感觉吗？好奇妙啊！”托雷克一脸兴奋地凑了上去，像是要让他看得更加仔细。
真是个怪人。伊得涅微微挑眉，和索菲娅对视一眼。
在通常情况下，被圣祭断罪之眼锁定的目标的移动速度会降低，精神会产生一阵恍惚，这两个效果的持续时间和被锁定目标的阶级高低有关。
如果是对玄夜圣使和霜锋大领主使用的话，大概只会产生一瞬的效果。
可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正常得有些过分。
“结果如何？”
托雷克的身形足足比里奥波特大了一圈，微微俯身凝视着他，直接投下大片的阴影，压迫感十足。
“我有罪吗？”
里奥波特缓缓闭合双眼，瑰丽的光彩逐渐收敛，最终消失不见。
“没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阴沉的、没有一点高光的黑色出现了一瞬，很快又被明亮又沉稳的深灰色取代。
“等各位为莱辛做完检查，我就会把我经历的事情告诉各位。”
不了解里奥波特的托雷克注意到了这点，但他只当是发动圣祭的效果，并没有太在意。
“好。”
而里奥波特的同僚们也同样这么认为。
检查结束得非常快。
因为四个司祭轮番上阵，除了检查出莱辛大王子的身体有些营养不良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发现。
“莱辛没有生病，也没有中毒，对吗？”托雷克咧开嘴角，向后倾倒，陷进了床边的软垫中，“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然后他自顾自地说：“各位不用再调查了，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造成这一系列事件的元凶是世界树。”
“什么？”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伊得涅愣了一下。
世界树可是创世神最初的造物之一，只要世界上还有魔力存在，它就会不断生长，变得更加强大。
让茅克的王室陷入沉睡，扰乱这片土地的安定，对它来说有什么好处？
“包括老酋长在内的其他茅克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里奥波特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因为世界树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存在，也是你们的信仰，在这混乱的环境中，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没错！”托雷克露出灿烂的笑容，打了一个响指，“所以我真的很庆幸，雷克顿派来的使者是几个年轻人。如果是年长的学者或者顽固的贵族，应该会很难沟通吧？”
索菲娅面无表情地说：“你这是刻板印象。”
“对不起，我们茅克人说话比较直接。嗯……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托雷克的神情专注而平静，双手手指交叉在身前，黑色的皮肤衬得金饰更加明亮。
“在莱辛陷入昏睡的那一天，我成为了世界树的仆人。”
“……哈？”
听到这句话后，除了里奥波特之外的三人无不睁大了眼睛表示惊讶。
另一边，莫歇的房间内，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比人头还大的眼珠和莫歇只有一指的距离，原本光滑的表面暴起类似血管的东西，像是在吸取什么东西似的缓慢地蠕动着。
而它最柔软、也是最长的两根触须，竟然分别没入了莫歇的额头和胸膛中。鲜红的血液顺着面庞滑下，和胸前衬衣上的血迹汇合，迅速蔓延成一片血海。
莹绿色的光芒不断涌现，为主体治愈伤处。
莫歇双眼闭合，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神情十分平静，保持着放松的坐姿进入了精神世界。
[主人！您这么做实在是太危险了！]
诺兰第一时间冲了上来，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变了模样的光团，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伸出去。
[师父对洞悉之眼施加了禁制魔法，它不会危及我的生命。]
光团形态的莫歇左右两边各插了一根触须，缩小版的洞悉之眼在他头顶，随着微风吹拂而摇晃，像极了气球。
[是，不会危及您的生命。但您的体内没有魔泉，强行依靠洞悉之眼进行魔力溯源，很可能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见莫歇沉默不语，诺兰眸光微动，继续劝说：
[您要溯源的那股魔力，存在于记忆和魔力宇宙中。您知道的，这意味着什么。]
[假如洞悉之眼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或是算错了一步，那么您的大脑就会受到损伤，您的魔力宇宙就会再次发生爆炸。]
是的，莫歇全都知道，而且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有信心，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珍贵的情报。
[你在怀疑一个至高巫师所拥有的精神力吗？]
[我怎么会呢？主人——]
[诺兰。]
莫歇的语气平静温和，瞬间安抚了诺兰那颗因紧张和担忧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继续去做我交代的事情。]
诺兰紧抿嘴唇，闷声回应：
[……是。]
要是贝利恩那块冷面石头还在的话就好了，肯定会有更安全的办法。
要是我有身体的话……
诺兰的心里再一次冒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他坐在记忆之书的旁边，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快速翻动书页，找到相关信息，精准译出暗号，记录在一张宽大的白纸上。
莫歇来到了黑暗区域内。
自从黑暗区域彻底解封之后，他就没有仔细探查过其中的景象。
这是独属于原身的区域，长期和原身共处一个屋檐下的继母温莉，这里会不会残留着她的痕迹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莫歇将精神力编织成一张巨网，覆盖住整片区域。
有了！
只不过稍稍刺激一下，温莉的气息便争先恐后地涌出。
应该感到庆幸吗，精神世界不受规则的约束，其中存在的魔力可以被感知到。
好庞大的量！光团一阵颤栗，连带着身上的洞悉之眼迅速晃动。
这绝对不是一两年能累积出来的。
现在可以确定了，温莉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刻意接近原身，长期对原身使用魔法，以至于原身的精神世界被魔力严重侵蚀。
接下来，要凭记忆、黑暗区域和魔力宇宙中的魔力进行魔力溯源。
光团瞬间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意识海的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