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冒热气,柳桑挽第一想到蒸馒头,这里多半实在蒸馒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柳桑挽本想拿两个馒头填填肚子,结果推门太急,一个不慎踩到一块滑不溜秋的东西。
柳桑挽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要啊!!!!
铺面而来的水气,以及无数个光溜溜的男人在那搓澡,有的头顶还有泡沫。
柳桑挽就这么水灵灵的摔进大池子里,她努力让自己不叫出声。
只听哗啦一声。
无数男人都围了过来。
“这谁啊?”
“哥们还好吧,就算要要搓澡也不用这么急吧。”
“关门关门,外面的雪都要飘进来了。”
“你怎么一直在水里不脱衣服啊,来来来,师兄帮你搓背。”
柳桑挽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有好像的师兄扒拉她的衣服好心的要帮她搓背,柳桑挽哪见过这场面。
柳桑挽捂着自己的脸,“不用了,你们自己洗,我走错地了……”一开口柳桑挽就后悔了,她为什么要出声啊。
“等等!“一个正在搓背的弟子突然停下动作,“这声音......“
整个澡堂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水珠滴落的声音。柳桑挽感觉无数道视线像箭一样射向自己,她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池底。
“是女的?!“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澡堂顿时炸开了锅。
“我靠!”
“快遮住!“
“我的裤子呢?!“
水花四溅中,男弟子们手忙脚乱地找遮挡物。柳桑挽趁机从水里窜出来,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宽大的外袍浸水后变得透明,隐约可见里面单薄的里衣。
“抱……报歉哈!我真的是走错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一边往门口挪动。
“站住!“一个身材魁梧的弟子挡在门前,“长明山禁止女弟子进入男浴堂,你是哪个长老门下的?“
柳桑挽急中生智,指着窗外大喊,“看!有飞剑!“趁众人分神之际,她猛地撞开挡路的弟子冲出门外。
寒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柳桑挽冻得直打哆嗦。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抓住她!“
“别让流氓跑了!“
“我的清白啊!“
柳桑挽差点被这话噎住,对不住了各位她真不是故意的,柳桑挽快速回到刚在的房间用把自己裹起来,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了,谢钦远炖着一碗香喷喷的肉沫粥走了进来,见柳桑挽裹着被子在不停的抖。
谢钦远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粥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他望着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女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挽儿......“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快步上前将粥碗放在案几上,却在伸手想要触碰她时僵在半空。
柳桑挽本能性的后退,把自己裹的更加严实,“你是谁?”
水滴顺着她的额间留下,谢钦远似乎看到了曾今的柳意鲤,闯祸之后总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我是你父亲,这里是长明山。”谢钦远压下翻涌的情绪,经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温和,“以后长明山就是你的家,有爹爹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父亲?!!
柳桑挽只觉得天都塌了,她真是大反派亲闺女啊!
那这么说她以后要被做成人彘了在乱葬岗自生自灭?
行吧,是就是了。
最起码有个父亲,也算个亲人,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个父亲在也不至于孤苦无依一个人。
柳桑挽忽然就放松下来,谢钦远摸了摸柳桑挽湿漉漉的发丝,“身上怎么湿了,先换件衣服,免得感染风寒。”
说到这个柳桑挽耷拉着脑袋整张脸都红的像西瓜瓤,手指揪着衣角,“我不是故意,我就是太饿了想找点吃的,不小心摔倒池子里。”
她眼睛不停的乱转,她娘说谎的时候眼睛也乱看,看天看地就是不会看人,很明显她在说谎,既然她不愿多说谢钦远也不会多问,他把刚煮好的粥端给柳桑挽,“都怪爹爹没有考虑周到,应该早点给你熬粥的,这样你一醒来就可以吃也不用跑出去找吃的了。”
谢钦远只觉得柳桑挽是因为经常吃不饱才会自己找吃的。
柳桑挽赶忙摇头,“不打紧不打紧,现在吃刚好凉了。”说着端过瓷碗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香的咧,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粥,还加了肉沫和葱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肉,但真的好好吃。
柳桑挽边吃边震惊,书里不是说大反派暴虐无道,以杀人为乐吗?
那个温柔的一批的谢钦远是谁?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柳桑挽有些不好意思的把碗递还谢钦远,“那个,还有吗?”她没吃饱,还是好饿。
“有,还有很多爹爹给你拿,不够爹爹再给你做。”见她放下戒备,不再抵抗自己谢钦远激动的手都在都,看见柳桑挽身上穿的衣裳还湿着,已经湿了差不多的被褥,谢钦远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一套崭新的石榴裙,“先换衣服,爹爹去给你拿吃的。”
柳桑挽双手接过,“谢谢爹爹。”
谢钦远听到这声软糯的“爹爹”,眼眶瞬间红了。他背过身去,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稳住声音:“乖,爹爹马上回来。”
房门轻轻合上,柳桑挽抱着衣裙发愣。
布料触手生温,竟是上好的云锦,袖口还绣着精致的缠枝纹。
“书里有说大反派这么贴心吗?”她摇头,把湿衣服扒下来,“反正书里没写反派会熬肉沫粥。”
一连三天柳桑挽都住在青鸾殿,她是个爱热闹的,安分三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正好谢钦远去大长老那议事去了,柳桑挽一个人待在偌大的青鸾殿都快发霉了。
她都醒来三天了,还没好好逛过长明山呢,书里写过,长明山终年是雪,烈日不化,只存冬不引春。
白雪皑皑之下唯一的红色是鲜艳的红梅,如今白雪之上要盛开一朵鲜活的红茶了。
柳桑挽独自一人坐在红梅树上,一边吃着蜜饯一边观看远处练剑的弟子,谢钦远说她是长明山唯一的大小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拘束自己,虽然啥也不记得了,一觉醒来成了财产继承人,简直到达人生巅峰,但柳桑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要找的人真的是谢钦远吗?
“小桑挽在这里做什么?”四长老温和的声音在树下响起来。
柳桑挽低头一看,是个看着三十出头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初次见面,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这有块月玉,你应该会喜欢。”
玉佩不大,只有两指宽,圆圆的像满月,柳桑挽突然觉得心口好痛,像是有人生生把她的心挖出来一样,手里的蜜饯跌落,柳桑挽扶着树干大口喘着气,这人不对劲。
四长老笑的温和,走近两步将玉佩挂在树枝上,他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柳桑挽只觉得诡异,“你可一定要找到她,别让我失望。”
不知道为什么,这块玉佩一出现他就心口巨痛,也不知道着老头在这摆什么普,书里有他这号人吗?
“要找你自己找!”柳桑挽忽然一脚踹到四长老脑门上,跳下树拔腿就跑。
还没等她跑几步整个人就瘫软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意识清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四长老站起来,拿着那块玉佩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还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四长老的声音变得没有半点情绪,像极了木偶,柳桑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四长老将玉佩放在柳桑挽手心,温热的掌心随后覆上刘桑挽的眼睛,“你会找到她。”
柳桑挽的瞳孔变得月白,神情也变得木讷,手指渐渐收拢,握紧了那块玉佩,见此四长老才满意的离开,“真是个好孩子。”
雪粒簌簌落在柳桑挽的睫毛上,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块月白玉佩正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红梅不见了,四长老也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白雪,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分不出男女,安静的像个人偶,身着白衣静静的坐在雪地里,似乎要与这茫茫雪原融为一体。
柳桑挽本能的想要靠近,她刚抬脚四周风雪突起。
“你不是要保护她吗?为什么杀了她?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杀了她?”
“为什么杀了她?”
这句话不断的在柳桑挽的脑海里浮现,回响。
柳桑挽呆滞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占满了鲜血,一眨眼间,鲜血不见了,只有自己白净的双手。
“我没杀人……”
“荼蘼不争春,”有人似乎凑近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呢喃,“我好冷,你可不可以来找我,带着春天来找我,春天是温暖的,你要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带着春天来找我。”
柳桑挽的眼睛猛的睁开,四周的幻境回到长明山,“荼蘼不争春……”柳桑挽看着自己掌心冰凉的月玉,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