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帘缝隙渗入，我睁开眼，发现赵小玉的机械左手正搭在我胸口，指尖微微发烫，像是在读取心跳频率。她的呼吸均匀，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右脸贴着我的肩膀，像个普通的新婚妻子。
可她的左眼——那只机械义眼——却在眼皮下微微闪烁，数据流如细小的萤火虫般流动。
我轻轻抬起她的手腕，想看看她昨晚充电是否充足。她的手指却突然收紧，扣住我的手指，眼睛都没睁开：“偷看老婆的能源储备？“
“例行检查。“我捏了捏她的指尖，“昨晚你做梦了。“
她的机械眼终于睁开，蓝光在虹膜深处流转：“不是做梦，是数据回溯。“她翻身压住我，左手指尖点在我太阳穴，“你昨晚说梦话，叫了217次我的名字。“
“不可能。“我挑眉，“我昨晚根本没睡。“
她笑了，低头咬我锁骨：“撒谎。“
床头柜上的终端突然亮起警报，城市时间波动指数突破临界值。赵小玉的机械眼瞬间切换成战术模式，她翻身下床，战术服从衣柜自动弹出，精准套在她身上。
“今天要去修时间裂缝，“她系好腰带，回头看我，“你要穿西装还是战术服？“
“西装。“我坐起身，“婚礼才过三天，我不想让人以为我们感情破裂。“
她丢给我一条领带：“系好，待会儿可能要跑。“
中央广场的喷泉已经干涸，池底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像是被人用刀划开的伤口。周围的行人却浑然不觉，依旧在裂缝边缘拍照、喂鸽子、接吻。
“普通人看不见时间裂缝。“赵小玉站在我身边，左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普通的喷泉维修工程。“
她的机械眼扫描着裂缝边缘的数据流，眉头微皱：“比昨天扩大了17%。“
“能修吗？“我问。
“能。“她顿了顿，“但需要钥匙。“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正是我们在许愿池里数到的那第217枚。硬币表面刻着微小的无限符号，和我们的婚戒一模一样。
“投进去？“我问。
“不。“她握住我的手，把硬币按进我的掌心，“你得和我一起跳。“
我低头看着那道漆黑的裂缝，里面隐约有星光闪烁，像是通往另一个宇宙的隧道。
“跳进去会怎样？“
“可能会死。“她歪头，“也可能会在另一个时间线重新相遇。“
我捏紧硬币：“有区别吗？“
她笑了：“有。如果是后者，你得重新追我一次。“
没等我回答，她拽着我的手，纵身跃入裂缝。
黑暗吞噬我们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成细丝。我看见无数个“我们“在平行时空里交错——年轻的我和她在警局初遇，中年的我们在战火中拥吻，老年的我们坐在摇椅上看夕阳。
赵小玉的机械手紧紧扣着我的手指，她的声音在虚空中清晰传来：“这次别松手。“
落地时，我们站在一座陌生的城市天台上。霓虹灯比我们的世界更加密集，空中漂浮着全息广告，远处的高楼玻璃幕墙上滚动着新闻：**“时间管理局宣布成功捕获第218号时间逃犯。“**
赵小玉的机械眼快速扫描环境：“时间线偏移率37%，比预计的高。“
“逃犯是谁？“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拉着我走向天台边缘。下方的街道上，一支全副武装的队伍正在巡逻，他们的制服上印着时间管理局的徽章。
“在这个世界，时间管理局赢了。“她低声说，“他们控制了所有时间跳跃技术。“
“那我们呢？“
“在这个世界，“她顿了顿，“我们是对抗组织的头号通缉犯。“
正说着，天台的门被撞开，几名时间警察冲了进来。赵小玉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机械左手弹出能量刃，挡在我面前。
“别动！“为首的警察举起武器，“赵小玉，你被捕了！“
她冷笑：“试试看。“
战斗爆发得突然，结束得更快。赵小玉的机械手精准击晕了所有警察，但最后一名倒下的敌人还是扣动了扳机。能量弹擦过她的左肩，烧焦了战术服的一角。
“没事吧？“我抓住她的手臂检查。
“小伤。“她甩了甩手，“但我们的位置暴露了。“
远处传来更多的警笛声。赵小玉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枚硬币——这次是第218号。
“再跳一次？“我问。
“不。“她摇头，“这次我们得留下来。“
她拽着我冲向天台另一侧，纵身跃向隔壁大楼。在半空中，她的机械手射出抓钩，稳稳扣住对面的建筑边缘。我们像钟摆一样荡过去，撞碎玻璃落入一间豪华公寓。
屋内，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红酒。他抬头看向我们，露出熟悉的微笑：“你们迟到了。“
——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西装笔挺的“我“站起身，红酒在杯中晃动，映着窗外的霓虹灯光。他的左耳后，隐约可见一道疤痕——那是红痣被移除的痕迹。
“欢迎来到时间线B。““他“微笑，“我等你们很久了。“
赵小玉的机械眼锁定他，能量刃再次弹出：“你是谁？“
“我？““他“轻笑，“我是你们失败的可能性。“
房间的投影仪自动启动，播放出一段影像：赵小玉站在时间管理局的实验台上，被强制植入控制芯片。她的机械眼失去光芒，变成冰冷的执行机器。
“在你们的世界，你们赢了。““他“放下酒杯，“但在这里，时间管理局早就捕获了她，把她改造成了武器。“
影像切换，显示“他“独自一人穿梭在各个时间线，试图寻找解救赵小玉的方法。
“我找了217个世界，““他“的声音低沉，“只有你们成功了。“
赵小玉的手指微微收紧：“你想要什么？“
“合作。““他“走向窗边，指向远处时间管理局的总部大楼，“帮我摧毁核心，解放所有时间线上的她。“
我看向赵小玉，她的机械眼数据流飞速滚动，像是在计算可能性。
“如果我们拒绝呢？“我问。
“那你们永远回不去。““他“转身，眼神锐利，“时间裂缝正在闭合，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会被困在这里。“
赵小玉突然笑了：“你漏算了一点。“
“什么？“
“我们从来不需要退路。“
她拽住我的手，机械左手猛地按向地面。能量爆发，整栋大楼的电力系统瞬间过载，黑暗笼罩的瞬间，我们再次跃入虚空。
这一次，我们落在了一片荒芜的平原上。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色，远处的地平线上，时间管理局的总部大楼像一座墓碑般矗立。
赵小玉的机械手冒出轻微的黑烟，她甩了甩手腕：“能量快耗尽了。“
“这是哪？“我问。
“时间裂缝的最底层。“她指向远处，“所有时间线的交汇点。“
她拉着我向前走，脚下的土地像是某种半固态的能量场，每一步都泛起涟漪。远处，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悬浮在空中，表面流淌着数据流。
“时间核心。“她低声说，“摧毁它，所有时间线都会重置。“
“包括我们的世界？“
“包括所有世界。“
我看向她：“那我们会怎样？“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可能会消失，可能会重生，也可能……“她顿了顿，“会永远困在时间的夹缝里。“
我握紧她的手：“值得吗？“
她的机械眼锁定我，蓝光柔和下来：“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什么吗？“
我摇头。
“你说——“她微笑，
“赵小玉，下个轮回见。“
我们走向时间核心，她的手始终紧握着我的。在触碰核心的瞬间，世界开始崩塌，数据流如洪水般冲刷过我们的身体。
最后的意识里，我听见她的声音：
“这次，换我等你。“
——
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办公桌上，我猛地惊醒。咖啡杯里的热气还未散尽，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自动门滑开，赵小玉端着档案走进来，警服笔挺，左耳后的条形码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张顾问，“她挑眉，“你又睡着了？“
我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她疑惑地歪头。
“怎么了？“她问。
我笑了：“没什么。“
“只是觉得，今天你特别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