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光与影的交织与错 >  从身份转换开始

祁饱饱平日里在家,过得随性自在,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拘无束的松弛劲儿。唯有在出门的时候,才会稍稍“拾掇”一下自己。倘若不用去上课,每次出门她必定会戴上口罩,不过偶尔也会犯迷糊,忘记涂抹那黄褐色的面膜。但如果是去学校,她定会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是林路北,竭尽全力让自己从举止到神态都像个男孩子。而当去补习班时,她便回归祁饱饱的身份,戴上之前小花送的那顶假发。

然而这学期,情况有了变化,她将彻底告别“林路北”这个身份,重新以祁饱饱的模样,继续在南一中学念书。以后再去补习班,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刻意区分,只要保持和在学校时一样的形象就好。

祁饱饱一坐下便趴在课桌上,大脑一片空白,开始放空。很快,眼皮便不受控制地缓缓闭上,进入了浅眠状态。

这时,黑泽出现在教室门口,其他同学纷纷站起身来。祁饱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她睡眼惺忪,下意识地跟着大家一起站到一旁,眼神中满是迷茫。

明一朵注意到旁边的女生头上戴着假发,出于好奇,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竟发现女生的脸上似乎涂了一层东西,心想对方许是忘记了,便好心提醒道:“你脸上的面膜忘记洗了。”

“嗯?”祁饱饱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瞬间僵住,随后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脸,嘴角迅速扯出一个尴尬却又努力维持礼貌的微笑,磕磕巴巴地说道:“谢……谢谢啊。”

说话间,只见羿昭怜大步走进教室,在右侧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悠然落座。其他同学见状,也都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昨晚失眠没睡好,今早又因生物钟起太早,祁饱饱的肚子这会儿饿得咕咕直叫。

明一朵性格腼腆内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鱿鱼饼,声音轻轻柔柔地说:“这是我妈妈做的,特别好吃。”

祁饱饱有些意外,脸上浮现出一抹真诚的笑容,伸手接过,说道:“谢谢。”

“我叫明一朵。”明一朵说话时声音很轻,怯生生的,像是怕惊扰到别人。

“我叫祁饱饱。”

祁饱饱回应后,环顾四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感觉补习班好像换了一批新面孔,可为什么自己还会和那个男生分在同一个教室呢?该不会他的成绩和自己一样不太理想吧。

开学第一天,校园里熙熙攘攘,人群在滚动的大屏幕前攒动,祁饱饱挤在其中,目光急切地在屏幕上扫来扫去,找了许久,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我进S班了!”藜祖祖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猛地伸手抓住旁边女生的胳膊,身子因为兴奋微微颤抖。

祁饱饱下意识看向那只被抓的胳膊,随后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女生脸上。

“不好意思,我太开心了。”藜祖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赧然一笑,眼神里满是歉意。

祁饱饱礼貌性地回以微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尽管女生脸上散布着些许斑斑点点,却丝毫无损于她五官的精致。藜祖祖越瞧越觉得她漂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笑容愈发灿烂夺目,眼中闪烁着友善的光芒,主动开口问道:“我叫藜祖祖,你叫什么呀?”

祁饱饱迟疑了一瞬,轻声答道:“祁饱饱。”

藜祖祖的目光在屏幕上快速扫动,最后指着名单上的最后一名,兴奋地说:“你也进了S班呢!”

理科,S班。祁饱饱心里一紧,默不作声,怀着隐隐的不安,脚步沉重地朝办公室走去。

期末考试之前,补习班老师曾给每个学生发过一套试卷,特别强调不许外传。

“高校长,我跟您说过的,那套试卷我在补习班做过。”祁饱饱言辞恳切地说道。

高副校长坐在办公桌前,身体微微后仰,并没有正面回应祁饱饱的话,而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反问道:“你觉得,你为什么能用林路北的名字作为插班生进入到S班呢?”

听到这个问题,祁饱饱一下子愣住了。

高副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要辜负家里人对你寄予的厚望,为了能让你拥有更好的学习环境,他们付出了诸多努力,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心存质疑、摇摆不定,而是要好好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祁饱饱低垂着头,双唇紧闭,一声不吭,唯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高副校长顿了顿,缓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能顺利进入S班,我也算能跟他有个交代了。往后的漫漫求学之路,每一步都得靠你自己脚踏实地地走下去了。”

祁饱饱心里满是愧疚与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已无路可退。

校园里热闹非凡,同学们三五成群,脸上洋溢着对新学期的期待。

祁饱饱穿梭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了班级所在的位置,目光扫了一圈,愣是没瞧见属于自己的地方,只能一脸茫然地站在走廊边上,眼神中透着无措。

“这里。”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祁饱饱循声望去,只见藜祖祖正热情地朝她挥手,接着,藜祖祖低下头,客气地对旁边的同学说道:“你好,让一下,让一下。”

没等祁饱饱坐稳,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她下意识抬眼望去,被后排起身的男同学挡住视线。

一见到那个身影,藜祖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满是藏不住的欢喜,小心思毫无保留地写在了脸上,可她偏不想让人瞧出这份心思,竭力故作镇定,只是那眼神却不听使唤,时不时就往后瞟上一眼,每瞟一次,心跳便加快几分,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试图借此掩饰内心的慌乱。

祁饱饱被她这一系列反常举动勾起了好奇心,也跟着回头望去,却意外地看到了柏原西,以及他身后的那个男生。祁饱饱心里一惊,还以为柏原西会选择文科,没想到他竟然选了理科。感受到男生的目光,祁饱饱有些慌乱,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四处张望。

羿昭怜看着女生蹩脚的演技,为了掩饰慌乱,尴尬又生硬地佯装四处打量周遭,目光游移得毫无章法。这场景似曾相识,猛地,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会变色的女生,眼里满是戏谑与兴致。

祁饱饱眉头轻轻皱起,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疑惑,轻声呢喃道,“他不是青和的学生吗?”

藜祖祖边发消息边对祁饱饱说道,“你居然不知道我男神为了顾南衣转来南一?”

“他是你男神?”祁饱饱一脸疑惑的摇摇头,“谁说的?”

“嗯呐。”谁说的?这一下可把藜祖祖问住了,只能含糊地说:“大家都是这么传的。”

两人的交谈还没结束,周围突然响起热烈的掌声,原来是高副校长缓缓走上了台。

此时,前排两个女生的聊天声传了过来,她们正聊起毕业多年的黎璃学姐,据说黎璃学姐和青和的江绾学姐曾是一对,一个可帅气可御姐,一个是性感大美女,她们的故事在学院路流传已久。

女生A望着台上的温菀,羡慕地说道:“贵高有夏结衣,南一有温菀,是多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女生B认同地点点头,接着说:“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宋时微的长相,清冷感大美女。”

女生A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不喜欢,身材干瘪。”

她们口中这些很出名的大美女,祁饱饱只知道温菀。

藜祖祖听到女生们的对话,伸长了脖子看了眼女生A那颇具曲线的身材,又瞅瞅祁饱饱,一脸不开心地嘟囔着:“连你都有。”

伴随着鼓掌声,祁饱饱没听清藜祖祖说了什么,疑惑地问道:“有什么?”

“没什么,好无聊。”藜祖祖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小镜子自顾自地臭美起来。

镜子慢慢往左移,羿昭怜的脸出现在镜子里,藜祖祖眼睛一亮,赶忙碰碰祁饱饱。

“什么?”祁饱饱打了个哈欠,困意袭来,一脸迷茫地看向藜祖祖,再次问道:“什么?”镜子里到底有什么?

柏原西不经意间低眸,藜祖祖吓得快速收起小镜子。祁饱饱满心不解地回头,正好对上柏原西的目光,一瞬间,她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

羿昭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喜欢柏原西?嘴角露出一丝带着腹黑意味的冷笑,仿佛在嘲笑祁饱饱的心思被他看穿。

随着一阵嘈杂声,开学典礼结束了,大家有序地离开树人堂。

藜祖祖去见朋友,祁饱饱没有同行,独自回到教室。

仅有几个学生在教室学习,安静的氛围使祁饱饱的心也沉静下来,她从书包里拿出在补习班做的笔记,轻轻拂了拂笔记表面,便全神贯注地阅读起来。

没一会儿,藜祖祖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脚步急切,呼吸还有些急促。她径直奔向自己的座位,一把抓起书包,动作麻利又急切,“哐当”一声,将书包重重地搁在祁饱饱旁边的桌上,震得桌面都微微一颤。紧接着,她一屁股坐下,“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祁饱饱闻言,抬眸望向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温和笑意,轻轻应了一声“嗯”。

藜祖祖整个身体前倾,手托着腮帮子,满是藏不住的期待,“要是我男神坐在我身后,那该多好!”

彼时,S班隔壁的A班热闹非凡。

黑泽和羿昭怜正站在教室外面交谈,A班的男生女生们瞬间被吸引,纷纷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挤到窗户边,趴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大宝满脸花痴的模样,不管是浑身散发着高冷气质的柏原西,还是带着股桀骜不驯劲儿的羿昭怜,她都好喜欢。

夏笙则直直地盯着那个意气风发的银发少年,少年笑容桀骜肆意。她微微低头,在书上一笔一划,无比虔诚地写下了他的名字——羿昭怜,仿佛在书写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秘密。

柏原西和傅博走进教室,两人一前一后入座。

“柏原西…”藜祖祖呆若木鸡,不敢相信柏原西坐在自己身后,过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机械地挺直脊背坐正。余光突然瞥见门口出现的熟悉身影,瞬间呼吸一滞,藜祖祖忙不迭地俯下身,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桌面上,脑袋使劲往祁饱饱那边凑,用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我男神,羿昭怜。”她的脸颊因为激动微微泛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是藏不住的喜悦与崇拜。

羿昭怜?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祁饱饱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模糊的记忆,她下意识地拧起眉头,缓缓抬头,视线追随刚进教室的男生,他是羿昭怜?!

“他不是叫怜一吗?”祁饱饱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她又追问了一句,“你的男神是羿昭怜?”声音里带着些许难以置信。

藜祖祖听到这话,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快速转过来,一双眼睛眯成了缝,怀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祁饱饱脸上扫来扫去。“你怎么知道他叫怜一?”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满满的警惕,“那可是他的小名,没几个人知道的。”

“我不知道,是因为有个男生总喊他怜一,他……”祁饱饱刚想解释,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羿昭怜朝着她们这边走来,而且,竟然在她身后的座位停住了。

藜祖祖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一把捂住祁饱饱的嘴巴,脸上写满了紧张,眼神里还带着点“别乱说话”的警告。

而羿昭怜在听到“怜一”这个名字的瞬间,心中更加笃定,眼前这个女生就是补习班那个会变色的女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祁饱饱的话被捂在了嘴里,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比起刚才得知男生是羿昭怜时的震惊,此刻看到柏原西和羿昭怜一同坐在后排,心里的震撼更甚。祁饱饱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那一瞬间,祁饱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缘分这个东西,真的是妙不可言,它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原本毫无交集的人牵到了一起。

教室外的黑泽一离开,走廊上便瞬间热闹起来。一群学生纷纷涌到窗边,脑袋一个挨着一个,把窗户堵得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高副校长那威严的身影出现,他双手背在身后,大声呵斥着,把那些学生像赶鸭子似的全部赶走了。

教室里,藜祖祖的心思全然不在书本上。一想到身后坐着柏原西和羿昭怜两大男神,连翻书的动作都变得极为不自然,时不时还偷偷用余光往后瞟,反观祁饱饱,正一脸平静地端起水杯喝水。

“咳,咳。”藜祖祖忍不住轻咳两声,她实在想不通祁饱饱怎么可以如此淡定,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祁饱饱,又使劲朝后面努努嘴,示意她回头看。

祁饱饱被藜祖祖神秘兮兮的暗示搞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羿昭怜微微歪着脑袋的模样,他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噙着一抹笑意,可那双眼眸中却毫无笑意,冷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其中挑衅的意味呼之欲出,仿佛在向她宣告着什么,又好似在故意等着看她的笑话。

什么意思?还没等祁饱饱想出个所以然来,瞥到窗外的闫主任,条件反射的坐正了身子。闫主任平时就以严厉著称,祁饱饱一看到他,心里顿时“砰砰”直跳,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祁饱饱独自来到走廊,胳膊肘撑在护栏上,一脸愁容地发起呆来。轻柔的微风缓缓拂过,撩动着她的发丝,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满心的烦恼,闫主任不喜欢笨学生,尤其像她这种没实力还走后门的学生,之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呐?

藜祖祖和别如雪分开后,远远看见独自发呆的祁饱饱,快步上前,胳膊肘同样撑在护栏上,身子往祁饱饱那边靠了靠,顺着祁饱饱的视线望向楼下,只见两个女生正有说有笑地走着。

藜祖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撇了撇嘴,满脸嫌弃地说道:“宋时微和舒北北。我和舒北北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她就是个十足的绿茶女,每次看到她,我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恶心死了,还整天到处宣扬自己是清纯型美女。”说起舒北北,藜祖祖的语气里满是厌恶。

“她欺负你了?”祁饱饱关切地问道。

藜祖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想要爆粗口的冲动,“她和顾南衣一样让人讨厌,快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在书房的木地板上洒下斑驳光影,这个充满古香古色韵味的新中式书房,四壁都立着高大的书架,摆满了各类书籍,弥漫着淡淡的书香。

温菀一袭素色长裙,安静地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古朴的古籍,她的目光温柔而透着睿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书卷气。

顾南衣推开门走了进来,在温菀身旁落座,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选文科?”

温菀缓缓合上手中的书,轻声说道:“因为他选了理科。”

顾南衣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又追问:“我发给你的那些照片,你看了没?”

温菀神色平静,语气淡淡的:“跟我没关系。”

顾南衣看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温莞,你太骄傲了,两个骄傲的人,是没办法在一起的。”

温菀听后,身形微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不过转瞬之间,她便扬起下巴,神色恢复傲然,语气笃定:“我又不喜欢他。”说罢,还轻轻甩了下头发,似要把方才那丝异样情绪一并甩开,维持着她一贯骄傲的模样。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落在房间里,祁饱饱正窝在柔软的被窝里酣睡,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份静谧。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藜祖祖充满活力的声音:“饱饱,下午有没有事呀?陪我去个地方呗。”

祁饱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声音还有些沙哑:“嗯……好。”说完,又倒头躺了回去,准备再眯一小会儿。

“你是不是还在睡觉?快起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