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我用拳法打爆二次元世界 >  第344章 风不敲门,拳自开路

那灼热的空气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整个五镇的咽喉。

秋收后的干燥,让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如泼在热油里的一瓢水,瞬间炸开。

滚滚浓烟如一条挣脱了锁链的黑龙,张牙舞爪地从南坡扑向村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呛人味道,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林小川刚刚帮着颤巍巍的柳婆婆将最后一捆木柴码放整齐,胸口猛地一抽,像是被一记无形的重拳击中。

紧接着,一阵奇异的律动在他耳边响起。

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深植于血脉的节奏,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七步巡更的呼吸法。

这套被村里人演练了无数遍的呼吸节奏,此刻竟在他体内自动运转起来,与外界那狂躁的风声、火焰的咆哮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他几乎是本能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那双往日里清澈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而专注。

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村口那座饱经风霜的铃塔冲去。

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每一步都精准得可怕,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计算,总能稳稳地踏在狂风呼啸的短暂间隙里。

整个人如同一片在暴风雨中穿行的叶子,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未被撼动分毫。

陈听风正在铃塔下的小屋里整理着交接的档案,前任总教习林尘留下的东西庞杂而沉重,每一页都浸透着岁月的痕迹。

眼角余光瞥见林小川那异常沉稳又透着万分紧急的步伐,他心中猛地一凛。

他甚至没看来人一眼,便已知大事不好。

多年的训练早已让他和村里的核心成员之间有了一种超越言语的默契。

他没有浪费时间高声呼喊,更没有敲响代表敌袭的急促战铃。

他只是抓起铃锤,对着那口青铜启鸣铃,以一种短促而有力的节奏,连击三下。

“当!当!当!”三声清脆而压抑的铃音,仿佛三枚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整个五镇激起了无声的涟涟。

这便是“非战警讯”,专门用于应对天灾的信号。

信号发出的瞬间,整个五镇仿佛一台精密至极的机器,瞬间被激活。

村头广场上,刚刚还在嬉笑打闹、练着拳脚基础的孩子们,动作整齐划一地自动列队,最大的那个孩子熟练地带着弟弟妹妹们朝地势最低、最安全的西边水渠跑去。

街角,一位正在扫地的老妇人“哐当”一声扔下扫帚,毫不迟疑地冲向自家院子,开始用湿布堵塞门窗缝隙。

铁匠铺里,几个满身汗水的学徒连身上的油污都来不及擦,直接扛起角落里平日夜巡用的哨棒,冲向了村子的粮仓和水源地。

没有一句动员的口号,没有一个指挥的命令,所有人都在平日里千锤百炼的演练中,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生态链式反应。

人人各司其职,人人知位而动。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秩序,比任何军队的纪律都更加可怕。

村西头,那扇常年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本已封炉闭门,不问世事的赵无归,在听到铃音的刹那,破例走了出来。

他满是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只是平静地从墙角拿起一口锈迹斑斑的铜壶。

那是林尘还在时,用来给村里那条老黄狗煮药的旧物。

赵无归默默地将壶灌满清水,用一根麻绳草草系住,斜挎在肩上。

一个跟在他身边学艺的年轻后生紧张地问:“师父,我们不先去救人吗?”

赵无归一边走,一边用苍老而沉稳的声音说道:“真正的武者,不止要救能呼救的人,更要救那些怕得只会发抖的鸡鸭。”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带着几个弟子绕向了村里的畜栏。

那里,牛羊惊恐地嘶鸣,鸡鸭在围栏里乱作一团。

他们熟练地用浸湿的布块掩住口鼻,穿越烟雾,动作沉稳得如同往昔无数个巡更的夜晚,将一群群吓傻了的牲畜朝着逆风的安全地带驱赶。

周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作为一名纪录片导演,他本是回来拍摄一些关于五镇传统武学传承的素材,却意外撞上了这场天灾。

他手中的摄像机成了最忠实的记录者,镜头随着他的视线剧烈地晃动着,不是因为恐慌,而是因为震撼。

当他将镜头对准村南的猪圈时,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平日里拄着拐杖,走路都有些费劲的苏小满,此刻正用他那根坚实的木拐,奋力地撬动着猪圈的栅栏。

火星已经溅到了栅栏上,发出“噼啪”的声响,苏小满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栅栏被撬开一个缺口,几头惊慌的肥猪终于找到了生路,在他的引导下,哼哼唧唧地逆着风向跑去。

周砚的镜头在剧烈地摇晃,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群人,没有一个发号施令的指挥官,甚至连一个统一的组织名称都没有。

他们只是村民,是铁匠,是妇人,是孩子。

可他们所展现出的秩序和效率,却超越了他所见过的任何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他在随身的笔记上,用颤抖的手疾速写下一行字:“他们不是在模仿英雄,他们是在成为一种气候,一种属于英雄的气候。”

火势越来越猛,火焰如巨兽的猩红长舌,已经舔舐到了村子祠堂的飞檐。

祠堂里供奉着五镇历代先祖的牌位,是整个村子的精神核心。

一旦被毁,对村民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我去!”一声清喝,身材矫健的唐影主动站了出来,“南崖下有一处深潭,我去固定绳索,大家接力取水!”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经抓起一捆绳索,如猎豹般冲向了祠堂后方的陡峭悬崖。

那处悬崖几乎是九十度的绝壁,只有一些凸起的岩石和老树根可供攀援。

唐影动作敏捷,沿着崖壁飞速下行。

然而,一个剧烈的拉伸动作,让她左臂上缠绕的厚厚绷带瞬间被殷红的鲜血浸透——那是上次与外村人械斗时留下的旧伤,此刻不堪重负,再次撕裂。

剧痛如电击般传遍全身,唐影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但她只是死死咬住下唇,连一声闷哼都未发出,手上动作反而更快,三下五除二便将绳索牢牢地固定在了一棵坚固的崖柏上。

当第一桶救命的水被众人用接力的方式,艰难地从崖底传递上高坡时,唐影终于支撑不住,虚脱地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息。

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滚烫的岩石上蒸发成一缕血雾。

恍惚间,她眼前出现了一片幻影。

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对面被火光映红的山头上,那身影高大如山,只是静静地抬起手,向她指了一个方向。

那不是林尘的脸,唐影认不出那是谁。

那面容仿佛是由无数张脸重叠而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曾在这片土地上挥洒过汗水与鲜血,将生命融入了七步巡更之中的先辈们。

大火,在整个五镇不计代价的扑救下,终于在黄昏时分被彻底扑灭。

清点损失时,结果令人震惊。

除了几间柴房被烧毁,大片山林化为焦土外,村里的人员和大部分财产都安然无恙,甚至连赵无归他们抢救的牲畜都悉数保全。

唯一的损失,是村里一头最年迈的老牛,不知所踪。

夜幕降临,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焦糊味。

林小川谢绝了众人的陪伴,独自一人走向那片余烬未冷的林地。

焦黑的土地在月光下泛着死寂的微光,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沙沙”的碎裂声。

他走得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在一片被烧得最彻底的空地中央,他发现了一串延伸向前的牛蹄印。

蹄印的尽头,是一个因山火导致土层疏松而塌陷的坑洞,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林小川在坑洞边蹲下身,缓缓伸出手,探入那片黑暗之中。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焦土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震动。

那震动,不像是地壳的余震,更像是一颗沉睡心脏的搏动。

又或者……是某种强大拳劲贯入地脉深处后,留下的不朽回响。

林小川猛地抬起头,仰望着被烟尘遮蔽的星空。

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万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焦土,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

“你……还在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风,毫无征兆地穿林而过。

村中所有幸存下来、悬挂在屋檐下的铃铛,无论大小,无论新旧,都在这同一刹那,发出了一声极其短暂而清越的轻颤。

叮——

仿佛一个跨越了生死的回答。

远处的高坡上,新任总教习陈听风默默地注视着林小川的身影,以及那片诡异寂静的焦土。

他紧紧握着手中那块从不离身的无柄铁牌,铁牌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顺着夜风,从村口唯一的通路悄然传来。

那不是风吹过焦木的呜咽,而是一种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金属与硬物碰撞的低沉回响,正一步步逼近。

陈听风的目光瞬间从林小川身上移开,投向那片黑暗。

他脸上的凝重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