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 >  楼城月 >  第三十七章 解药

一阵敲门声响起,在这安静的夜晚听的格外的清晰,阿风逐渐冷静走向大门隔着门问道:“是谁?”

“是我,崔时,你还记得黄平的父母吗,小外祖母思念心切病入膏肓,可否请你帮忙再去见她一面。”

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太太思虑过度总觉得是自己命硬克死了孩子们,女儿尚有一脉留存,儿子却身无一物的走了,偶然知道还有个孙女她就想把这几年缺失的都补上,可孙女去了宁阳一去不回,她再也撑不住了缠病卧榻,每每睡梦中都会喊几声孩子们的名字。

阿风思虑再三说:“你既知道我是假的再让我去骗她不妥吧?”

门外的崔时向她道歉了,又说道:“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你的身份,如今只是想让老人家弥留之际了却遗憾,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告辞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阿风立即打开门对着他的背影说:“你不再劝劝我吗?我很好劝的。”

背对着她的崔时笑了,转身说:“我原也没想放弃,只是今日夜深怕打扰了你,明日我还是要来的。”

“那你回去吧,明日再来。”

等他走后阿风又重新锁上了门,一转身就看见两个人盯着她,阿风吓了一跳说:“干什么,要吓死谁?”

李豫袖问道:“你干嘛呢,谁啊明日再来?”

“崔时。”阿风也没瞒着,看见就看见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有求于我,戏耍他一下也正常吧?”

屈远清又说道:“这好机会你该要钱啊,我们正是缺钱的时候你可别傻。”

真是掉进钱眼了,阿风绕过他们俩进屋继续烤火,等他们二人进来了她说:“我要去庆国办件事,可能要很久,有什么事飞鸟联系吧。”

屈远清问道:“办什么事,不会有危险吧,那你可得把你藏的钱给我先啊,要不然我可找不到。”

阿风微笑着对他说:“那不行啊,我托梦给你吧,还能来看看你。”

屈远清连忙摆手,神情似在说那真是没必要。

次日,竹容又来找阿风了,这次是来告别的。

二人站在院子外,竹容被椿芽搀扶着下了马车,她说:“我要回去了,若你得空定要来青凤山看我。”

阿风心里对那个地方弃之如敝履脸面上还是笑着的,说道:“有空一定去,一定去。”

再没说其他,只是临走前送了她几卷书。

竹容说:“这是我手抄的草药册,我觉得挺有趣的,送你原册我不舍得,你可别嫌弃。”

倒是头一回有人送书给她,她欣然接受,双手接过椿芽手里的竹册。

俗话说礼尚往来,阿风左思右想没想出回什么礼,好在竹容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这次就欠着吧,等下次见面可得备好啊。”

“好,一言为定!”

目送着她的马车离开,阿风觉得竹容应该不像表面那么逆来顺受,她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幸好她们是朋友若是敌人真是不好对付。

中午,崔时又来找阿风了,这次他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说:“时辰有限,先生只给我们半个时辰,昨夜是我唐突冒犯姑娘还请原谅,只是小外祖母实在可怜,你不是说表舅相助过你,这次就当报恩了如何?”

这下可好了不用她再想什么理由了,便答应下来了,两日后出发前往庆国的居鹤。

当夜阿风收拾了行礼和每个人都告别了,她又来到李岂的房间对他说:“我要离开这里了,我有一个办法可解你的毒,但需要你配合。”

“什么办法?”李岂虚弱的问道。

“你杀了我。”

李岂靠在床上皱着眉说:“这个办法不好,若是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怕有人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阿风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假死,你一定有办法再见到他们,到时你当着他们的面杀了我不就得到解药了?”

“骗不过他们的,他们定会查验到时不就露馅了?”李岂立即反驳了她的主意,这太容易失手了,几乎都是破绽。

阿风却说:“只要这个院子里的人配合的好,我就能安然脱身。”

李岂自知没办法再阻止她,只能听从了。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李岂拖着病体出门去了,李豫袖就在后面跟着他来到了上次被喂毒药的破院子。

趁着黑夜她就趴在墙头听他们说话。

李岂说:“我已取得他们的信任,明日就能取她的姓命。”

领头躲在暗处只听见他的声音:“我们要她的头颅,要不然不算。”

李岂冲上去想抓住他的衣领却被其他人拦住按在了地上,他叫喊着:“你们根本没想保我,割下她的脑袋我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你们就是想害死我。”

领头说:“取来头颅你尚有存活的希望,不然就一辈子像阴沟里的蛆。”

这时他还高高在上呢,下一刻李豫袖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在他脖子上架了把长剑。

一瞬间原本黑暗的院子亮了起来,原来是石硬、屈远清、阿风还有崔时举着火把闯入了院子里。

领头看着这几个人轻蔑一笑说:“凭你们几个就想灭了我们可笑,李岂你就等死吧。”

在黑暗的院子里涌出十几个杀手围住了他们,屈远清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阿风,抽出一把剑说:“李豫袖杀人还是你在行,别挟持那大傻子了,动手吧。”

李豫袖白了他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布迷晕了领头,随后加入了打斗。

二人手起刀落解决一个杀手,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绝非苦练就能成的,而且得是练武奇才才行,这让一旁的崔时叹为观止,这时才明白当时阿风所说的少了狠厉是什么意思,亏得当初还以为自己很厉害,如今想想真是羞耻,自己那剑练的在她眼里不是和街上耍剑的一般?

一炷香的时辰院子里的杀手基本都杀完了,满院子的血腥味让阿风皱了皱眉,她指着领头的对石硬说:“你力气大把这个躺着的背回去吧。”

石硬看了看拿剑的那两人又看了看崔时认命了,将火把交给了崔时背起领头就走了。

屈远清和李豫袖在死人身上擦了剑上的血迹拎着李岂也走了,留下崔时阿风善后。

崔时看着满地的尸体问:“死的是谁?”

“细作,他们无恶不作,该杀!”

崔时又问:“那你为何让我来?”

“证明给你看,如果你我在一起,有一天这就是我的下场,你总以为我在唬你,可信了?”

如何不信,刚才那一男一女的身手就已经见识到了,真打起来自己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不要提护住她。

原来自己真的在害她,他自以为是的深情不过是一场笑话,自己在她面前和无知幼童并无区别,她是真的从没看上过自己,也明白了为什么外祖父,父亲,兄长,先生总说他涉世未深。

崔时扔了手中火把后笑了,也走出了院子,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漆黑的夜里漫无目的走着,看不清前面的路可他毫不畏惧。

看着地上的火把阿风心里很无奈又很担心夜里走路不安全,他穿的富贵要是被人谋财害命怎么办,想至此她举着火把就朝他追去。

原本黑暗的路因为她的火光亮了起来,刚才说得那么绝,阿风也不好意思再和他并肩而走就在后面跟着他一直送他回了住处。

正当阿风要离开时崔时又叫住了她:“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真实的名字。”

犹豫了一会儿阿风还是告诉他了:“阿风,没有姓氏。”

“我记住了,一路平安。”

阿风对他还是起了别样的心思,听他一次次提起要娶她说多了她也会心动的。

阿风回到石硬的小院里就看见被扒光了衣服躺在露天院子的细作领头,他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阿风看了他一眼就进屋了。

她问屋里的三人说:“阿袖呢?解药问出来了吗?”

屈远清说:“她回房间擦剑去了,解药么他嘴太硬不肯说,要我说不如把暗牢里的那一套都试试说不定就撬开了。”

一旁的李岂问他:“你们都有什么招式?”

“断手断脚都算麻利的”屈远清向他介绍道:“还有凌迟,车裂,剥皮等等,那场面血腥啊。”说着都皱起了眉头。

石硬没见过这些就问道:“什么叫凌迟?”

屈远清解释道:“就是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啊?那不活活疼死!”石硬实在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一想就一哆嗦。

阿风懒得理他们也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后就躺在床上。

正在擦剑的李豫袖说:“你为什么要让他看见这一切?”

“他看不清现实不得让他看看这世间有多残酷。”

李豫袖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不对吧,我可不觉得他像愣头青,他什么都明白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管他明不明白,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取到那位同僚的情报才是最重要的,要不然又得受罚,你没被罚过吧,你不知道那暗牢里真臭啊。”

想起那个味道她就一副狰狞的表情,说道:“早知道还不如外放呢,虽说艰苦至少没人管啊。”

所谓外放就是潜伏到各国去当卧底收集情报,只要不反叛没人会管你。

阿风烦躁起来用被子蒙住了头,这没完没了的任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知道你厌倦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李豫袖把剑插进剑鞘里躺在她身边继续说道:“想办法嫁给崔时,以崔家庇佑你会脱离苦境,或者想办法到太后娘娘身边去那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只是要提防爬的高会摔死。”

做成这两件事谈何容易,崔家不会允许有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儿媳妇,就算为了崔时答应她入门,将来时局动荡她就有可能被推出去,届时崔时真的会为了阿风放弃崔氏一族吗,明知不会有好结果还扑上去那和飞蛾有什么区别。

至于太后娘娘那儿更是痴心妄想,这些年了她连王宫都没进过别说见太后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扎心。

息了油灯二人合被而卧,阿风问李豫袖:“你不厌倦吗?”

“我倒是很庆幸,若不是被选中我被送了人现在应该成亲生子了吧,每日都围着柴米油盐酱醋茶?”

李豫袖从记事起就是习武,日日习武,那时她只知道出剑够快才能活下来,毒药配对才能不被打,她的手掌上有厚茧,手臂上有被毒药灼伤的痕迹,可她还是庆幸,庆幸自己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多了生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