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傻瓜。
和宗问分开的前几天,真的很想他。
但陈黎很快调节好心态,投身在助农的事业中。
武翊也一直在帮助这里的农民,卖出药材,甚至给予种植的专业指导。
最近这半年武翊几乎无休,有的休息的时候,也就那么几天。所以和陈黎的沟通交流都靠视频。
当然开场白主要还是她的身体。
陈黎也在最近的一次视频通话里,告诉了武翊,她和宗问在一起了。
“你也得抓紧了。”陈黎收拾好花瓶,给武翊看了一圈,“好不好看?”
恋爱的陈黎真的很好看,骨子里透露的气质,是旁人无法比拟的,回神,“嗯,恭喜你了,有机会我一定亲自会会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能把我兄弟骗到手。”
雨季。
“陈老师,你怎么还不回家?”
路过的是糕点铺的李姨,背上背着竹篓,正疾步往家走。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老师,路上慢点,小心路滑!”
陈黎嗯了一声,刚去药田了,没想到这场雨说下就下。
脚上的雨靴被泥土包裹着,越发显得厚重,走的实在是吃力。
一路踉跄,浑身早就湿透,狼狈不堪。
“小心!”一个急促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陈黎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感觉整个人被包裹着朝左前方扑去,而后便是眼前一棵古树的树枝稳稳的砸地,好险,如果不是有人提醒,砸到的就是自己了。
缓神,也顾不得雨打湿全身,雨水顺着面颊几乎模糊视线,只听得背后的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你没事儿吧?”
陈黎赶紧起身,她压着他的手臂了,也多亏他的手臂缓冲,不然疼的就是她了,急忙扶起男人,是他,陈黎在一次会上见过,大学生村官,五官清秀,阳光男孩,回乡创业,“还能起来吗?”
林君盛是刚从农户家回来,雨实在是下的太大了,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识得她,那个很优秀的外乡女人,长得也很好看,看到陈黎关切的神情,他起身,“你没事儿吧?”
陈黎摇头,顺带替林君盛拿起掉落的雨伞,帮他撑着,“我没事,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注意到他的左臂有擦伤,本就天气炎热,外衣单薄,这个力道其实划开的口子还不浅,“你受伤了,不介意的话,到我的茶馆,我给你包扎一下。”
茶馆。
林君盛抖了抖雨伞,把伞放在了屋外,“我都湿透了,不进去给你弄脏了。”
“我这儿难道还怕你弄脏吗?”陈黎已经找到了药箱,指了指竹椅,“过来,坐!”
林君盛也不扭捏,坐了下来,脱掉自己的衬衣外套,露出手臂,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之前都是远远地看她坐在第一排,哪怕上台发言的时候也是远远地看着,她的皮肤真好,眼睛长得也好看,还有她的鼻子,视线下移,还有嘴巴……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尊重人,赶紧挪开了视线,她细心的为自己处理伤口,额间的碎发水滴滴落,马上就要滴到包扎的伤口了,下意识伸手接住要低落的水滴,陈黎身子往后一退,林君盛赶紧解释,“水要滴下来了,我怕你一会儿白包扎了。”
陈黎浅笑,最后贴好胶布,“谢谢,好了。”
没有多说什么,把药箱拿回去,自己又跑到后院,不一会儿拿了一条干毛巾给林君盛,“你也擦擦,等雨小点再回去。”
看着眼前的毛巾,发现她说话的声音都好好听,恍神,“谢谢…陈老师。”
陈黎身形一顿,浅笑,“好巧,我也认得你,大学生毕业返乡创业的林君盛,为君盛容饰,是吗?”
林君盛暗喜,姐姐竟然记得我。
陈黎给他泡了一杯茶,“你们这儿的雨季似乎都很长。”
林君盛有些紧张,“是的,一个夏季几乎隔一天就下雨。陈老师是哪儿人?”
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兴城人。”
“那个地方是不是靠海?我在南方读大学的时候,好像有听过。”
陈黎摇头,“我的家乡靠一个大湖,离海还有好远。”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旅行的时候喜欢了这里,正好发现你们这儿有保留这么好的老宅,就决定住下来了。”
“陈老师,那你的家人呢?你和他们分开这么远不会想他们吗?”
陈黎抬头,看着前方,茶气氤氲,“想啊,但我知道他们更想看见我快乐。”
林君盛不太能理解,而是顺着陈黎的目光朝外看去,他不太好意思说,虽然听镇上都在说陈老师有男友,“那你~男朋友呢?”
陈黎听到男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微笑,“他回去处理些事情,看来我有男友这件事,在这儿人尽皆知呐!”
“你们是异地恋?”林君盛补了一句,“异地恋不是苦恋吗?”
陈黎看着眼前稚嫩的男孩子,“等你像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了……”
“陈老师,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能来问你吗?”
“当然可以。”陈黎并不知道,眼前的男生对自己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确实,几乎每天林君盛都会来找陈黎,两个人出双入对的,倒是惹得镇上有三三两两的八卦。
“陈老师怕不是狐狸精转世,你看男朋友前脚刚走,后脚和小林书记在一起了。”
“你们不知道吗?我以前看到过陈老师家里住过一个男人,就她男朋友之前有一个,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的。”
“这样啊!?”
八卦一传十,十传百。
陈黎自然也是听到了风吹草动。
店里的员工是听不下去了。
“他们也太过分了!不明所以就随意造谣!”
“就是!亏的陈老师对他们这么好!白眼狼!”
……
陈黎正在二楼平台画画,这间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可以看后山的美景,没有无关紧要的人会出现。
宗问自从回到加州,有一个月没有联系她了。
林君盛又跑来了这里,这回却是被员工拦了下来,“林君盛!你还敢来?”
林君盛不解,他是请陈黎去帮农民看看,最近药材长势不喜人,“我真有事儿!”
“都是你,天天有事没事儿跑我们这儿,你没听到风言风语吗?”
“我是真有急事儿!”林君盛不敢和女孩子有过度的肢体接触,所以就站在屋外,“陈老师,有事儿想请你去田里看看!”
陈黎换好衣服下楼,竖起马尾,戴着鸭舌帽,“走吧,我收到信息了。”
林君盛开车,陈黎在看数据报告。
“最近雨季,雨涝灾害明显增多,药材的种植环境各不相同,打理起来也不一样,咦:为什么罗大爷家的大棚要拆掉?”
“说是罗大爷占别人的地了。”
“这谁把川贝种山脚了?都这么久了,还不清楚川贝不耐涝,要种在海拔高的地方吗?”
“主要是现在药农年纪大了,山高路远,都不想爬。”
陈黎来到现场,几个药农正拍着大腿发愁,“这种的白芨全死了!白芨最好种植了,竟然都死了,这大把的损失该怎么办呐!”
看到陈黎过来,纷纷赶过来,“陈老师,这可怎么办?”
陈黎不语,环顾四周,一点一点排查过去,排水系统都完好无损,土壤也是易于种植药材的,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最近是谁在守田?”陈黎脸色冰冷。
“是许老三!我想起来了,是许老三!”
“那个酒鬼?”众人异口同声,“哎呀,让他办事情就这么不靠谱!我们要找他去问问清楚!”
陈黎知道这个人,她和林君盛互相看一眼,“我们去找他,你们把坏死的白芨都拔了。”
陈黎走时还说了一句,“损失我来担!”
毕竟,许老三是自己安排来这里干活的。
许老三是个哑巴,早年丧父丧母,终生未娶,也没人看得上他家的条件。陈黎认识许老三的时候,是夏天,他正在河边打鱼,有个孩子落水,还是许老三不管不顾跳下河救了起来。那一刻她知道许老三是个好人,除了酗酒。
许老三的房子破败不堪,拿着低保过日子,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喝酒,屋里乱糟糟的,还有一股馊掉的味道,林君盛让陈黎站在屋外,不要进来,“许三叔?你怎么不开灯呢?又喝上酒了?”
许老三迷迷糊糊的,正做着春秋大梦。
看到来人是林君盛,比划着手势,“你怎么来了?陪我喝酒!”
林君盛看得懂手势,倒是把他的酒杯摁在桌上,“陈老师来了,在外面等着。”
一听是陈老师,许老三赶紧起来,摇摇晃晃的。
光线刺人。
陈黎其实很生气,因为她在极力帮助他回归正轨,但人就是有惰性的,不可能要求年过半百的人还要去改变自己的陋习,“三叔,昨晚是你去白芨地里值夜了?”
许老三笔画着,“是啊,是我。”
“白芨死完了,你知道吗?”陈黎继续问道。
许老三一脸震惊,“什么?我不知道啊!”
陈黎看着林君盛扶着许老三,示意他扶他进屋去。
可就在电光火石间,有人举着木棍就赶来了,“我打死你这个老不死的!活着有什么用?一天天的净干见不得人的事!我打死你!”
是罗婶,白芨的钱大头是他们家的,陈黎吓的赶紧上前抱住罗婶,“婶儿,你冷静,还不能确定就是三叔干的,你冷静!”
许老三本就酒没过劲,看到罗婶这一出,直接挣脱了林君盛,比划着,“你打死我,来啊!”
这下好了,现场一片混乱,不知道谁冲动拿起来水果刀,大喊着就要朝许老三捅过去,等看清来人时,竟然是罗叔,“不要!罗叔!!!”
鲜血直流,痛感陈黎竟然感觉不到了,只听到林君盛抱着她大吼着,“快叫救护车!快!!”
她又一次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迷迷糊糊间,医护人员的声音,抢救仪器的声音都从陈黎耳边闪过,甚至她好像还看到了宁宁……
林君盛害怕极了,那血粘稠的干在了他的手上,他的衣服上,那么美好的人,竟然在那一刻选择护住三叔,那么勇敢的面对危险。
“谁是陈黎的家属?”
林君盛上前,“我是她同事,她家属不在这里,她不是本地人。”
“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那你看一下这个同意书,没问题在这签个字。”
“她怎么样?请你们一定要极力救她!拜托了!”
加州,宗问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他连着一个月高强度工作,许是太累了。
他想要找她,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行,就只能快速的处理完工作,才可以回到她的身边。
开完会,宗问看着陈黎的微信,心想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她为什么不找他?她就这样拿捏他吗?心里痒痒的,他看着陈黎的照片再也忍不住了,拨通陈黎的电话。
电话此刻在林君盛的手里。
一阵手机铃响,是跨国电话。
林君盛没接,以为是诈骗电话。
宗问播了一通电话,没人接,他又打了第二个,还是没人接,一股不好的念头闪过,他慌了神,乃至对前来找他签字的凌泉都爆了粗口,“怎么回事儿?接电话啊!”
一连三个,在第四个电话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是男人的声音,宗问心咯噔一下,“你谁?”
林君盛听着电话那头低沉浑厚的声音,甚至都感觉到一丝怒气,“我是陈老师的同事。”
“黎黎呢?”
黎黎?林君盛大概知道是谁了,“她在手术室,你能赶回来吗?”
…………
宗问感觉头皮发麻,二话不说就抓起西装外套,对凌泉说:“我要立刻回国,马上去航空管理局申请航线!”
“陈老师突发情况,被人捅了下腹部,失血过多,现在生命垂危。”
脑海里闪现出那句:生命垂危。
宗问第一次这么害怕,他心如刀绞,心急如焚。
啊!一拳重重地击在墙上!
陈黎从手术室里出来,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刀尖但凡在肚子里横着捅进去,就真的划破主动脉了,谢天谢地只伤及肝脏,好不容易抢救回来。
这是林君盛对凌泉说的话。
余光瞥到重症监护室外的宗问。
原来,这就是陈老师喜欢的男人。
如一道光走向林君盛的时候,他明显也被这可怕的气场震慑住了。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仿若要把他马革裹尸般,杀的片甲不留。
长及膝盖的棕色风衣,西裤,皮靴,长身玉立。
价格不菲。
再看看自己的一身装扮,哪能配得上她。
飞机落地离兰城最近的机场,宗问便马不停蹄的往陈黎所在的医院赶。
“等黎黎病情稳定了,给她转院到京城。”宗问倚靠着冰冷的白墙,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看着呆站着的林君盛,冷冰冰毫无感情:“小伙子,你带我回村里。”
林君盛噢了一声,跟着宗问上了那辆劳斯莱斯幻影,他还是第一次坐上豪车,正襟危坐,不敢乱说胡说。
村子里早就被恐慌笼罩着。
村长家,林君盛站在宗问身侧,大气不敢出。
任谁都知道,宗问此刻周身气压低的可怕,许老三进来的时候是浑身瘫软的,他还没有从陈黎受伤的伤心里走出来,而罗叔罗婶早就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着不是故意的。
“陈老师这么好的姑娘你们都下得去手,真狠!”
有人掺和一脚,为陈黎打抱不平。
宗问不管,只是看着眼前的人,良久,“我来的路上听到了很多关于黎黎的传言,怎么?”宗问上前一步,气场全开,眼神犀利,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呢,犹如君王睥睨天下,“你们不知道她是我宗问的女人吗?”
宗问?林君盛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但没有多想。
“黎黎对你们有多尽心尽力,你们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们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她的时候,就忘记了这份恩情,是吗?这就是你们说的以德报怨?这样看来,我的黎黎才是傻瓜!”手中的打火机忽明忽灭,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瘆人,宗问借着光似乎想到了陈黎的微笑,“她是我都不舍得伤害分毫的人,你们却对她动刀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凌泉,告诉他们!”
“故意伤害罪的量刑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根据伤害程度分为三档:轻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凌泉犹如机器人一样快速的说完,而后朝宗问颔首。
罗叔罗婶早就被吓傻了。
赶紧磕头认错,眼泪汪汪,“对不起,这位老板,我们不是有意的,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们!”
“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就要夺人生死?这就是你们所倡导的民风淳朴?团结友爱?”想到陈黎为这个村子所做的一切努力,心有不甘,“黎黎为了你们的日子能过的越来越好,放弃了她优渥的生活,她的前途,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的?是,也许你们会说不是你们要求她无私奉献的,那你们受她恩惠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你们的道貌岸然?!”说着走出了屋子,站在门口冷漠的留下一句,“等她醒来,我便会带她离开,有些人扶不起,那还是不扶罢了!”
宗问知道陈黎不舍得伤害他人,那这一次,还是他来做这个坏人。
林君盛亲自给宗问送上车,他也在极力的为村民争取,为犯错的人道歉。
鸟兽虫鸣。
宗问上车前,问了他,“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林君盛。”
“凌泉,给林先生一笔钱,作为见义勇为的表彰。”拍了怕林君盛的肩膀,“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黎黎的照顾。”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宣示主权。
“钱我不需要。”林君盛在宗问上车前回答道:“我不需要钱。”
宗问看着被阻拦的车门,嗤笑了一声,“你会需要的。”
林君盛意识到自己僭越了,收回手,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宗先生。”
“你确实要收回你的手。”
话音刚落,车门关上落锁,最后连车也看不到了。
大约一周后,林君盛在会上得到了表彰,并且获得了被救者赠予的奖金有三百万。
这笔奖金,在镇上炸开了锅。
林君盛也才在手机上搜索了宗问这个名字。
原来是他!
陈黎的茶馆托付给了店里的员工。
武翊是在陈黎这件事事发后三天才知晓。
他当时给陈黎打电话没接通,是打了店里的电话,才听到了陈黎受伤住院的消息。
“那你们老板娘现在在哪儿?”
“老板娘被她男朋友带走了。”
那就好。武翊悬着的心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