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僵在原地，血液凝固般冰冷。那啜泣声时断时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他耳边。他不敢转头，不敢呼吸，甚至不敢眨眼。
"谁...谁在那里？"他的声音细如蚊呐。
啜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滴答——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柯明缓缓转头看向声源处，厨房角落的阴影里，一滩水渍正在扩散，水面反射着诡异的微光。
水渍中央，几缕黑色的长发缓缓浮出，接着是一张惨白的女人脸。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浑浊的白色，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拿了我的手机。"女人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含糊不清却直刺脑海。
柯明想尖叫，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想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鬼从水渍中缓缓升起，黑色长发滴着水，白色连衣裙被血染红了大半。
"帮我..."女鬼抬起手臂，腐烂的手指指向地上冒烟的手机残骸，"否则...你会和我一样..."
她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力量撕扯着向后拽去。一声凄厉的尖叫后，女鬼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地上一滩混着血丝的水。
柯明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连滚带爬地冲向大门，却在握住门把手的瞬间感到一阵刺骨寒意。门把手上，一个血手印清晰可见。
"不...不..."柯明颤抖着后退，转身冲向窗户。他住在三楼，下面是灌木丛，跳下去应该不会致命——
"柯明？你他妈在干嘛？"
熟悉的声音让柯明猛地刹住脚步。他的室友张浩站在客厅门口，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有鬼...这房子有鬼！"柯明语无伦次地指向厨房，"她...她从水里爬出来...血...到处都是血..."
张浩皱眉走进厨房，看了看地上的水渍和手机残骸，又摸了摸柯明的额头，"兄弟，你发烧了吧？哪来的血？"
柯明低头，惊愕地发现地上的水渍清澈见底，没有任何血迹。门把手上的血手印也消失了。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了..."柯明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张浩捡起手机残骸，"哇，你这手机炸得够彻底的。怎么回事？"
柯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把购买二手手机后的诡异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浩。
"所以你觉得...这手机的主人是鬼？"张浩的表情介于怀疑和担忧之间。
"不止是鬼，"柯明声音颤抖，"她想要我帮她做什么...我听到她说'找到他'..."
张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了下大腿，"等等！手机虽然炸了，但SIM卡可能还在！如果有原主人的信息..."
两人在手机残骸中仔细搜寻，果然找到了那张微微变形的SIM卡。张浩把它插入自己的手机，经过一番操作，成功读取了部分数据。
"有了！"张浩指着屏幕，"最后几条短信...看这个。"
柯明凑近看，短信是发给一个叫"赵志强"的人：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明天晚上8点，老地方见。别想跑。——小满」
日期是三个月前。
"小满...这应该是原机主的名字。"张浩快速搜索这个名字和本地车祸新闻，很快找到一则报道：《女大学生林小满雨夜车祸身亡，肇事司机逃逸》。
报道配图中，死者的照片让柯明倒吸一口冷气——正是他在视频通话中看到的那张脸。
"就是她..."柯明指着照片，手指颤抖，"林小满...她的鬼魂附在那部手机上。"
张浩继续阅读报道，"车祸发生在三个月前，雨夜，地点是城北工业区...等等，这不就是视频里那个地方吗？"
柯明点头，"视频记录了她的死亡过程...但为什么手机会出现在二手市场？按理说应该作为遗物交给家属，或者作为证物..."
"除非有人故意处理掉了它。"张浩压低声音，"那个赵志强...报道说肇事司机逃逸了，一直没抓到。你说会不会..."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林小满不是死于普通车祸，而是谋杀。而她的鬼魂，通过这部手机找到了柯明，寻求正义。
"我们应该报警。"柯明说。
"用什么理由？'我买的二手手机闹鬼，鬼魂告诉我这是一起谋杀案'？"张浩摇头，"警察会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就在这时，张浩的手机突然黑屏，然后又亮起来，自动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是那段车祸录像，但比柯明之前看到的更长。画面中，车祸发生后，一个模糊的人影走近翻倒的车子，俯身查看林小满的情况，然后...拿走了她的手机。
视频定格在那个人的面部特写——一张中年男人的脸，左眉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赵志强..."柯明喃喃道，"这就是他要销毁手机的原因...里面记录了证据..."
张浩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子噪音，屏幕上跳出一个个血红色的字：
「找到他」
「否则」
「你会代替他」
最后一个字显示完，整部手机爆炸了，碎片擦过张浩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妈的！"张浩丢掉冒烟的手机残骸，"这太邪门了！柯明，我们得找个懂这方面的人帮忙！"
柯明想起大学民俗学教授陈文远曾讲过灵异现象。第二天一早，他们带着SIM卡和所有资料找到了陈教授。
听完他们的讲述，陈教授仔细检查了SIM卡，神色越来越凝重。"强大的怨念...这个林小满死得极不甘心，她的部分意识依附在这张卡上，形成了所谓的'电子灵体'。"
"电子灵体？"柯明咽了口唾沫。
"现代版的冤魂。"陈教授解释，"过去，鬼魂依附在物品、地点上；现在，它们学会了利用电子设备。特别是那些死于非命的人，他们的强烈情绪可能形成一种能量场..."
"那她为什么找上我？"柯明问。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巧合，或者...命运。你激活了手机，等于打开了一扇门。现在她认为你能帮她完成未竟之事——复仇。"
"我们该怎么做？"张浩问。
"两个选择。"陈教授竖起两根手指，"一，我帮你们做场法事，超度亡魂，但成功率不高，因为她的怨念太深；二，完成她的心愿，找到那个赵志强，让他伏法。"
柯明想起女鬼的警告——"否则你会代替他"。这不是请求，而是威胁。如果他拒绝帮忙，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三人决定先调查赵志强的下落。通过SIM卡中的通讯记录和社交网络，他们发现赵志强曾是林小满的实习公司上司，两人关系似乎不止工作那么简单。车祸前一天，林小满给朋友发过信息，说发现了赵志强的"大秘密"。
"贪污？性骚扰？"张浩猜测。
"或者更糟。"柯明想起视频中赵志强冷静拿走手机的样子，"他看起来...很熟练。"
当天晚上，柯明独自在房间整理资料时，电脑屏幕突然闪烁，自动打开了一个文档——一份扫描的财务文件，显示赵志强所在公司有大额资金去向不明。文件名是"证据1"，修改日期是车祸当天。
"她在帮我..."柯明喃喃道。就在这时，房间温度骤降，他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镜子上，血字缓缓浮现：
「明天」
「工业区仓库」
「他会来」
柯明刚要伸手擦掉血字，镜子突然爆裂，碎片划过他的手臂。鲜血滴在桌面的SIM卡上，诡异的是，血珠被卡片吸收了，就像它有生命一样。
第二天中午，柯明和张浩埋伏在城北工业区的一个废弃仓库外——车祸现场就在附近。根据陈教授的指导，他们带了录音笔、相机和符纸，准备收集赵志强的犯罪证据。
"我们是不是该告诉警察？"张浩紧张地问。
"然后说什么？'有个鬼告诉我们今天这里会有杀人犯'？"柯明摇头，"先拿到确凿证据再说。"
下午三点，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仓库区。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左眉处的疤痕清晰可见——正是赵志强。他环顾四周，然后走进最角落的一个仓库。
柯明和张浩悄悄跟上，躲在仓库侧面的窗户下。透过脏兮兮的玻璃，他们看到赵志强正在和另一个男人交谈。
"...最后一批货今晚运走，"赵志强说，"之后我们就安全了。"
"那个女大学生的事没露馅吧？"另一个男人问。
"放心，处理干净了。她发现的账本我已经销毁，没人会知道我们挪用资金买du品的事..."
柯明倒吸一口冷气——这就是林小满发现的秘密！他赶紧打开录音笔，同时示意张浩拍照。
就在这时，张浩的手机突然响了——尽管他明明已经关机了。仓库内的两人警觉地抬头。
"谁在那里？"赵志强厉声喝道，掏出一把手枪。
"跑！"柯明拽起张浩就往出口冲。身后传来枪声和怒吼，子弹打在附近的集装箱上，火花四溅。
两人拼命奔跑，终于躲进一条小巷。确认没有被追上后，柯明检查收获——录音很清晰，照片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赵志强的脸。
"这下证据确凿了，"张浩气喘吁吁地说，"可以报警了。"
他们没注意到，张浩的手机自动开机，发送了一条定位信息...
当天晚上，柯明正在公寓整理报警材料，突然停电了。黑暗中，浴室传来水声。
"张浩？"柯明呼唤室友，但没有回应。
水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笑声。柯明握着手电筒慢慢靠近浴室，推开门——
浴缸里盛满血水，林小满的尸体漂浮其中，突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柯明。
"谢谢你..."她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但还不够...他要亲自付出代价..."
血水突然暴涨，瞬间淹没了整个浴室，并向房间蔓延。柯明想逃，却发现门消失了，四周变成了密闭空间。
水位迅速上升，很快没到他的胸口。冰冷刺骨的血水中，无数苍白的手拉扯着他的四肢，要把他拖入深渊...
"不！我帮了你！"柯明挣扎着喊，"我们有证据了！警察会抓住他的！"
血水中的林小满贴近他的脸，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警察...太慢了...我要他...现在..."
柯明灵机一动，"等等！我能让他来这里！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水位的上涨停止了。林小满歪着头，似乎在考虑。
"怎么...做？"她问。
柯明颤抖着掏出手机，"我...我可以假装要勒索他，引他过来。然后...你可以亲自..."
林小满的嘴角裂开到一个不可能的宽度，露出狰狞的笑容。"聪明...的男孩..."她缓缓沉入血水中，"一小时内...否则..."
血水迅速退去，柯明发现自己跪在干燥的浴室地板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手机上一条新短信证明那不是幻觉：
「1小时」
「否则你代替他」
发件人：未知
柯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赵志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