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仆仆,秦逸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封地极北之地。

空气中还带着料峭的寒意,放眼望去,虽已是春季,但大地仍显苍茫,远山覆雪,别有一番粗犷景象。

“这不正是前世的东北三省地域么。”

望着那块粗粝石碑上镌刻的古朴“极北洲”三字,秦逸心中了然。

黑土地带着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土沃野,资源丰厚……这极北之地,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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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了棉花,再加上这火炕,冬天老百姓能活得舒服些!

秦逸强压下心中激动。

不远处,极北州布政使林闯已率领一众官员在风中肃立等候多时。

见秦逸一行人马抵达,皆俯身跪拜,恭敬行礼。

“下官林闯,携极北众官员在此恭迎北境王殿下。”

林闯的声音洪亮,在这空旷的原野上格外清晰。

“诸位免礼。”

秦逸翻身下马,亲手扶起为首的极北布政使林闯。

“林大人,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秦逸语气温和,带着一丝真诚。

“这极北之地的治理,日后还需仰仗林大人鼎力相助。”

“为殿下分忧,乃是老臣的本分与荣幸。”

出发京城之前,李牧曾私下寻过秦逸。

告知他如今极北的布政使林闯,乃是曾任兵部尚书之职的老臣。

只因卷入朝堂纷争,方才被贬谪至这极北苦寒之地,担任布政使。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秦逸心知肚明,也明白这位林大人,恐怕心中也憋着一股劲。

秦逸搀扶着林闯,众人簇拥着一同进入封地。

“殿下,王府已然修缮完毕,殿下随时可以入住。”

林闯身旁的都事凑上前,低声禀报道,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

林闯闻言颇感意外,他近来一直忙于榷场之事,未曾料到工匠们的动作竟如此迅捷。

这都事平日里办事效率平平,今日倒是难得勤快。

“殿下,接风宴席已经备好,您看……”

林闯询问秦逸的意见。

秦逸颔首示意,转首看向陈留香。

“你护送婉儿她们先回府邸歇息,安置妥当。”

“林大人,你我这就赴宴!”

秦逸转过头,对林闯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他想尽快了解极北的现状。

“殿下请!”

林闯做了个请的手势,心中也暗自盘算,这位新王爷,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不堪。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气氛逐渐热络融洽。

极北的官员们轮番向秦逸敬酒,言语间带着试探和恭维。

秦逸来者不拒,谈笑风生,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秦逸借着几分酒意,试探性地抛出了心中所想,欲探究林闯的态度。

“林大人,本王初来乍到,对于封地治理,心中有些变革之想,不知林大人以为如何?”

秦逸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闯。

“哦?殿下有何高瞻远瞩之见?”

林闯亲自为秦逸斟满一杯酒,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想看看这位年轻的王爷,究竟有什么样的“变革之想”。

“据我了解,极北苦寒,冬日漫长,粮食一年仅有一季收成,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秦逸语气沉稳,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

林闯听闻,默默饮下一杯酒,对于秦逸所言,深以为然,感同身受。

这些年,极北的困境,如鲠在喉,让他寝食难安。

“殿下所言极是,极北的百姓,实在是苦啊!”

林闯叹息一声,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这些年来,他殚精竭虑。

然而百姓的生活境况却始终未见起色,这让他心中倍感无力。

秦逸闻言,知道时机已到,从怀中取出系统奖励的设计图纸,递给林闯。

“林大人,这是本王在路途之上,闲暇时随意绘制而成,大人不妨过目。”

秦逸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手之作。

林闯接过图纸,带着一丝好奇,凝神细细端详。

最初只是随意扫了几眼,但随着目光的深入,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呼吸也急促起来。

“殿下……殿下真乃大才也!”

林闯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双手亦微微颤动,仿佛捧着稀世珍宝。

“此物……此物若能推广开来,极北百姓,再也不惧严寒之苦了!”

“极北万民,真是有福了!”

林闯再次惊呼,看向秦逸的目光,充满了激动。

之前的试探和审视,此刻都化为了由衷的敬意。

一番宴饮下来,林闯在秦逸心中留下了极佳的印象——一位真正心系百姓的贤良之官。

酒意微醺的秦逸与林闯勾肩搭背,两人皆有相见恨晚之感。

此时,陈留香却忽然现身,神色凝重,附在秦逸耳畔低语了几句。

秦逸听罢陈留香所言,瞬间洞悉了其中蹊跷,面色一沉。

原本的笑意也消失殆尽,语调也冷了下来。

“林大人,王府尚未修缮妥当,看来还需劳烦您安排几间客房。”

秦逸此话一出,原本热络的气氛瞬间凝固。

林闯面上原本堆满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作为官场老手,他瞬间便领悟了事情的原委,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这都事,胆敢欺瞒王爷,谎报王府修缮进度,其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秦逸抬手指向身旁的都事,厉声喝道。

竟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妄图借刀杀人,那就看他是否有这个本事!

刀王闻令而动,身影一闪。

手起刀落,刀背挟着劲风,重重砸在都事后背之上。

都事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顿觉五脏俱焚,浑身气力尽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再无挣扎之力。

“将他押入大牢,严加审讯,务必彻查其幕后主使之人。”

秦逸目光如冰,扫视在场众人。

“区区七品芝麻小官,竟敢算计朝廷从二品大员!”

“究竟是尔等疯了,还是本王疯了?”

秦逸语气森寒,怒意难遏,令人不寒而栗。

“林大人,府邸修缮之事,仍需您多费心。”

秦逸转头看向林闯,语气缓和了一些。

林闯见秦逸未作多问,便直接将那都事拿下,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惭愧。

更何况此事确因自己疏忽所致,以致王府未能及时完工。

他当即躬身表态,语气铿锵有力。

定当竭尽全力,不出七日,必将王府修缮妥当。

宴客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还觥筹交错的热络场面,此刻只剩下凝固的空气和众人脸上各异的神情。

都事被拖拽下去时发出的闷哼与求饶声,似乎还回荡在梁柱之间。

提醒着在场所有人,这位新来的北境王,绝非善类。

秦逸缓缓坐回席位,面沉似水,修长的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

林闯站在原地,背脊有些僵硬,脸色几度变换。

从最初的错愕,到惊疑,再到此刻的一片凝重与隐忧。

他宦海沉浮多年,岂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

一个区区七品都事,竟敢在北境王的接风宴上,谎报王府修缮这等大事。

甚至隐隐将矛头指向自己,这背后若无人指使,打死他也不信。

只是,会是谁?

在这极北之地,谁又有这个胆子,想顺带将他这个布政使拖下水?

寒意,顺着林闯的脊背悄然蔓延。

众人心思各异,揣测不安。

不过片刻功夫,刀王去而复返。

他步履沉稳,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来到秦逸身侧,躬身低语。

“殿下,那都事招了。”

刀王的声音不高。

但在落针可闻的厅堂内,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屏息等待着那个即将被揭晓的名字。

秦逸指尖的敲击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是何人指使?”

“是极北知州,周康。”

刀王报出这个名字。

周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不少官员脸上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极北知州周康,那可是正五品的朝廷命官。

虽比不上从二品的布政使林闯,却也是这极北地面上实权在握的人物。

他为何要如此行事?

他图什么?

林闯闻言,先是一怔,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些许。

但随后面色陡然涨红,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原来是他!

这个周康,平日里与自己就不甚对付,时常在政务上阳奉阴违。

没想到竟敢做出这等胆大包天,嫁祸同僚的恶事!

若是殿下不听自己辩解……

“周康!你好大的胆子!”

林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向前一步,对着秦逸深深一揖。

“殿下,此事是臣失察!”

“竟让此等宵小之辈在殿下面前放肆!“

“周康此人,心术不正,其心可诛!”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慨。

秦逸摆了摆手,示意林闯不必过于自责。

“林大人,此事非你之过。”

“不过……”

秦逸话锋一转,缓缓扫视在场诸人。

凡是他看过来的方向,官员们无不垂首,不敢与之对视。

“这极北官场,看来是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本王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有人敢在本王面前玩弄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阴诡伎俩。”

“是觉得本王年轻可欺?”

“还是觉得这极北之地,天高皇帝远,无人能管束了?”

秦逸字字如锤,重重敲打在每个官员的心头。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刀王。”

秦逸唤道。

“属下在。”

刀王应声而出,身形笔挺如枪。

“传本王令!”

秦逸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即刻调集王府卫队,将知州周康,缉拿归案!”

“验明正身,验看官印,若有反抗……”

秦逸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