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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坊市的晨露未曦,我倚在茶馆二楼的雕花栏杆上,看着街角卖糖画的老人用饴糖描出混沌钟的轮廓。三日前救下的沧溟族少女阿箬正在后厨帮工,她腕间的火焰纹在蒸汽里若隐若现。
"要说那归墟仙帝啊..."说书人的惊堂木拍在乌木桌上,茶沫溅到前排胖商人的锦袍,"当年在星陨海单手托钟,八十万魔修顷刻间灰飞烟灭!"
角落里传来嗤笑。青衫修士将瓜子壳吐在茶博士刚擦净的地砖上:"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真这么厉害怎会被灵墟洞天逼得转世重修?"
我摩挲着茶盏边沿,混沌钟的虚影在碧绿茶汤里沉浮。昨夜潜入赵家库房发现的青铜棺碎片,此刻正在芥子袋中与往生阵图共鸣。
"这位仙长有所不知。"说书人捋着山羊须,袖口暗纹闪过星砂微光,"当年七位星君叛乱时,归墟帝尊可是..."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血丝。
阿箬端着药盅小跑过来,腰间玉佩撞在柱子上发出脆响。我瞳孔微缩——那玉佩纹路竟与赵家库房的青铜棺如出一辙。混沌钟在识海轻震,映出药盅里浮动的蛊虫残影。
"老先生该喝药了。"阿箬指尖发颤,腕间火焰纹蔓上脖颈。我屈指轻弹茶盖,玄黄气顺着桌腿钻进药盅,将蛊毒凝成颗朱红丹丸。
说书人突然抓住阿箬手腕:"姑娘这玉佩..."他枯瘦的手指在龙纹上摩挲,"可是在古战场西三十里的断龙崖所得?"
楼梯传来喧哗,五个赵家修士簇拥着面色阴沉的赵三公子闯进来。他手中折扇指着说书人:"老东西,昨日在当铺坏我好事的是不是你?"
我放下茶盏时故意碰翻糖罐,饴糖裹着玄黄气黏住赵三公子的云纹靴。他踉跄扶住桌角,袖中掉出个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定格在阿箬身上。
"沧溟余孽!"赵三公子突然狞笑,罗盘迸发的青光罩住阿箬。说书人药盅里的丹丸突然炸开,毒雾中冲出三个蒙面人直扑罗盘。
茶客们尖叫逃窜,我借着掀翻的桌案遮掩,往说书人后颈拍入道净心诀。他浑浊的眼中闪过星图,突然抓住我衣袖:"东南巽位!"
混沌钟虚影在梁柱间闪过,照出东南角茶博士袖中的青铜匕首。那匕首正抵在昏睡的胖商人颈间,刃面刻着与镇龙桩相同的阵纹。
"客官添茶么?"茶博士抬头露出诡异笑容,匕首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我并指截住刃锋,玄黄气顺着匕首纹路逆行,将他袖中藏着的阵图拓印到识海。
赵三公子突然惨叫。罗盘在空中炸成碎片,阿箬腕间龙纹化作虚影缠住蒙面人。说书人趁机撞开窗棂,山羊须在风中脱落——这分明是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炼器师!
混沌钟在识海震荡示警,我抓起阿箬跃出窗外。身后茶楼轰然坍塌,七十二根青铜柱破土而出,与三日前的镇龙桩形成呼应。赵三公子被压在断梁下嘶吼:"你们竟敢在赵家地盘..."
"赵家算什么东西?"炼器师撕开衣袍,胸口镶嵌的星核与青铜柱共鸣,"这黑水坊市早该换个主子了!"
阿箬突然拽着我拐进暗巷:"恩公看那里!"顺着她指尖望去,当铺刘掌柜正在后院焚烧账簿,火光中隐约可见青铜棺的雕纹。
混沌钟虚影罩住我们身形,我弹指将玄黄气凝成飞蛾附在刘掌柜衣角。他怀中掉出半卷帛书,正是往生阵图的残篇。
"抓住他们!"巡城卫的呼喝从巷口传来。我带着阿箬翻进染坊,各色布匹在风中翻卷如阵旗。染缸里突然伸出只血手,前日见过的受伤炼器师艰难抬头:"道友...接住..."
他抛来的青铜碎片上沾着星砂,与赵家库房的残片拼合后,竟显出极西之地的星图。阿箬腕间龙纹突然发烫,碎片上的星砂凝成小剑刺向染坊水车。
水车轰然炸裂,暗格中滚出十三个贴着符咒的陶罐。我以袖掩住阿箬口鼻,混沌钟虚影将溢出的黑雾尽数吞噬。罐身浮现的鬼面纹,与灵墟老祖炼制的噬魂蛊罐一模一样。
"当心!"炼器师突然暴起推开我们,自己却被黑雾缠成茧蛹。阿箬咬破指尖画出沧溟族血符,茧蛹表面顿时爬满龙鳞状裂纹。
巷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八个身缠青铜锁链的傀儡破墙而入。我并指划开虚空,混沌钟的投影将整座染坊罩入钟内世界。傀儡的锁链突然调转方向,竟开始互相绞杀。
"他们在害怕这个!"阿箬举起拼合的青铜碎片,星砂映出傀儡核心的蛊虫。我引动往生阵图,玄黄气顺着锁链纹路逆流而上,将蛊虫炼成颗颗血色丹丸。
染缸突然渗出血水,炼器师的尸体浮出水面,手中紧攥着半块玉佩。阿箬触碰玉佩的刹那,极西之地的天道裂隙在识海浮现——三百具青铜棺正在吞噬断裂的天道锁链!
混沌钟突然剧烈震颤,钟壁浮现茶楼说书人的脸。他眼耳口鼻不断涌出星砂,喉咙里发出灵墟老祖的声音:"游戏该结束了..."
(本章埋下七处伏笔:炼器师遗留的星图、染坊陶罐关联噬魂蛊、刘掌柜的往生阵图残卷、阿箬玉佩与青铜棺的联系、傀儡核心改良的蛊虫、茶楼说书人真实身份、赵家与灵墟洞天的暗桩,将在后续五章内逐步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