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齐家人围着医生问东问西，得到只是气急攻心修养一段就没事了，才安下心来。
“呜呜呜，我可怜的闺女，怎么就给嫁出去了？！她才多大？！她才14岁啊，14岁怎么能嫁人啊？！”
田秀娥坐在医院病房里呼天唤地，自从醒了之后眼泪就没断过。
齐牧等人知道了来龙去脉以后也觉着胸口发堵。
尤其是赵美洺。
自从得知世界上有个女孩儿跟她差不多命运开始，她就又恢复到以前沉默的性格。
现在听到那个女孩竟然也被卖给人家当媳妇儿，甚至比自己当时还小一岁。
她的胸口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住。
赵美洺想要帮她，但是自己什么都没有，有心而无余力，这样的痛苦让她备受煎熬。
她用余光看向齐牧，但是在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牧此刻在犹豫，要不要用一千块换回他的妹妹……
齐娟，也就是齐牧素未谋面的妹妹。
因为齐家日子过得苦，所以将她寄养给了齐老蔫的三弟。
开始还好，齐老三家就一个儿子，多个姑娘也没什么。
但是三婶连着生了两个小子，齐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小年纪不仅承担起洗衣做饭的家务，甚至连书都不念了。
根据田秀娥在邻居嘴里打听到的，齐娟不念书以后就在家照顾两个弟弟。
时而因为吃食问题，还要被三婶打一顿。
久而久之很多邻居都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
因为从没听到过她惨嚎，却总能看见她遍体鳞伤。
今天田秀娥去拜访，齐老三没在家，三婶甚至连门都没给开。
像是知道他们要来干什么，直接隔着门冷冰冰的说齐娟嫁出去了。
让他们别来骚扰她……
最后也是在邻居嘴里得知，齐娟被嫁给了钢厂主任家的傻儿子。
齐老三收了五百块的彩礼！
田秀娥心中发慌，连忙扯这齐老蔫跑到钢厂找人。
结果钢厂主任也没废话，直接叫价一千块。
“钱到位，人带走！”
冷冰冰的话就好像不是在商讨事情，而是在售卖案板上的猪肉。
这才有了眼前田秀娥被气晕的这一幕。
一千块……
这个数字说大很大，那是普通工人阶级不吃不喝好几年才能攒下的钱。
更不要想刚接受完冰灾洗礼的贫困村贫困户的齐家。
就算齐牧能赚会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凑得出来的。
齐牧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天的收获。
二百七十三块二。
徐朗的钱，他没要！
因为那看似也二百多，但是收了以后，路，就走窄了……
将鱼都卖给平民老百姓不现实，两块五一斤的鱼等回家吃了跟正常鱼没啥区别以后，他们就会肉疼了。
营销只是手段，你的产品足够硬还可以！
可是这鱼就是大河里的普通鱼，说出花来它也就是少了丁点土腥味。
所以同样的营销手段，在鱼身上用不了第二次。
那就剩下下一次卖给烟草局的鱼。
五块钱一斤想要纯赚，那纯粹是扯犊子。
三块到三块五，是个极限。
剩下的是人家徐朗的！
那么问题来了。
一千块，减去两百七，再减去家里今天花销剩下的三十。
还剩差不多七百的缺口。
三块五一斤，凑出七百块，至少也得二百斤的鱼才能够！
二百斤鱼，还得挑出去小的和特别大的。
运气好，像上一网那样大爆，得三天！
每天都要拉一车过来，因为得保证它是活的！
即便如此，这个买卖也就算是做到头了。
物以稀为贵，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
以上全都建立在运气好的条件下，如果运气不好……
呵……
想到这儿，齐牧皱了皱眉，起身往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
田秀娥老早就发现齐牧情绪不对，见他起身连忙追问。
她生怕因为自己的心血来潮，让齐牧再次嫌弃起这个家。
到时候她真的只有上吊地份了！
女儿要不会回来，儿子又被她搞烦，到时候真不知道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齐牧站住脚，回身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事的妈妈，不就是钱嘛！我去想办法……你们要是休息够了，就先带着钱回去。”
说完，他脚步不停快步离开。
“钱？什么钱？”
田秀娥和齐老蔫只顾着说自己的遭遇，却根本没问齐牧这边的事儿。
被问及金钱，赵美洺赶紧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放到了病床上。
她的手刚松开，钞票就像按了弹簧一般在雪白的被单上散开。
“这！”
“这么多！”
齐崖之前干活对钱没概念，但是此刻看到那么大一摊的钞票，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这是齐牧一天赚的？
不，这是他一上午赚的？
饶是齐家人知道齐牧厉害，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齐老蔫颤抖着手，摸向后腰的旱烟袋，刚想抽出来吧嗒两口才想起这是医院，又哆哆嗦嗦地插了回去。
田秀娥也不遑多让，她想伸手摸一摸床上的钱，却又不敢。
唯唯诺诺的样子将她村妇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齐崖则是一直瞪大双眼不停地咽口水。
只有赵美洺态度平淡了些。
这钱一直在她怀里揣着，所以震惊的情绪已经很淡，再加上齐娟的事情，她现在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出不来。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些钱虽然多到她感觉自己一辈子都赚不到，但是想救那个女孩只不过杯水车薪。
她眼睛看向空荡荡门口，那里是齐牧呆过的地方。
‘他，那么厉害，会有办法的吧……’
……
齐牧其实真没什么好办法，齐娟已经被接走一周。
如果发生了不好的事情，那……
此刻着急也没用。
他来到医院门口的面摊坐下，叫了一碗素面看着天空发呆。
突然想到屋里的家人还没吃，连忙叫道：“师傅！医院里面给送吗？”
面摊师傅手上很利索，没一会儿就端着碗素面放到桌上。
“送！送的！”
“204送四碗！”
“好嘞，四碗素面204！”
“不要素的，要带荤腥的！”
师傅愣住，齐牧大口大口吃着素面却要给家人带荤腥的。
不知不觉中，老师傅对这个看上去还没自家孩子大的青年投去佩服的目光。
齐牧瞧见这个眼神，明白了过来。
笑着说：“我是这两天肉吃太多了，换换口味，没那么复杂……”
师傅全当他在谦虚，慨叹道：“知道，知道！一共五碗面，你给四块钱就中。”
“四块？”
齐牧拿出钱点出四块放到了桌子上，老师傅收好笑着说：“四碗肉面四块，看你孝顺，你这碗素面算我请的！”
“啊，这……”
见齐牧要推脱，老师傅连忙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你那天怀里的嗷嗷叫……还有没？卖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