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卓宁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组织品茶会。
慕卓宁自己还好,没想到倒是让后宫众人吃惊不小。
因着慕卓宁最近在后宫风头无两,一时间,这品茶会的帖子,谁有谁没有,似乎也成了众嫔妃比较炫耀的资本。
贺嫔等中立派,自然是慕卓宁主要邀请的对象。
甚至跟她争过二皇子抚养权的林妃,也收到了帖子。
不过林妃仍是依着自己脾气,顺手就将那张帖子给撕了。
“她慕卓宁什么意思?”
“如今她得宠,就想让本宫去看她春风得意,刺我的心吗?”
“本宫偏不去,偏不如她所愿!”
另一边,陆婉宜自然是不会被邀请的。
吴才人、白贵人也没有收到帖子。
但,许美人却收到了。
当天下午,许美人就被吴才人和白贵人生拉硬拽到了御花园一座僻静的假山石后。
“怎么,人家一得宠,你就上赶着黏上去了?”
“这等眼皮子浅,我们从前怎么没发现?”
吴才人原本就很是看不上许美人,总觉得她仗着自己长相娇美,性格柔弱,总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可当初宜嫔似乎正是看上了她这幅弱柳扶风的模样,很快就将她纳入麾下。
吴才人近水楼台,却仍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数年如一日崇拜服侍陆婉宜才得了她的信任。
许美人什么也没做,凭什么也能有这地位?
再者,这样菟丝花一样的女人,既攀上一棵大树,不就该生生死死都依附在这树上,怎么还敢意图背叛,去攀别的高枝去?
她和白贵人都没有收到宁嫔品茶会的邀请函,偏偏许美人就收到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背叛?
是以吴才人一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拉着白贵人来找许美人兴师问罪来了。
“说话啊?现在装出一副小白花的模样,”
“在人家那里还不知道是怎样卖主求荣的。”
吴才人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许美人的额头。
许美人双眼一下子泛红,身子摇摇晃晃,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姐姐误会了,嫔妾什么也没做……”
“嫔妾也不知,为何会收到这邀请帖。”
许美人越是这幅受欺负的模样,吴才人看着就越是来气。
“你什么也没做?”
“那我问你,为何这段日子你日日不见人,倒像是刻意避着我们?”
不仅仅是在陆婉宜失势以后,如今陆婉宜复宠,白贵人就立刻表明了姿态,但她区区一个美人,却像是有多大的架子,仍旧与她们保持距离。
却原来,是有了别的路子。
“不是的,嫔妾并没有……”
“不必再说了!”
吴才人没心情跟她纠缠,对她来说,许美人就是真正离开她们这个小团体才好呢。
她今日就是要借机教训她一番,也好出出从前的恶气。
“你别以为宜嫔娘娘真有多看重你。”
“这样两面三刀的东西,便是远远离开才好呢。”
“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你真以为宁嫔会把你当个人物吗?”
“你如今就算想撇清,从前你也是跟着宜嫔娘娘的,能撇清吗?”
“人家会信你吗?”
吴才人越说越气,巴掌啪啪地往许美人身上招呼起来。
许美人红着脸,眼泪一个劲往下掉,但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白贵人冷眼看够了戏,这会就拉起吴才人说道。
“好了好了,你跟她这样的糊涂人计较什么?”
“她日后如何,娘娘也不会在意。”
“不过……”
她语调一转,眼神冷厉地看着许美人道。
“人各有志,我们都懂,”
“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且好好掂量着,不过一个末等的美人位分……”
许美人仍是一句话不说,只顾一下一下小声抽泣着。
吴才人和白贵人没了兴致,这才丢下她去了。
这事儿很快也传到了慕卓宁耳中。
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道。
“这个许美人,倒是有几分意思。”
同样是收到了帖子,玉贵人立刻就来找了贺嫔拿主意。
贺嫔一只纤纤玉手,举起那张水墨描金的帖子,往灯下看了半晌。
“你拿这来问本宫,是想问本宫,你该不该去?”
贺嫔是长公主的母亲,平日里看来也是位温婉和顺的母亲,但此时在灯下映照出她的侧脸,却似乎有些扭曲。
玉贵人跪在地上,卑微到了尘埃里,小声答道。
“是,娘娘,总得问过娘娘的意思。”
“嫔妾不敢自专。”
玉贵人的女儿,是皇上的二公主。
照理说,她虽是贵人之位,比贺嫔位分低,但那份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恭敬和惧意却远远超过了位分带来的地位差异。
就连收到其他嫔妃的帖子,能否去参加,玉贵人还得先问过贺嫔的意思。
“你这话不通,一个宁嫔举办的品茶会而已,”
“你去或者不去,跟本宫有什么相干。”
“只你自己,想去或不想去罢了。”
玉贵人头低得更低了,道。
“嫔妾哪里有什么想不想,全凭娘娘的意思。”
贺嫔笑容更盛,手指一松,手里的帖子一下子落在灯上的火芯儿上。
火花儿瞬间将帖子的一角燎成了黑色,冒出了丝丝青烟。
玉贵人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去或不去茶会,原只看贺嫔眼色。
贺嫔若去,她陪着就是。
贺嫔若不去,她也不过多寻个由头拒绝。
但此时,若单她的帖子被贺嫔烧毁,而贺嫔不日又照样去了茶会,岂不是要陷她于不义。
这样的事,也并非罕见。
玉贵人心里一片冰凉,却听贺嫔轻飘飘说道。
“你看,本宫不过略施小计,便替你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想或不想,你自己早有计较。”
说完,她一抬手,便将黑了一个角的帖子仍在了玉贵人脚下。
玉贵人匍匐在地,并不敢去捡那帖子。
贺嫔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冷冷说道。
“枉本宫调教你多年,不想你竟敢自己生出妄念来。”
不知何时,贺嫔手里已多出了一条灰乎乎的蛇皮鞭来。
玉贵人脸色苍白,却不敢反抗,咬着下唇将外裳轻轻退下,依旧匍匐在地,道。
“娘娘恕罪,嫔妾不敢!”
她话还未说完,‘唰拉’一声,贺嫔手里的蛇皮鞭已经抽在了玉贵人光洁如玉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