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啪!”
房门被重重踢开,狠狠撞向墙壁,沉闷的声音从墙壁传来。
“跪下,布鲁塞尔!”
身后跟着的高大侍从愣怔的抬起头,腿却早比脑子快一步软下去,“噗通”一声重重磕在地面上。
费雷德里克王子转身,抬脚,极其干净利落地踹在布鲁塞尔的膝盖上。
布鲁塞尔眉头狠狠一皱,身体朝一侧歪去,单手撑着地板,额头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废物!真是废物!”
“是的,殿下。”
布鲁塞尔头颅低下,很快摆正的身体,沉沉应道。
“哼。回克莱夫等庄园。”
“是,殿下。”
布鲁塞尔手杵着膝盖艰难起身,站直身子的瞬间膝盖仿佛承受不住重压般再次向地面倒去。
“站不起来,就爬吧,臭虫。”
“是,殿下。”
布料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汗水一滴一滴从脸颊滴落,在地板上小小洇开朵朵;膝盖重重擦过,那水渍又重新被擦拭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等等,去找阿奇博尔德。”
“是,殿下。”
厚重的爬行痕迹蔓延到门口,布鲁塞尔忽然满脑子都是那天晚风里,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掉,可也会扎了自己满手玻璃碴血肉淋漓的那个女孩儿。
都是她,全部都是她的错,福安!
如果她能够乖乖从了殿下,自己如今也不会受到如此屈辱!
心里如是想着,可眼前却不自觉浮现出那晚瞥见的一抹凉到骨子里的眼神。
那股子恨仿佛也连带着一寸寸被冻结,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是恨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华贵马车缓缓停住,乔治二世站在窗台前,看着弗雷德雷克闲庭信步般上了马车,布鲁塞尔一瘸一拐,紧随其后。
“他出门了。”
“是的,陛下。据传回来的消息,弗雷德雷克王子将要前往汉密尔顿侯爵府。”
乔治二世唇角的胡子抖了抖,忽然翘起一抹轻蔑的笑来。
“果然对他抱有期望是错误的,对吧,霍伯特?”
身后霍伯特上前,将一杯散发氤氲热气的茶水递上。
“弗雷德里克王子是您的儿子,我不敢妄言。”
乔治二世接过,抿了一口,唇角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你总是如此保留如此分寸感让我欢喜,有时候我倒宁愿,这个儿子是你的儿子。”
霍伯特一手水平放置身前,一手背在身后,只微微鞠躬,并未搭腔,反倒说起别的来。
“说起来,您最近似乎很喜欢喝这东方来的茶叶。”
乔治二世又抿了一口,望着手里透亮碧绿的茶水,单手微微摇晃,水面涟漪间仿若浮起一抹婷婷袅袅的身影来。
“是啊,这茶喝起来和那个东方女孩儿一样,入口苦涩,回味倒有趣。”
“对了,听说她最近在忙活那个莱姆庄园前的圣塞巴斯蒂安?”
“是的。”
乔治二世眯了眯眼,看着马车渐渐从视线远离,嘴里噙着的茶水一点一点返出甘甜来,唇角愉悦的上扬。
“这么一条破落的穷人区,无论是福安,还是我那个故作聪明的孩子阿米莉娅,都掀不出浪花来。”
霍伯特退后几步,收拾着乔治二世桌前的文件,眼镜片反射着冷冽的光。
“只是那么大一块地区,虽说是穷人区可倒也靠近城中心……”
乔治二世眼睛愈发眯起,让人看不清眸底的光。
“派人去盯着便是,再探再报。”
“是,只是说到圣塞巴斯蒂安,那里好像最近有些不太平。”
“哦?”
乔治二世转身,竟是没想到这落寞破败的穷人区竟也开始暗流涌动了起来。
“底下人来报,似乎是肯德尔女公爵的人。”
乔治二世莹蓝的眼底忽然深了几分。
“那个老女人?”
霍伯特整理好书桌,站在一旁。
“是的,不过她似乎是冲着福安公爵来的。”
“哈哈哈……”
乔治二世缓缓坐在书桌前,忽而开始抚掌大笑起来。
“我突然觉得弗雷德里克可真是有用极了,你说是不是?”
霍伯特微微颔首,侍立在一旁。
“可得好好谢谢他,不然去哪找这么个大宝贝,哈哈哈哈!”
霍伯特推了推眼镜,俯下身子恭敬询问。
“要不要派人告诉福安公爵?”
乔治二世笑声停住,心情颇好地挥了挥手,手指上偌大的红宝石挥舞间闪烁着冷冰冰的光泽。
“不必,作为一把刀,磨练磨炼才能锋利,才是把好用顺手的刀。不急,不急,咱们等着就好。”
“是。”
“去派几个人,协助我那个好儿子顺利完婚。”
“是。”
而在另一边的汉密尔顿侯爵府,父女两人的心情相比之下,则显得不太美妙。
“父亲,你或许该让我去见一见弗雷德雷克王子。”
隔着厚重的门,阿奇博尔德的声音透过点点门缝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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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诺威传来消息,弗雷德雷克王子即将完婚,而你,我亲爱又愚蠢的女儿,你以什么身份去见弗雷德里克王子?”
门外,汉密尔顿侯爵单手杵着一只黄金拐杖,手指抚摸着顶端那只黄金铸就的哈里斯鹰的脑袋,一双镶嵌着绿色宝石的鹰眸死死盯着面前那扇黄金雕花的门。
久久的安静让汉密尔顿侯爵觉得满意,拐杖轻轻点着地面。
“尊敬的侯爵大人,弗雷德里克王子已经到了。”
听到通传,门内忽然传出一声重物坠落地面的声音。
“把人带去会客厅,好好招待。”
“是。”
汉密尔顿侯爵吩咐着,上前一步,拐杖轻轻敲击门缝,阿奇博尔德的心随着这敲击声,一点一点下沉。
“我去见一见他,而你,务必给我好好待在这里。”
一行人的脚步声离去,整条走廊逐渐恢复平静,只有紧紧闭合的黄金大门,带着浑身的压抑和厚重。
房间内,阿奇博尔德坐在书桌前,头微微低垂,脸上洒下大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小姐……”
身后,一位侍女开口,黝黑的皮肤和阿奇博尔德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我没事,去帮我倒一杯热咖啡来。”
阿奇博尔德抬起头,嘴角扯起一抹笑,只是那双眼底似有星星点点。
待侍女转身离去,阿奇博尔德眼底的光霎那间悉数收回,只留下冷冰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