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尉二人刚踏入溶洞,
一股清凉的水汽便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一爽。
溶洞口有五个土匪守着,
其中一个身形又瘦又高的土匪扯着嗓子喊道:
“都给老子排好队打水,打完就赶紧滚出来!”
林校尉二人被挤进了一支队伍。
山贼将人群分成两队,每次只让两人进去,
待里面的人出来,才安排下一批进入。
敢来此处打水的人并不多,
毕竟都是些身强力壮且敢于冒险的灾民,
而且还得是手头有粮食或者银钱的,才敢来此一试。
待前面两人走进溶洞后,
林校尉佯装百无聊赖,实则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着。
这溶洞卡在半山腰,
山顶的状况他一无所知,
此刻也实在没有机会再上去一探究竟了。
只见那五个土匪,一个负责盯着打水的队伍,
一个守在洞口,严密监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其余三名土匪则在一旁各自搭了个大棚子,
悠然地坐在里面乘凉,眼睛时不时瞟向下山的路,
似在警惕着什么。
棚子里摆放着装满各类物品的麻袋,
还有锅碗瓢盆等物,
看来这些土匪是长期在此地过夜的。
不多时,里面打水的人出来了,
林校尉便带着身后的护卫被叫了进去。
刚一脚踏入溶洞,
一股清凉舒爽之感扑面而来。
向前走了十几步,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光线,
一个池子,
亦或是称作水潭的地方映入眼帘。
林校尉走近一看,
只见这水潭约莫三尺来深,十尺见宽,
底部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水,
此情此景,像极了乡村里那不断有水从地下涌出的水井。
林校尉不禁暗自惊叹,大自然的这般奇妙,
从他个人的角度,实在难以解释。
水潭旁边站着两个人,是负责管理这水潭的土匪。
见林校尉二人愣在那儿,
其中一个土匪恶狠狠地骂道:
“愣着干嘛?赶紧打水,
打完就给老子滚蛋!”
说话间,
那土匪的眼睛还不住地瞄向林校尉他们腰间的杀猪刀。
林校尉赔着笑脸,赶忙说道:
“好好,俺这就打,这就打。”
心里却暗自腹诽,
好歹咱们也是花了钱的,就不能说话客气点?
不过他也明白,土匪哪会有什么好的服务态度,
好在打水的工具还算齐全,便也不再多想。
水潭旁边放置着几个瓢子,是用来舀水的。
潭边还特意挖了一条沟,若是打水时洒出了水,
便能顺着这条沟流回潭里,以保证水潭里的水始终干净。
林校尉弯下腰,
在打水之前,先痛痛快快地喝了个够。
心想,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拿起瓢子,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水,
还不忘小心翼翼地观察旁边的两个山贼。
见那些山贼并未出声阻止,
便又舀了些水,转过身将脸和手仔细地清洗了一遍。
此刻,若条件允许,
他恨不得直接跳进潭里,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一来确实因缺水严重,自己已经好多天未曾洗澡;
二来也想借此多争取些时间,仔细观察一番周围的情况。
他身后的护卫见林校尉如此,
也跟着有样学样。
奇怪的是,那些土匪竟然都没有阻拦。
毕竟在这里多喝点,
回去就能少喝一个人的水,也算是省了些资源。
然而,等他们洗完脸、喝完水之后,
看守的两个土匪却坐不住了,其中一个满脸凶相地骂道:
“你们还磨磨蹭蹭的不打水,是不是找死?
再不打,就别打了,立马滚出去!”
那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愈发显得凶残可怖。
林校尉赶忙拿起瓢子,满脸顺从地说道:
“好好好,这就打,这就打,马上马上。”
既然土匪已经下了逐客令,
还是乖乖听话为妙,懒得与之争论。
要争论也得等回去之后再说,眼下就他们两人,
势单力薄,还是暂且隐忍为上。
很快,每人两桶水便装满了。
林校尉二人赶忙提着水桶,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刚一出来,外面排队的人便立即上前,进入洞里打水。
虽然挨了几句骂,
但林校尉二人却觉得这水喝得着实痛快,
洗完脸后浑身清爽,仿佛又找回了人该有的日子。
两人不自觉地在心里暗自欣喜。
林校尉二人提着木桶,故意以龟速般慢吞吞地下山,
佯装小心翼翼地护着水桶,生怕洒出哪怕一滴,
那模样好似这水比金子还珍贵。
他们一边走,一边眼睛不着痕迹地四处偷瞄,
再次仔细查看山头的情形。
经过一番观察,大体的情况已然明晰。
山下与半山腰的土匪人数加起来,绝不会超过三十人。
这座山并不算高,
只是山顶处无人能上去一探究竟,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有条宽阔的山路直通山顶,但他们却没机会上去查看。
不过,方才在溶洞外,林校尉听到棚子底下几个土匪吹牛闲聊,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倒是听出了一些端倪。
原来,每日山上都会派人下来提水,
而且一提就是二三十桶,用于煮饭。
二三十桶水,差不多够二三百人食用,
如此推算,这帮土匪的人数应该在二三百人左右,
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
下山途中,山路两旁总有巡查的土匪对他们虎视眈眈。
林校尉二人面色冷峻,也不多作停留。
来到山底时,他们径直快步走到一群灾民面前,沉声道:
“这四桶水我们不要了,
你们拿去分了吧,但不许抢!
谁敢抢,别怪我腰间的刀子不认人!”
反正他们回去后就要攻打这伙土匪,
到时有的是水,这四桶水自然也就不心疼了。
林校尉身手敏捷,说罢便将木桶往前一放,
随即闪身退到一旁,迅速离去,
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灾民,以及远处那些负责收银钱的土匪。
土匪们满脸疑惑,心里直犯嘀咕:
“这是什么操作?”
后面的土匪本想着过来抢水,
可一看灾民们瞬间围了上去,将四桶水团团围住,
一个个着急忙慌地用手捧水往嘴里送,喝得那叫一个急切。
土匪们从外面根本挤不进去,顿时就懵了,
心里纠结起来:
“这到底是抢,还是不抢啊?
而且水都被灾民们瓜分了,
就算抢过来,也剩不了多少了吧?”
仅仅一会儿工夫,那四桶水便被灾民们喝得一干二净。
林校尉带着身后的护卫,匆匆来到小侯爷和王铭停留之处。
小侯爷见他两手空空归来,不禁心生疑惑,
开口问道:
“你不是去打水了吗?
水在哪儿?桶又去了何处?”
实在是想不明白,打水怎会连桶都没了踪影。
林校尉先是打了个饱嗝,
那满足的神情,仿佛在诉说着许久未曾如此畅快地喝过水。
他对着小侯爷和王铭恭敬地拱了拱手,
施礼后,豪爽地说道:
“小侯爷、王大人,水倒是打了。
只是瞧见那些土匪虎视眈眈,似要将我们的水抢走。
为了不惹麻烦,也为保自身周全,
再加上看到那些灾民嘴唇干裂缺水,
实在可怜,末将就想着,也算给他们留条活路,
便连桶带水都留给那些灾民分了。”
“啊?”
小侯爷听闻,不禁轻呼一声,
顿时有些无语,白了林校尉一眼,
一时间竟不想再多说什么。
王铭思索片刻,嘿嘿一笑,说道:
“行,那几桶水倒也无关紧要,
反正一会儿咱们就要有所行动,也懒得与那些灾民争抢,
就当省些力气,好好休息。
林校尉,山上的情况,你可摸清楚了?”
林校尉嘴角微微抽搐,赶忙将山上的情形一五一十道来:
“末将上去查看了,取水之地距离山脚,约莫一炷香的脚程。
从山脚到那取水处,土匪大概有三十人左右。
末将还听到溶洞外的土匪闲聊,
说是每天都要往山上送将近二三十桶水,
如此估算,山上至少得有两三百壮汉,
最多应该不会超过五百人。
不过,土匪们手中大多持有大刀,暂未发现其他兵器。”
小侯爷和王铭相互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群土匪占山为王,不仅卖水敛财,还公然抢劫灾民,
如此行径,即便不知他们是否滥杀无辜,也当属穷凶极恶之辈。
对于这般烧杀抢掠的土匪,自是不能留情。
小侯爷急切地问道:
“王兄,咱们打算何时行动?
这些土匪,难道要全部诛杀?”
王铭思索一番,沉声说道:
“为首作恶、作奸犯科之徒,必杀无赦。
至于那些犯下小恶之人,可留他们一条性命,
让他们去河道或田地里做工抵罪。”
“啊,还要留他们性命?”
“没错,咱们紫山县到底还是人手少些,多点劳动力也算好的。
还有那些灾民,等咱们打完土匪后,就把他们也一起赶回去!”
小侯爷认真聆听,眉头紧皱,
目光望向远方那一堆又一堆等候打水的灾民,不禁叹了口气。
这些灾民之所以不愿出山,究其原因,
要么是对当地朝廷官员失望透顶,要么就是被这帮土匪牢牢控制。
无论如何,他们都得伸出援手,
起码得给他们一条活路。
王铭见状,赶忙安慰小侯爷:
“小侯爷不必过于忧心,
待咱们将这些土匪一网打尽,
便带着这些灾民一同前往紫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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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让他们在紫山县实实在在生活上两日,
亲身感受咱们以工代赈方案的成效。
在这大旱之年,能让他们有房安身、有饭果腹,
他们又怎会不认可咱们的所作所为呢?”
小侯爷与林校尉等人听闻,眼中不禁泛起光亮。
“没错,王兄说的是!”
就在这时,
小侯爷麾下的黄黑子领着三名斥候,
匆匆来到他们身旁,几人皆是气喘吁吁。
护卫们见状,赶忙端来三碗水,
递给他们每人一碗。
三人一口气将水饮尽,这才勉强恢复了些许体力。
黄黑子瞧了瞧远处,压低声音向小侯爷和王铭禀报道:
“禀报小侯爷、王大人,我们去查看了这座山。
绕到山后,发现了一条颇为荒杂的小路,
虽极为隐蔽且难行,但却能直通山顶。”
“哦?当真?
你确定发现了登顶之路?”
小侯爷急切地问道。
“千真万确,小侯爷。
我们三人方才偷偷摸了上去,
瞧见一个岩洞,有人正从那里打水。
我们不敢久留,生怕被发现,便即刻下山了。”
众人听闻,眼中皆是一亮。
王铭兴奋地说道:
“太好了!
届时咱们兵分两路,
一队正面迎击山下的贼人,
另一队沿着山后的小路迂回而上,对付山上的土匪。”
小侯爷点头表示赞同:
“我看山头上地势较为普通,并无险要之处。”
黄黑子也附和道:
“小侯爷所言极是,山头上并无险要地势。
咱们人多势众,那些土匪绝不是咱们的对手。
要不是那山贼离得太近,担心暴露位置,我们人数又少,
不然定能围着山顶再多探查一番。”
“嗯,这便甚好。”
小侯爷点了点头,先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既然有胜算,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来人呐!”
小侯爷神色坚毅,一声令下,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即刻将队伍分为两批。
林校尉听令,你率一队人马,从山底仰攻而上,
给这帮土匪来个正面冲击。”
“是,小侯爷,末将尊命!”
“我亲自统领一队,李校尉,你随我一同行动。
咱们从山后的隐秘小路迂回穿插,直捣山顶,
定要将这些土匪一窝端了,一个都不许放走!”
小侯爷言辞铿锵,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
众校尉纷纷抱拳拱手,齐声应答,声震四野,
王铭亦是神色凝重。
“好!”
小侯爷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吩咐道,
“传令下去,
告知所有将士,暂且稍作休憩,喝些水,吃点干粮,养精蓄锐。
待天色再晚些,咱们便向这伙土匪发起总攻!”
“是!”
众人再次齐声高呼,领命之后,
各自匆匆退下,有条不紊地去布置作战事宜。
“王兄,你就留在这里吧,等林校尉那边攻打上山后,你再过去。”
“好,小侯爷,听你的!”
......
不多时,
夜幕渐渐笼罩大地,
天边那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消逝。
就在这夜幕的掩护下,所有人马如鬼魅般悄然行动起来。
王铭看着林校尉,率领着上千名如狼似虎的将士,
脚步轻盈却又坚定地来到不远处的山脚下。
与此同时,小侯爷则领着李校尉,
带着麾下五百余精锐,绕至山后。
原本李校尉所部有千余人,
只是此前为寻觅水源,分散至黄岭各处,
至今仍有不少人未能及时归队,
眼下好不容易才集结了五六百人。
然而,小侯爷心中早有盘算,
深知凭借这些人马,已然足够完成此次突袭任务。
在行动发起前,
王铭一脸严肃地盯着林校尉,
郑重其事地叮嘱道:
“林校尉,你务必牢记,
首要之事,是保全自身性命。
进攻之时,需如疾风骤雨般迅猛,
切勿给这帮土匪喘息之机,
一路勇往直前,径直杀上去。
但重中之重,是务必保护好半山腰处的那个溶洞水源。
此乃关乎众多灾民生死的命脉,
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破坏,更不能让水源遭受丝毫污染。
还有山脚下那上百号灾民,你也要派人妥善看护,
切不可让他们卷入这场争斗,平白丢了性命。
毕竟,之后咱们还要带他们安然返回紫山县,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归宿。”
“是,大人!”
林校尉神情肃穆,眼神中透着坚定,
“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托,率兄弟们以最快的速度推进,
将那些土匪手筋脚筋挑断,绑个结实。
尽量避免无谓的杀戮,仔细甄别出主犯与从犯,
绝不放过一个恶徒,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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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明白便好,出发吧!”
王铭微微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许。
林校尉抱拳领命,
应了一声“是”后,
转身带着几十名先锋士卒,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山上疾冲而去……
林校尉跑到山脚下,一声令下,留下一半人马驻守在山脚处。
这部分人肩负着多重使命:
一来要保护王铭的周全,确保主帅安全无虞;
二来需看护好那些手无寸铁的灾民,避免他们在混乱中受到伤害;
同时,还要维持山下的秩序,封堵附近的山路,防止土匪趁乱逃窜。
安排妥当后,林校尉亲自带领另一批精锐,
如猛虎上山般朝着山上猛冲而去。
那些土匪冷不丁瞧见突然杀出这么多官兵,
顿时阵脚大乱,心中慌乱不已,
一个个如没头的苍蝇般乱跑乱叫。
其中几个平日里自诩胆大的土匪,
仗着一股蛮劲,挥舞着大刀,
朝着林校尉等人恶狠狠地砍杀过来。
然而,他们又岂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
没过上几招,便被林校尉手起刀落,砍倒在地。
剩下的土匪见状,吓得脸色惨白,
赶忙转身朝着山上夺命狂奔,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快快快,官兵攻山了!”
“大当家的,救命啊!”
“官兵来偷袭啦!”
“来人啊!快快快!”
“救命啊,救命啊!”
“......”
那凄厉的喊声,在山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半山腰溶洞旁看守的几个土匪。
他们眼见山底下一片混乱,
又瞧见如潮水般往山上冲来的官兵,
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眼前这成百上千的官兵,绝非他们这寥寥数人所能抵挡。
当下,他们二话不说,撒开腿就往山顶跑去,
一边跑一边重复着山底下土匪的呼喊:
“官兵登山了,他们攻打山了,救命啊救命啊!”
“大当家,不好了,官兵攻山了......”
呐喊声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林校尉心里明白,随着他们发起攻山行动,
消息肯定瞒不住,山顶上的土匪迟早会知晓。
不过,他觉得这样反倒更好,
把土匪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这边,
那么山后的防守必然空虚。
届时小侯爷带着人马从山后的小路悄然登顶,
肯定能事半功倍,且不易被发现。
林校尉一边思索,
一边快步带兵往山上冲,
如疾风般一举冲到了半山腰。
他当机立断,命人将水潭和溶洞严密保护起来,
这可是重中之重,关乎着众多灾民日后的用水。
安排好这一切后,他才又带着其余官兵继续往山上冲去。
官兵们的速度已然极快,
可那些逃命的土匪为了保住性命,爆发力更是惊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待林校尉等人追到山顶附近时,
突然,从山顶上密密麻麻地射下不少箭矢。
林校尉眼疾手快,迅速甩动手中锋利的军刀,
在空中舞出一片刀花,挑飞了不少呼啸而来的箭矢。
然而,还是有几名冲在前面跑得太快的官兵,
躲避不及,中箭倒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后面的官兵见状,赶忙冲上前去,将受伤的兄弟拉回到一旁。
在林校尉的指挥下,众多官兵纷纷退到山路两旁,
迅速蹲下身子,寻找遮挡物隐蔽起来。
有的躲在巨大的山石后面,有的藏身于粗壮的树木之后。
此时,山顶上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喊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外面的官兵听好了!
老子乃黑山寨大当家刘虎是也!”
山顶之上,一声雄浑且带着几分嚣张的喊话骤然响起,如闷雷般在山间回荡。
“咱这山上,可有千八百号如狼似虎的兄弟!
就凭你们这区区人马,也妄图攻打我这固若金汤的山寨?
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们若是胆敢再探出头来,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将你们统统射杀,一个都不留!
识相的,就赶紧收兵滚回去,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守你们的山外,
老子占老子的山里,从此各不相干!”
林校尉听到这黑山寨大当家的喊话,
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微微皱起了眉头。
以他此前对山寨的观察和判断,
心里笃定山上土匪至多也就两三百人而已,
无论如何都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然而,这黑风寨的土匪头目竟公然宣称有千八百号人,
这与他心中所预想的人数大相径庭。
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可能,
要么这山寨里确实藏龙卧虎,人数远超他的预估;
要么就是这土匪头目故意夸大其词,虚张声势,
妄图以言语威慑,在心理上给他们造成压力。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敢轻易冒险,
毕竟这关乎着众多将士的生死存亡。
思索再三,他当机立断,
赶忙差人将这一消息迅速传给王铭,一切交由王铭来定夺。
彼时,王铭已随着士兵悄然来到半山腰。
他方才在溶洞之中细细参观了一番,
大自然那鬼斧神工般的杰作令他惊叹不已,
心中满是对造物神奇的感慨。
洗净面容、喝饱水后,
他正坐在土匪搭建的棚子底下稍作休憩,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就在此时,林校尉派来的传信兵一路疾奔而来,
气喘吁吁地将山上土匪喊话的内容,
以及当前因对山上具体情况不明,不敢贸然行动,
特来询问王铭有何良策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番。
王铭听闻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后,他转头对着传信的将士,神色沉稳地说道:
“你速速回去告知林校尉,
让他暂且按兵不动,先与山上的土匪对峙着。
务必要稳住局面,给小侯爷争取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我料想以小侯爷的行军速度,此刻也该快要抵达山顶了。
待山顶那边局势一乱,他便即刻带兵全力冲击土匪的寨门。”
“是!遵命!”
传信兵得令后,毫不犹豫,迅速起身,
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山上飞奔而去,
不多时便将王铭的指令准确无误地传达给了林校尉。
林校尉得到命令后,立刻果断依令而行。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士兵在箭矢射程之外,
稳稳地掌控着山路两旁的局势。
一方面,他大声朝着山上的土匪展开劝降,言辞恳切,
试图动摇土匪们的军心,让他们明白负隅顽抗终究是死路一条;
另一方面,又时不时地故意大声咒骂,
用粗俗且极具挑衅性的言语激怒土匪。
总之,他想尽一切办法,
就是要将山上土匪的所有注意力都牢牢吸引到自己这边来。
一时间,两方人马隔空对峙,
你来我往,又是恐吓威胁,又是恶语咒骂,
整个场面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就这样,
双方僵持了约莫一刻钟。
而此刻,小侯爷那一路人马已然顺利登上山顶。
起初,他们为避免被发觉,
皆小心翼翼地隐匿身形,如鬼魅般缓缓攀爬。
待登上山顶,才发觉所有土匪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寨子前方的山路,
与从山下攻寨的林校尉等人对峙着。
那此起彼伏的咒骂与威胁声,不断传至后山,
而后山这边却格外安静。
仅有的几个巡逻土匪,也都转过身,
踮起脚尖,朝着山门处拼命张望,
显然,他们也满心好奇山寨前究竟是何状况。
骨子里爱看热闹的本性,让他们彻底忽略了身后山后的动静。
小侯爷见状,当机立断,
一挥手,几个斥候如敏捷的猎豹般迅速上前。
面对那几个负责巡逻的土匪,斥候们手起刀落,
干净利落地割破他们的喉咙,将其一一放倒。
解决完这几人后,斥候们并未停留,
又飞速向前,寻觅新的“猎物”。
小侯爷看着斥候们干净利落的动作,
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高声喝道:
“冲!”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将士们便如猛虎下山般,
跟着小侯爷拼命往前冲。
小侯爷一马当先,
率先冲进后山土匪聚居的寨子。
刚一入寨,便撞见不少土匪身影,
他二话不说,高高挑起大马刀,猛地砍杀过去,
口中大喊:“杀!”
刹那间,
喊杀声如滚滚惊雷,响彻整个山顶。
黑山寨的大当家正诧异于前方与官兵对峙的局面,
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这阵喊杀声,
心中一惊,猛地转身回望。
他实在想不明白,身后怎会陡然响起这般喊杀声。
不过,很快他便知晓缘由。
抬眼远望,只见后山仿若黑云压顶,
一群身着官兵服饰的人如潮水般朝着他的寨子迅猛冲击而来。
而此时,他身旁的土匪大多都聚集在山寨前门,
一时之间,山寨后方防御空虚,很快便被官兵突破。
黑虎寨的大当家见状,心中骇然,方寸大乱,已然没了主意。
“这……这怎么会有这么多官兵?”
他喃喃自语,
然而,身旁却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众人只是不住地催促:
“大当家,大当家,咱们快跑吧!”
“对呀,快跑,不然被这些官兵包围了,就插翅难飞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赶紧冲出去!”
“大当家......”
“冲,往哪冲?”
大当家心急如焚,
目光慌乱地往后山瞥了一眼,又朝山底下看去。
黑山寨大当家眼见局势危急,
心中飞快盘算,觉得从上往下冲,
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利,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再瞧那山下前方的官兵数量,似乎比后山要少些。
当下,他急忙转身,对着身后三四百号土匪大声呼喝:
“兄弟们,咱们往山下冲!
山下官兵少,咱们占着地势优势,定能杀出去!
拿大砍刀的兄弟在前头,给我狠狠砍!
后头的几十号弓箭手,
瞅准前面挡路的官兵就放箭,给咱杀出条活路来!”
一声令下,
土匪们虽心中恐惧,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稍稍镇定下来,
赶忙依照大当家的吩咐,嘴里发出阵阵如困兽般的嚎叫,
一窝蜂地朝着山下冲去。
他们心里清楚,此刻已无退路,
后山喊杀声震天,左右皆是陡峭悬崖,
若不冲下山,唯有死路一条。
众人都明白,即便一人要面对三名官兵,
回去也是白白送命,
于是心一横,手中大砍刀舞得密不透风,
脚步不停,嗷嗷叫着往山下猛冲。
林校尉远远瞧见土匪们倾巢而出,
心中大喜过望,暗自思忖:
“哼,不怕你们不下来,就怕你们龟缩在山上一味放箭。
如今你们下来与官兵对峙,就凭你们这帮草寇,又怎懂得军阵的厉害。”
当即大手一挥,声若洪钟般喝道:
“布阵!”
身后几十名将士训练有素,闻声而动。
拿盾的士兵迅速将盾牌高高举起,如同一道坚实的壁垒;
持长枪的紧随其后,枪尖闪烁着寒光,
一排排站得整整齐齐,严阵以待,
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牢牢拦住了土匪下山的必经之路。
土匪们冲下山的势头犹如脱缰野马,根本刹不住。
一旦停下脚步,便会被后面潮水般涌来的人推倒踩踏。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咬着牙,闭着眼睛,硬着头皮往前冲。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根根锋利无比的长矛、一把把寒光凛冽的军刀,以及厚实坚固的盾牌。
“啊啊,救命啊啊!”
“杀啊,冲啊!”
“该死的,别推我!”
“躲开!前面有盾牌!”
“后面的跟上,快快快......”
喊杀声、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响彻整个山谷,那声音在远处的山峦间不断回荡,
仿佛要将这寂静的山林震得粉碎。
这些官兵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对付这群乌合之众的土匪,自是游刃有余。
一番激烈的砍杀过后,不过片刻,
在林校尉带领的官兵面前,便横七竖八地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尸体,
绝大部分都是土匪留下的。
那场面,血腥而惨烈。
林校尉心思缜密,深知不能给土匪丝毫喘息和反击的机会。
不等这些土匪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他当机立断,
高声下令:
“往后撤十步,重新布阵!”
毕竟这些横陈的土匪尸体挡住了他们继续往上攀登的道路,
他可不想在带领兄弟们攀爬之时,
被土匪借着尸体的掩护钻了空子,冷不丁来上致命一刀。
众将士得令,迅速有序地往后撤去,
重新列好阵势,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应对土匪的下一轮冲击。
随着官兵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
黑山寨大当家与他身旁仅存的二百余名土匪,
皆惊得瞠目结舌,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挪动。
只不过,土匪们是在艰难地往山上退,
而林校尉所率将士则是稳步朝山下撤。
二者之间空出的那片区域,俨然是方才双方殊死拼杀的修罗场。
此刻,栈道之上,密密麻麻铺满了土匪的尸体,
仅有极少数运气欠佳的官兵,
不幸惨遭土匪毒手,倒在了这片血腥之地。
一时间,双方再度陷入僵持。
土匪们满心皆是绝望,
前有林校尉带领的官兵如饿狼般封堵住去路,
后有小侯爷率领的人马自山顶如猛虎般压来,
他们实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杀!杀!杀!”
激昂的喊杀声犹如阵阵惊雷,从山顶滚滚传来。
与此同时,
“只诛首恶,其余投降者不杀!”
“放下刀兵,跪地不杀!”
之类的喊话声也此起彼伏,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土匪耳中。
刹那间,
土匪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紧紧锁定在大当家身上,
眼神中满是犹豫与期待,都在等他做出决断。
一些土匪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大砍刀,
双手因内心的恐惧与纠结而微微颤抖,
身体也不自觉地朝着大当家缓缓靠近了些许。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谁又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怕那死亡的威胁呢?
这些土匪同样不想就此命丧黄泉,
可如今局势摆在眼前,
若不投降、不放下手中凶器,那便是死路一条。
更何况官兵已然明确喊话,只严惩为首作恶之人,
不会对他们这些喽啰赶尽杀绝,
这让不少土匪心中不禁泛起别样的心思
——或许可以戴罪立功,先将大当家解决掉。
然而,
还没等他们有机会付诸行动,
大当家却率先“当啷”一声,
将手中兵器狠狠扔在地上,而后高举双手,
朝着山下颤颤巍巍地走去,嘴里不住地哀求着:
“别杀我,别杀我啊,我投降,我投降!”
随着大当家迈出这关键的第一步,
仿佛一道信号,后面的众多土匪顿时如梦初醒,
纷纷手忙脚乱地扔下兵器,大步流星地朝着山下奔去,
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不要杀我啊,我投降!”
“是,是,我也投降!求各位大人饶命啊!”
“大人,小的实在冤枉啊,小的是被胁迫上山为匪的呀!”
“是啊是啊,小的从未害过人命,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的啊!”
“饶命啊,饶命啊!”
“......”
林校尉见此情景,立刻果断下令,
吩咐身旁将士迅速上前,
对每一个投降的土匪进行细致的全身检查,以防他们暗藏凶器。
随后,用绳索将他们一个个紧紧绑缚,串成一串。
两名官兵挟持着一名土匪,押送着缓缓往山下走去。
至此,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
小侯爷站在山顶的寨门口,
俯瞰着山下土匪们如丧家之犬般被一一捆绑的场景,
心中大喜过望,忍不住放声笑道:
“哈哈,此次剿匪,竟未费多少周折,
这战斗结束得如此轻易,实在是没什么挑战性。”
而王铭在战斗结束后,迈着沉稳而轻快的步伐登上山顶。
他极目远眺,尽情欣赏着山顶的风光,
心中暗自思量:
其实此地倒也不失为一处好地方,
山下水源充沛,山上风景奇佳,适合度假,养老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