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攥着明优的手腕。

滚烫的指尖摩挲着那圈迅速红肿起来的指痕,带来一种黏腻又令人作呕的触感。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锁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唇角那抹病态满足的微笑,扭曲了天神般的容颜。

全然没有在恩顿高岭之花时的模样。

是她先出现在自己眼前的。

真可怜。

“疼吗?”

他的声音低哑缠绵,如同毒蛇吐信,“我的小优。”

他刻意模仿着某种亲昵的称谓,尾音拖长,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怜惜。

不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而是什么怪物替代了女孩的爱人,模仿出来的心意罢了。

假的。

再怎么演,也是假的。

“留下来,陪着我。”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明优冰冷的皮肤上,眼神迷离又疯狂。

手上的力道非但没松,反而又收紧了几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能看见少女如同禁脔一般被紧紧束缚在男人怀里。

对珀西隐隐的背叛感如同毒藤缠绕着明优的心脏。

但就在柏崇话音落下的瞬间。

明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精准捕捉到了他话语里被满足的松懈。

时机到了。

她那双在小园里对柏崇毫不留情的眼睛里,此刻竟蓄满了盈盈水光,浓密的睫毛乌黑如鸦羽。

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泪珠的重量。

苍白的脸上,那圈被他攥出的红痕显得格外刺眼,如同被粗暴对待的珍贵瓷器上出现的裂痕。

“疼,学长......”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压抑的哭腔,破碎而柔软,像被风吹散的羽毛。

“别,别这样......我怕。”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沿着苍白的脸颊滑下,砸在柏崇滚烫的手背上。

那泪水是冰凉的。

柏崇的手猛地一颤!

如同被烫到一般。

他眼底疯狂的占有欲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到极致的眼泪冲击得微微一滞。

他见过明优的冷漠、疏离、偶尔流露的疲惫,却从未见过她如此崩溃的哭泣。

被他发红牌时,对方也从来不肯认输。

男人的手微微放松了些,顺着她的动作直起了身。

明优趁热打铁,没有试图挣脱那只手,反而微微向前倾身,让那张泪痕交错、脆弱不堪的脸离他更近。

她的声音更加哽咽,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恐惧:

“你不爱我吗?”

“......外面雨好大、好冷,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如果抛开柏崇审视的眼光来看,这恐怕能够上演一场金丝雀的可怜表白。

那颗白色的珍珠还在烨庭里。

明优的这幅姿态不过是颗微不足道的糖衣炮弹——

柏崇强迫性地把她的脸抬起来,一边低下头,一边却轻轻抚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动作缓慢而粘腻。

“哭什么......”他生病后的声音依旧沙哑,此时却满是餍足的慵懒。

“乖。”

他像安抚一件心爱的玩具。

“你不是想早点去GNo么?”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眼下湿润的皮肤,眼神幽深,“你想要的,我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能给你。”

这承诺,仿佛只要她永远做他笼中的鸟,他便可以施舍一点虚假的温柔。

——比纪言更病态的温柔。

柏崇舔吻上她的唇。

明优垂下眼睑,下意识地掐住男人的脖子,使了点力气,嘴巴闭得很紧,透露出一点不情愿的娇弱。

但即便这样。

男人还是很有感觉地咬着,被掐住喉咙的地方格外灼热,脑袋里只剩下一点色令智昏的念头来。

——手好软,好香。

好喜欢你。

明优。

他青白有力的手指环抱住女孩纤细的腰间,慢慢、慢慢地收紧。

前一秒还在安慰着松手,不过一分钟,明优就被逼着打开了嘴巴。

柏崇的右手捏住雪白的脸肉,露出唇舌间那隐蔽的粉意。

酸涩的眼泪从眼睑下垂落,一同融进两人的吻里。

柏崇似乎不会有任何怜惜的情绪,但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满是愉悦。

在乍停的暧昧水声中开口:“和我结婚吧?”

她不想要的,他能毁掉。

柏崇似乎真的被明优和珀西之前的亲密刺激到了,亲完之后,他下意识靠在女孩的肩颈处,训诫性地咬出一点痕迹来。

明优掐住他脖子的手却没有放开。

男人被濒死的力道感到愈发圆满,生病后绯红的脸庞更加燥热起来。

如果是明优来杀他。

好像也不错?

他兀自想到,却没有发现少女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一旁的手机上。

那点儿在意,有点明显。

*

与此同时,澳塔州无休止的暴雨,将城市冲刷得一片朦胧。

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开,如同破碎的夕阳。

devel16平稳地驶过空旷的街道。

车内,闵寻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车窗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刮开一片片水幕。

他刚从一场冗长而无聊的商业晚宴中脱身,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惯有的疏离。

司机专注地开着车,车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

车子驶近一个僻静的街心公园转角。

路灯昏黄的光线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突兀地闯入视野。

是原皎皎。

她穿着一件单薄的、显然并不适合暴雨天气的米白色连衣裙,此刻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伶仃的身形。

她没有打伞,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几缕发丝狼狈地粘在额角。

蹲在湿冷的、满是积水的人行道边,面前是几只同样被淋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原皎皎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正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猫粮倒在积水较少的地方,动作轻柔,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透出脆弱又圣洁的凄美。

暴雨、无助的少女、可怜的流浪猫、凄美的侧影——

简直就像是从最狗血的言情剧里直接剪切出来的。

原皎皎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啜泣。

她的余光,却死死锁着那辆难得开得不快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