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冰寒刺骨,细雨绵绵,窦家笼罩在黑夜和雨水之中。
窦文漪只觉得到处都是风刀霜剑,祖孙两人沉默以对。
半晌,窦文漪沉声开口,“那只有找到账本!不管他几个账本,总一个是真的账本。”
窦老夫人看了一眼窗外的雨,点了点头,“漪儿,今晚太晚了,就别回东宫了。你们.....圆房了吗?”
窦文漪脸色瞬间染上了一层红霞,掩耳盗铃地摇了摇头。
他们日日宿在一起,但是,裴司堰虽然没到最后一步,可她都帮他纾解过好几次,有时他蹭着她的腿都能......
窦老夫人布满皱纹的脸舒展开来,“好了,不逗你了,早点歇着吧。”
窦文漪回到漪岚院,她想着明日还得找窦如璋探探虚实,沉声吩咐道,“翠枝,让人到东宫传个信,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这厢,裴司堰忙了一天,携着一身疲惫回到朝华殿,躺在榻上,劲瘦的腰腹线条饱满有力。
安喜公公打来清水,拿来皂角、丝帛蘸上特制的油,轻车熟路把一张蝉翼般的皮从他的脸上剥了下来,放进了清水之中。
“殿下,太子妃回窦家了,刚才传话过来,说今晚不回来,明日再回。”
裴司堰陡地睁开眼,“什么?”
安喜公公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忘了,殿下日日都宿在梧桐苑,那是一刻也离不得太子妃,这黏糊劲也太过了些。
裴司堰心绪复杂,装若不经意问,“那她是什么时候去的,可有用晚膳?”
安喜公公搭着眼帘,拧干帕子要他擦脸,“是天黑的时候回去的。”
她回自己家,难不成他们还敢不给她饭吃?
裴司堰接过锦帕,胡乱擦了擦脸,就把帕子随意丢在铜盆里,起身扯下一旁的外袍就往外走。
安喜公公一惊,“殿下,天色已晚,还要出去?”
裴司堰蹙眉,原本凌厉的神色更加寡淡了,头也不回,“她兄长的事是孤也有责任,孤自当好好安抚。”
安喜公公一言难尽,“......”
安抚什么?也不急这一时!
难不成,殿下现在离了她还睡不着?
只是他现在还在病中啊,怎能贸然出现在窦家.....
窦文漪不过才回去半天,他就黏黏糊糊,冒着风险也要追到窦家去,这不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吗?
真是没眼看!
窦文漪沐浴更衣后,心绪反倒平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寝卧,莫名竟生出了一丝陌生感。
她躺在躺椅上自嘲地笑了起来:难道还真把东宫当成自己的家了吗?
翠枝拿着布帛把湿润的发丝搅干,又拿起了手炉开始烘头发。
屋内的银丝碳燃得正旺,窦文漪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
翠枝起身拿了条被子搭在她身上,转过头,就看到了裴司堰,“太子殿——”
裴司堰抬手示意她噤声,翠枝会意
他又伸手接过手炉,坐在软凳上,那带着薄茧的指腹的手穿过一缕青丝,小心仔细帮她烘干。
鼻尖萦绕的是她发间淡淡的幽香,果然是他喜欢的味道。
发丝被烘干后,裴司堰微热的指尖落在了她的太阳穴,缓缓摁揉,力道恰似春水推舟,均匀舒缓。过了一会,大手又沿发际线轻掠至耳后在风池穴处,一一摁抚。
宽大的掌心贴着她纤细的颈侧徐徐下移,覆在她单薄的肩上,肩井穴处稍稍用力摁住,力道如细雨渗土,层层化开她紧绷的身子。
窦文漪隐隐觉得这手法好像变了,“翠枝,你什么时候学了新的招数吗?”
\"怎么样,可觉舒服些?\"裴司堰俯身,温热气息拂过她耳畔,生怕多用一分力度会弄疼她。
窦文漪倏地坐起身来,满眸震惊,“殿下?你......”
任谁也想不到,往日那双握惯刀剑笔墨的手,此刻竟在替她按摩?
窗外雨声淋淋沥沥,窦文漪只觉得肌肤滚烫。
裴司堰眉梢斜挑,眸光潋滟,似笑非笑,“我们也算礼尚往来了,我伺候得如何,可喜欢?”
她敢说不好吗?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按摩。
“殿下!”窦文漪一脸娇怯,心底某处也跟着软了下来。
“不用猜了,我没跟你学的。”裴司堰笑了起来,狭长的凤眸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情绪。
这世间只有两个女人享受过他这手艺,她是第二个。
第一个自然是温皇后,他的母后。
“你怎么这个时辰还过来?我明日就会回去的。”窦文漪抿唇一笑,倒没有继续追问。
裴司堰盯着她的眸子,那里只有他的影子,没有旁人,是不是意味着,离满心满眼都是他又近了一步。
他唇角上扬,能长长久久看着她的笑颜,他好像就很满足了。
“你冬日不是怕冷吗?睡一晚上都还睡不暖和,我怕你冻着了。”
窦文漪自然没有拆穿他,语气戏谑,“多谢殿下体恤。”
裴司堰忽地将她抱了起来,“漪儿,你是我的。”
待将她放在榻上,他的声音异常低哑,“我接着伺候你,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