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一愣,眉头微蹙,“这会引来媒体过度关注,不利于公司形象管理。”
裴明远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这是我的专辑,也是我母亲的遗作。我不想让它成为一个秘密。”
周秘书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那个曾因童年阴影而封闭自我、偏执冷戾的男人,如今竟愿意为一个女人,在公众面前袒露心扉。
而这,或许才是真正的治愈。
深夜,苏念走出录音室,夜风拂过脸颊,带走了最后一丝疲惫。
她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别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她不知道未来还会面对什么
因为她终于明白——
光,不会背叛任何人。
哪怕它藏得很深,也会在某个瞬间,照亮整片黑夜。
裴明远将《余光》收录进新专辑的消息一出,整个音乐圈都炸了锅。
这首旋律温柔、歌词深情的歌曲,在网络试听片段放出后短短几小时便冲上热搜榜前三。
网友纷纷猜测这首歌背后的故事,有人翻出裴家旧事,联系到裴母生前未完成的作品遗稿,更是引发了无数讨论和情感共鸣。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裴明远在媒体发布会上公开宣布:“这首歌,是我母亲生前未能完成的曲子,由一位特别的人——苏念小姐重新演绎。”
台下记者一片哗然,快门声如雨点般密集响起。
“请问这位苏念小姐是何身份?是否与您有私人关系?”
“网传她是您的保姆,这是否属实?”
“您说她重新演绎了令堂的遗作,请问她与裴家是否有过往联系?”
镁光灯下,裴明远神情平静,目光却坚定无比。
“她是让这首歌重见天日的人,也是我愿意用余生去守护的存在。”
此言一出,全场惊愕。
周秘书站在后台角落,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迅速拨通电话,“立刻封锁这条新闻的传播方向,删掉‘保姆’相关字眼,控制舆论导向。”顿了顿,又低声补充,“查一下苏念的背景,越详细越好。”
发布会结束后,裴明远刚走出会场,就被周秘书拦住。
“老板,您真的打算让这件事曝光?苏小姐的身份……太敏感。”周秘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虑,“而且她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巧合,我不信这是偶然。”
裴明远淡淡扫他一眼,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意,“如果你怀疑她,不如直接问我。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周秘书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而在裴家老宅,苏念正蹲在院子里修剪老太太最爱的白茉莉。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不属于这里。”
她指尖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手头的动作。
但她心里明白,自从那天在录音室唱完那首歌后,一切都在悄然发生变化。
裴明远对她的态度变了,那种藏在偏执下的柔软,让她无所适从,却又隐隐心动。
可外界的风浪也来了。
她开始注意到家里一些细微的变化:厨房的佣人对她态度忽冷忽热,楼梯拐角总有意无意站着陌生人,甚至连陈伯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与审视。
但她没有退缩。
几天后,裴明远带她进了琴房。
屋内光线柔和,落地窗外树影婆娑,钢琴静静伫立在中央,像一位沉默的见证者。
“我们试试合奏吧。”裴明远掀开琴盖,指尖轻轻拂过琴键,声音低缓,“我弹一段旋律,你哼唱回应。”
苏念点头,在他身旁坐下,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裴明远闭上眼,手指落下,旋律流淌而出,是他从未对外展示过的即兴创作。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情绪的碎片,交织着回忆与现实。
苏念闭上眼,轻轻哼起调子,声音柔婉如风,缓缓缠绕进他的旋律中。
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彼此拉入同一个频率。
琴声渐缓,苏念的声音轻落在最后一个音符上。
两人相视,谁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的情绪早已溢出琴键之外。
“你知道吗?”裴明远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以前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他看着她,眼底藏着压抑多年的孤独,“可是现在,我想让你留下。”
苏念心头一颤,想说什么,却被他轻轻按住手背。
“别急着回答。”他笑了,眼角微微弯起,竟有几分少年般的清澈,“我们还有时间。”
夜色降临,琴房灯光昏黄,两人并肩坐在琴凳上,像一幅未曾完成的画。
而此时,在二楼的一间客房内,陈伯缓缓推开门,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多年以前的街头,一辆车停在斑马线前,阳光刺眼,一个女孩的身影模糊地站在路边。
那是裴母车祸当天的现场。
他在床头柜上轻轻放下照片,转身离开,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你不该在这里。”
夜色如墨,风裹着茉莉花的香气吹进窗内,却掩不住空气中那股隐隐的寒意。
苏念站在卧室门口,望着床头柜上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微微发凉。
照片边角卷起,像是被岁月侵蚀,但画面依旧清晰——斑马线上,一辆车急刹停在路边,阳光刺眼,模糊地映出一个女孩的身影,仿佛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定格在这段尘封的记忆里。
背面,是一行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迹:“你不该在这里。”
她缓缓走近,将照片轻轻拿起,指腹摩挲过那几个字,心脏猛地一紧。
这不是警告,是威胁。
她没有告诉裴明远。
他太敏感,一旦知道有人针对她,只会将她困得更紧。
而她要的答案,也不需要他替她找,她自己能行。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苏念便悄然离开裴家老宅。
她要去找一个人——老赵。
赵叔曾是裴母生前最信赖的朋友之一,也是唯一一位在当年车祸后依然留在圈内的旧识。
据她所知,他是唯一一个记得裴母临终前说了什么的人。
老赵住在城郊的老式居民楼里,屋子不大,堆满了旧乐谱和唱片,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他看见苏念时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像是早有预料。
“你终于来了。”老赵把一杯热茶推到她面前,“裴明远没告诉你这些事吧?”
苏念摇头,“我想知道裴母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赵沉默片刻,从抽屉里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翻到其中一页,递给她。
纸上写着几行字:
“……她说有人要害我,不是意外,是预谋。她让我联系一个人,一个叫‘林小姐’的女人。说只有她才能揭开真相。可后来……我就再也没找到那个女人。”
“林小姐?”苏念皱眉,“你知道她是谁吗?”
老赵摇头,“只知道她姓林,似乎是裴太太过去认识的一位故人。裴太太当时语气很急,像是被人盯上了。”
苏念心头一震,思绪瞬间被拉回那张照片上的身影。
“你说,裴母出事当天,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是。”老赵点头,“所以她才会让我联系那位林小姐。可惜……我一直没找到她。警方也从未调查这个方向,他们认定那是场意外。”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还会有人至今不愿让她靠近这段往事?
她起身告辞,老赵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声喃喃:“你比她更像裴太太年轻时候的样子。”
回到家已是傍晚,琴房的灯还亮着。
裴明远坐在钢琴前,手指轻抚琴键,听见门开的声音,抬眼看了过来。
“去哪儿了?”他问得随意,眼神却不放松。
“出去走走。”苏念答得平静,走到琴边坐下。
裴明远没再追问,只是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今天练琴的时候,一直在走神。”
苏念怔住,垂下眼帘,“我在想很多事。”
“比如?”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探究。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琴键,手指无意识地落下,弹出一段熟悉的旋律——正是《余光》最初的片段。
裴明远静静听着,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却异常坚定。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找出真相。”
他的话像一道破晓之光,照进了她层层叠叠的心防里。
她猛然抬头,对上他那双眼睛,深沉、温柔,藏着无数她未曾读懂的情绪。
眼泪突然滑落,滚烫地砸在琴键上。
她哽咽着靠在他肩上,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不怕真相有多残酷,我只是……怕你会恨我。”
裴明远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声音低沉如风掠过耳畔:“无论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屋外,风声渐起,夜色愈发浓重。
而此刻,在书房角落的录音室里,一台老旧的录音设备正静静地运行着。
苏念并不知道,在她每日整理裴母遗作录音资料时,一张尘封已久的磁带早已悄悄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