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裴明轩猛地站起,嘶吼着反驳,却连自己都听得出来这句话多么苍白无力,“我只是……只是想让她别再插手父亲的事!我以为她不会死的……我以为……”
他的声音哽咽下去,眼眶通红,仿佛终于在这一刻,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里发生的一切,才真正撕开他伪装已久的理智。
“你以为她不会死?”裴明远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缓缓展开,“那你知道她在死前写了什么吗?”
他将信递出,信纸被风吹得微微翻动。
“‘轩儿,我不怪你,只希望你能悔改’。”
短短一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插裴明轩的心脏。
他怔住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
“你不敢看。”裴明远轻声道,眼神里竟有一丝怜悯,“你怕看见她最后的原谅,而你,早已无地自容。”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色与蓝色的灯光划破夜空,照在这片静谧的墓园上。
裴明轩缓缓后退一步,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与疯狂交织的情绪。
“你们都赢了。”他喃喃道,声音沙哑,“裴家的权、裴家的命、裴家的光……全都属于你了,裴明远。你满意了吗?”
裴明远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被称为兄长的男人,看着他在自己的阴影里彻底崩塌。
数日后,阳光透过教堂彩窗洒落下来,映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苏念穿着一件米白色针织裙,眉眼温柔,唇角微扬。
她望着眼前这座庄严神圣的教堂,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曾经的她,是蜷缩在福利院角落里的孤儿,如今却站在这里,与她爱的人一起,迎接命运的救赎。
“谢谢你,”裴明远低声说道,指尖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让我听见真正的光。”
苏念抬头看他,眼中星光点点:“不是我带你走向光,是我们一起走出了黑暗。”
钟声悠扬,回荡在教堂穹顶下,像是来自天堂的祝福。
光之门彻底敞开,命运温柔以待。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裴明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未读消息。
他低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变。
照片上传时间是几分钟前,画面中,一个女人正从一只老旧的檀木箱中取出一枚古董戒指。
那是——苏念。
他抬起头,看向苏念的背影,眼神复杂难辨。
那一刻,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收起了手机。
但某种不安的预感,悄悄爬上心头。
而在他们未曾察觉的地方,命运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裴老太太的病情在一夜之间急转直下。
导火索是一张在网络上疯传的照片——画面中,苏念从一只老旧的檀木箱中取出一枚古董戒指。
照片光线昏暗,角度刁钻,却足够让人一眼认出是裴家遗物室。
配文更是耸人听闻:“保姆出身的女人竟敢觊觎裴家至宝?”
裴明远接到医院电话时,正准备与苏念共度一个难得的周末。
他几乎是冲进车里,一路疾驰赶往裴府门口。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苏念的身影,而是无数闪光灯和长枪短炮。
她被堵在裴府门口,媒体围着她团团转,镜头几乎怼到脸上。
“苏小姐,请问您是否承认盗窃裴家祖传戒指?”
“您觉得保姆身份配得上豪门婚姻吗?”
“私生女也想继承裴家遗产?”
人群骚动,声音嘈杂,但苏念站在原地,没有退后一步。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针织裙,发丝微乱,眼神却坚定如铁。
“我没有偷任何东西。”她声音不大,却穿透了喧嚣,“我取走那枚戒指,是为了确认它的来源。”
记者们哄笑起来:“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你们有没有想过,”她环视四周,目光冷静而有力,“是谁拍下了这张照片?又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没人回答。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人群中某个戴墨镜的男人身上——程主编。
他嘴角挂着冷笑,快门一按,记录下这一幕。
苏念心下一沉。
这根本不是误会,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害。
她想起几天前陈阿姨的话,语气低沉却带着警惕:“最近有人频繁出入遗物室,戴着口罩,但我认出是沈小姐。”
沈知夏。
那个总是一袭白裙、温柔似水的裴家长媳候选人。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未真正走出过黑暗。
裴明远赶到现场时,正看到苏念被人围堵,神色冷峻如霜。
他几步上前,挡在她面前,语气冰冷:“让开。”
没有人敢动。
他伸手拉住苏念的手,带她挤出人群。
但她回头望了一眼,眼里有光,也有痛。
当天晚上,网络热搜炸裂。
#保姆出身的女人竟敢觊觎裴家至宝#
#私生女妄图上位#
#裴家内部动荡#
程主编连夜发布一篇长文,标题为《保姆出身的女人竟敢觊觎裴家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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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内容添油加醋,甚至将苏念的身世翻了个底朝天。
小周带领的水军迅速铺满评论区,刷屏“道德绑架豪门”、“私生女也配谈爱”。
舆论瞬间一边倒。
翌日清晨,裴家管家亲自登门,递来一封信——暂停苏念进入裴府权限,并请她在三日内搬离主宅。
“这是裴老太交代的。”管家欲言又止,眼神复杂。
苏念点头接过信,平静得仿佛早已预料。
她没争辩,也没求情,只是默默开始收拾行李。
直到夜深,裴明远才回到书房。
他坐在母亲遗留下的书桌前,翻看着一份泛黄的清单——那是裴母去世后亲手写下的遗物分配名单。
他一页页翻过去,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在最后一页,他停住了手。
那枚戒指,不在其中。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叫来周秘书:“查遗物室监控,从三天前开始。”
周秘书迟疑了一下,低声回应:“关键时段的录像……意外丢失了。”
裴明远瞳孔一缩。
窗外月色清冷,风穿堂而过,吹得窗帘微微晃动。
裴明远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握着那封匿名快递里的收据。
纸张微微泛黄,边缘卷曲,显然是被刻意保存了很久。
他的指节收紧,骨节分明的手掌几乎将纸片捏出裂痕。
那枚戒指,三年前就被沈知夏送拍,买家还是裴明轩。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的模样。
她曾紧紧抓着他的手,说:“那枚戒指,留给一个该得的人。”
可如今,它却成了舆论风暴的中心,甚至成为了攻击苏念的利器。
“少爷?”周秘书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试探,“要不要报警?”
裴明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书桌上的清单上。
他一字一句地回忆起刚才看到的内容:每一件遗物的去向都写得清清楚楚,唯独那枚戒指,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不是疏漏,而是人为抹除。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沈知夏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通,那边传来她略带哽咽的声音:“明远……你看到新闻了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阿姨留下的东西,我没有想过会被媒体拍到。”
裴明远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冷淡:“那天,你去过遗物室吗?”
沈知夏顿了一下,随即声音更柔:“是……我去看了几次,因为奶奶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想帮她找点熟悉的东西。我没想到他们会偷拍……我真的没想害苏念。”
她的语气温柔,像是委屈又无奈,但在裴明远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你不知道她现在已经被赶出裴家了?”他问。
沈知夏轻轻吸了口气,仿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知道……我已经和奶奶说过,让她别太冲动。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奶奶,其他的事,等她身体恢复一点再说好吗?”
裴明远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很会说话。”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她小心翼翼的回应:“明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也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
“谢谢你。”他淡淡地说,“不过,我不需要你来操心。”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有窗外风声呼啸。
裴明远重新坐回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裴母去世后的所有账目往来。
他开始逐条比对,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两个小时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条不起眼的记录上——
三年前,裴家基金会曾有一笔匿名捐赠,数额不小,而接收方是一家私人拍卖行。
他迅速调出拍卖行信息,发现正是那家负责处理那枚戒指的公司。
而收据上的签字人,赫然是沈知夏的名字。
他终于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陷阱,针对的不只是苏念,还有整个裴家。
而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第二天清晨,裴明远驱车前往福利院。
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去几个月的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