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继续说:“两个月前,我帮家中处理渑州官员外调之事时,偶然得知,杜景才是特意疏通打点了,才做了荥阳知府的。”
“杜知府是特意来的?他会不会是替我二伯来向郑家报仇的?”
陈宴颔首:“可能性很大。”
叶绯霜想了想,杜知府带来的那些属官,都有名有姓有来历,没有哪个能和郑清对上。
所以,要么郑清没来荥阳,要么郑清已经不在了。
叶绯霜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些。
所以杜知府才把“为兄复仇”视为己任,来了荥阳。
“杜知府是姚太傅的门生……”
叶绯霜觉得这个姚太傅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说完这事,陈宴转了个话题:“你中的迷药是宁浔身边的内官买通万福居的店小二给你下的,万福居的掌柜并不知情,发现你被劫走后还报了官,我才能及时找到你。”
叶绯霜点头:“宁浔已经死了。”
话说完了,叶绯霜送客,陈宴一副不是很想走的样子。
叶绯霜瞬间看出了他在想什么,问:“干嘛?你想今天就睡觉?”
“可以吗?”
叶绯霜眼珠子转了转,说:“行啊,我刚好要去璐王府,不如你一起吧,就在璐王府睡,可以吧?”
“可以。”陈宴起身,“那走吧。”
出了花厅,一眼就看见了晃荡着腿坐在栏杆上的萧序。
陈宴走过去,压低声音:“宁浔是你杀的,对吧。”
虽然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序轻嗤:“找阿姐的时候让你抢了先,算账还能让给你?”
陈宴说:“希望你的事情做得干净,省得给别人惹麻烦。”
“你还有脸说?你给我阿姐惹来多少麻烦?”萧序乐了,“你滚得远一点,就是对她最大的好了,知不知道?”
见到叶绯霜出来,萧序立刻笑容灿烂地迎了上去:“阿姐,我们回去吧,我剥果子给你吃。”
“我要去一趟璐王府,你回你院子里休息吧。”
萧序抿着嘴巴,小声说:“又去呀?你怎么去得这么勤?”
叶绯霜笑道:“给人当师父是这样的。”
“那不要当了。”萧序鼓着嘴巴,“这么久了都教不会,得是什么笨蛋徒弟,不要也罢。”
即便不开心,他也没法拦。
阿姐想做的事情,他从来都只会支持,不会阻拦。
“阿姐,你可以去璐王府,但你要离他远点。”萧序指了指陈晏,“他会害你,你不要理他。”
“好的。”叶绯霜点头。
萧序满意了,眼巴巴地目送叶绯霜离开。
陈宴皱着的眉头从刚才就没松开过。
“你真把自己当成他阿姐了?还对他言听计从?”
“哄一哄而已,也没有言听计从。”
“他用得着你哄?你多大,他多大?”陈宴轻哂,“还说我,他又好到哪里去了?连真实身份都不敢说,鬼鬼祟祟,宵小鼠辈。”
叶绯霜左耳进右耳出,反正陈宴和萧序这俩人对彼此的形容她都不会听的,主观恶意都太强烈了。
路过花径时,听见侧面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五妹妹?”
叶绯霜转头一看,是挎着篮子的郑茜霞,看样子刚采完花。
看见陈宴,郑茜霞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急忙低头行礼:“陈三公子。”
陈宴看了一眼郑茜霞,微微颔首:“郑四姑娘。”
郑茜霞小声问叶绯霜:“五妹妹,我……我又酿了五坛葡萄酒,明天拿给你,你方便吗?”
“我明早派人来取。”叶绯霜说,“明晚应该就能把银钱给你拿回来。”
郑茜霞忙道:“不……不着急的。”
她不敢再看陈宴,垂着头说:“那,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了。”
说完,她往上提了提篮子,疾步离开了。
夏天的时候,郑茜霞突然来找叶绯霜,忐忑地说,自己酿了两坛葡萄酒,问可不可以帮她卖一卖,她想换点钱给自己攒嫁妆。
其实郑茜霞完全不必如此,五房富裕,康氏又不是那种恶毒主母,郑茜霞即便不受重视,也不会少了嫁妆的。
但郑茜霞还是太不安了,她不相信别人,她怕自己什么也得不到。其实她那几坛酒能换几个钱呢?根本不够嫁妆的。
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了。
叶绯霜从郑茜霞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为了活得好一点,得不断努力。
上一世郑茜霞跟着郑茜媛,逐渐学坏了。这一世没有郑茜媛了,希望郑茜霞能走一条对的路。
虽然叶绯霜还是和郑茜霞亲近不起来,但依然答应了帮她卖酒。
她尝过郑茜霞的葡萄酒,还真挺好喝的,她说是和西域来的商人学的法子。
说起自己拿手的酒时,郑茜霞脸上小心翼翼的讨好才会褪去,挂上一抹沾了点自豪的真心实意的笑容。
叶绯霜到璐王府时,宁衡正在和一群人说话。
其中有位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神情憔悴,双目无神,脸都有点发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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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见叶绯霜,宁衡兴奋道:“师父,快看,这是什么!”
他手里提着个笼子,笼子里的横杆上站了个东西。那东西身子没动,头直接拧了半个圈转向后边。
叶绯霜:“……”
她一直觉得猫头鹰有点可怕,就是因为它的头。
这玩意眼睛很大,还不会动,想看别处就得转头,它的脸每次转到后背时,叶绯霜都觉得很惊悚。
那个脸有点发绿的中年男子是一位鹰把式。他本以为来璐王府为贵人们熬鹰,是得到丰厚赏钱的大好时机。
他兴冲冲地来了,看见自己的目标是一只猫头鹰时顿时想死。
叶绯霜拯救了这位鹰把式,把她之前给宁衡打的那只鹰拿给了他,让对方不必再受猫头鹰的折磨。
宁衡犹不甘心:“师父,这个真的不能熬吗?”
“那位鹰把式眼都快熬瞎了,你看它有一点疲惫的迹象吗?”叶绯霜拍了拍笼子,里边的猫头鹰精神抖擞地跳了跳。
一位嬷嬷也跑过来,埋怨道:“我的祖宗,您能不能把这东西关好?它昨晚又飞到园子里,把我的鸡都吓死了!我养得那么好的肉鸡,死了一片!”
宁衡大手一挥,财大气粗:“它吓死的,我三倍来赔!”
他从一边的碟子里拿出撕好的鸡肉条喂给猫头鹰,小声说:“他们都嫌弃你,我不嫌弃你,我好好养你。”
猫头鹰呆滞地看着他。
宁浔一边逗新宠,一边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叶绯霜:“师父你闻闻,这是桑彤姑娘新制的香,送了我一盒。”
叶绯霜:“啊!”
她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姚太傅耳熟,姚太傅就是桑彤的祖父!
那算算时间,杜知府拜在姚太傅门下的时候,桑彤家还没被抄。
她小时候应该见过杜知府,说不定还见过二伯呢!
太好了,明天就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