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
楚昭宁正准备带楚韶音出去外头走走，却不想在门口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宁岚今日过来没有乘坐马车，高头大马上一身劲装，束着马尾的她显得整个人都格外的英气。
像极了一个霸气十足的女将军。
“阿宁妹妹。”宁岚见楚昭宁似要出门，忍不住大声喊道。
楚昭宁转头看到来人时，眼神里闪过一抹诧异。
几乎是瞬间，她便想到了对方的来意。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还是停下了脚步。
“宁姐姐。”按照上回二人的约定，楚昭宁微微一笑。
见楚昭宁没有不搭理自己，宁岚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一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自私龌龊。
“阿宁妹妹这是要出门嘛？”宁岚翻身下马，几步便走到楚昭宁身边。
楚昭宁没有隐瞒，轻轻颔首，“是，今日难得天气好，一些事情了了，便想和韶音出门看看。”
在说道“事情了了”几个字时，楚昭宁特别加重了语气。
宁岚心中一紧，聪明如她自然是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可一想到府里那个人，宁岚到底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
“昭宁妹妹，可否借几步说话。”
“宁姐姐，既是要借几步说话之事，或许还是不说为好。”楚昭宁笑着道。
宁岚微微一怔，竟是没有想到自己都还没有把话说出来就被对方直接拒绝。
可县主冰雪聪明，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过来的意图。
“是我唐突了。”宁岚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楚昭宁转身上了马车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待得马车消失驶离在巷子口，宁岚起身上马离开。
“驾——”
有的事情，终究是强求不得的。
马车里，桑落看着神色明显比出门时低落些许的楚昭宁，眼里闪过一抹担忧。
她其实一直很担心，自家小姐对那个说是萧家少将军的人究竟还有没有感情。
若说没有，那一夜小姐的担忧和惶恐她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
可若说有，小姐与表少爷的感情也不可能做假。
她自然是一万个希望自家小姐和表少爷能够比翼双飞，心有灵犀的，可她也不想让小姐遗憾。
桑落捏了捏手指，正要开口，谁知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韶音先出了声。
楚韶音将马车车帘掀开些许，直接朝赶车的人吩咐道：“掉头，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府上。”
“韶音！”楚昭宁被惊醒，错愕地看向楚韶音，“你这是做什么？”
说完，又吩咐车夫：“不必掉头。”
楚韶音转头看向楚昭宁，眨了眨眼睛：“阿姐，与其心里一直惦记，不如去看看吧。”
“我与他，没有什么好看的。”楚昭宁脸色冷然道，可说完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不是，我……”
“阿姐，不经意间说的话，才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楚韶音眨了眨眼睛，乌黑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这是她师父说的话，在山上师父就经常趁着她不备之时，用这一招套她的大实话。
楚昭宁捏了捏手心。
“大小姐，要不就去看看吧。”桑落也跟着劝道：“就当，就当是做个了断吧，当时他走的时候还昏迷着呢。”
“就是就是。”楚韶音哼哼两声：“当初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亏了我们楚国公府的千年血参才救回来，怎么说我也得去看看这千年血参的威力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楚昭宁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楚国公府的马车夫技术一向不错，可方才两位小姐接连下了命令，眼下正好又是进了巷子，车夫愣是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将马车掉头。
桑落感受着马车终于重新平稳下来，这才松开一直握住楚昭宁手下意识感叹道：“哎，要是卫翎在就好了，卫翎的驾车技术一定……”
说道这儿，桑落突然猛地瞪大眼睛。
她总觉得这几天似乎有什么不对，可是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她一时间竟没有想到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卫翎了。
“小姐。”转头看向楚昭宁，桑落咽了咽口水：“卫翎好像不见了。”
楚昭宁眸子闪了闪，手指下意识摸了摸插在头上的檀木簪子。
“当初卫翎进府的时候便说好了，他若是想离开，便随时可以走。”
桑落一开始还点头。
没错，她是记得有这么一茬，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卫翎很是激动惊喜，一个劲儿就要给小姐磕头呢。
不对……
后知后觉，桑落瞪大眼睛：“小姐，你的意思是卫翎走了？”
楚昭宁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意外：“嗯。”
“这……”桑落嘴角抽了抽，压低声音嘀咕道：“这也不知道提前打声招呼。”
楚昭宁拉了桑落的手：“他身份不一般，如今恢复了记忆，该去了结的事情自然该去了结。”
“他还恢复记忆了？”桑落一脸震惊，咋感觉这阵子人人都有大事发生，就她没有呢？
还有，小姐说他身份不一样，到底是怎么个不一般法？
桑落想弄清楚，便一路上缠着楚昭宁说，楚韶音见状也跟着帮腔。
楚昭宁在让马车夫掉头去卫长缨府邸时，心中原本还有些五味杂陈，可被这二人一路上这么闹过去，竟是不知不觉忘了那复杂的滋味。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她才重新想起自己所来是何事。
楚韶音在马车停稳的那一下，便蹦出了马车，朝门口的小厮喊道：“快去和你家主子通传一声，就说我们来了。”
要说起来，楚韶音这两句话可着实是不按常理出牌，便是一般稍有权势的人家遇到这样的客人也不会去通传。
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门口这两人，明显也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竟还当真就进去了。
这一幕，饶是楚昭宁都看得一愣。
可一想到这家府邸的女主人是谁时，又觉得一切似乎也顺理成章。
宁岚这厢刚回到府不久，正想着接下来要用什么法子劝一劝那个半死不活的人，却突然被小厮告知门口有人寻她。
宁岚也没有多问，她在京城里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只要有人找上门来，她一律都让通传，也不必问姓甚名谁。
横竖来了都是乐子。
是朋友就喝两杯，是敌人就吵一架，反正无论如何，这京城里能打赢她的也没有几个。
可当宁岚出来，看到门口的人时，还是忍不住大吃了一惊，紧接着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到底，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