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浩澜带着一身寒气跨过门槛。他手里捧着一个油纸包，热气从纸包边缘渗出，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少年脸颊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挂着几片未化的雪花。
"娘，尝尝这个。"叶浩澜将油纸包递过去，声音里带着几分期待。纸包打开时，一股甜香顿时弥漫开来，露出里面金黄酥脆的核桃酥，每一块都做成精致的莲花形状，表面还撒着黑芝麻。
柳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接过点心时，指尖碰到儿子冰凉的手背，不由得心头一颤。
"是你做的啊？"柳氏小心翼翼地捧起点心，像是捧着什么珍宝。她咬了一小口，酥皮在齿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核桃的醇香混合着蜂蜜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好吃，真好吃..."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又咬了几口掩饰情绪。
叶浩澜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搓着围裙边缘。看到母亲连吃了三块，他的脸上绽开一个憨厚的笑容："那我下次做桂花糕，再带回来给你尝尝。"
"好好好..."柳氏连连点头，眼眶微微发热。她想起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样眼巴巴地等着她尝第一口新学的点心。那时她还是侯府夫人，尝遍山珍海味，从不在意这些粗陋的点心。如今在这破落院子里，一块核桃酥竟让她尝出了久违的幸福滋味。
叶浩澜转身走进厨房，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这间厨房虽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调味料罐按高矮排列，刀具挂在墙上的木架，灶台擦得能照出人影。他蹲下身，从橱柜深处搬出一个粗陶瓦罐，罐身还带着上次使用留下的烟熏痕迹。
"这次一定要做得更好..."少年小声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叶如意亲手写的食谱，边角已经起毛，显然被翻看过无数次。他按照食谱，将泡发好的海参、鲍鱼一一码进罐底，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窗外，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案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叶浩澜借着这点光亮，仔细地将火腿切成薄如蝉翼的片。刀锋与砧板相碰，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像是某种安神的咒语。
"大姐说得对..."他一边往罐里加黄酒，一边自言自语，"她们还没做不可挽回的事..."酒液倒入罐中时，琥珀色的液体在月光下闪烁着蜂蜜般的光泽。
大姐说要感化她们，叶浩澜潜意识觉得，她们还有救，如果她们真的醒悟了，他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
叶浩澜想起柳氏方才吃点心时满足的表情，心里某个坚硬的地方悄悄软化了些。
他将瓦罐小心地放在炭火上，又添了几块上好的果木炭。火苗"噼啪"轻响，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最后检查了一遍火候，他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厨房，顺手将门锁好——倒不是防着谁，只是这锅佛跳墙要炖上三天三夜，他不想有什么闪失。
柳氏还坐在堂屋里，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核桃酥。见儿子出来，她连忙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
话未说完，院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浩澜！浩澜！"虎子的大嗓门穿透了厚厚的木门，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叶浩澜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门外站着个裹得像熊似的少年，鼻头冻得通红，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如意姐说明天带咱们去狩猎！"虎子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准备好弓箭刀具，明儿早膳后出发！"
"真的？"叶浩澜一把抓住好友的肩膀，声音陡然拔高，"去大雪山？"
"那还能有假！"虎子搓着手跳脚取暖，"大姐特意嘱咐你不用去食堂帮忙了，干粮她都备好了。"
两个少年在门口热切地讨论着，完全没注意到柳氏站在阴影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送走虎子后，叶浩澜像只欢快的小狗似的在屋里转来转去。他一把掀开床板，从底下拖出个樟木箱子。箱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桐油味飘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狩猎工具：牛角弓的弓弦油光发亮，箭羽用上好的鹰羽制成，短刀的刀鞘上还镶着一颗小小的绿松石。
这些都是叶如意送他的。少年盘腿坐在地上，取出磨刀石"霍霍"地磨起短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映出他专注的面容。磨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有节奏地回荡在小小的院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