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炭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骤然降至冰点的气氛。叶如意的话像一柄利剑，直刺叶如云心口。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仿佛敲在柳氏母女紧绷的神经上。
"讨饭就要有讨饭的觉悟。"叶如意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这里可不是定远侯府，由着你撒野。"
叶如云被这轻蔑的语气激得涨红了脸。
她猛地站起身，绣花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行啊！那你也分我一套房子！"她扬起下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分我一套，我以后就不闹了。"
"如云！"柳氏惊得一把拽住女儿衣袖，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不敢相信自己女儿竟敢如此厚颜无耻，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的脑壳一定是坏掉了，怎么敢的，怎么敢跟叶如意提这种要求？
屋内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爆出几点火星。叶如意缓缓起身，黑色裙摆如水般流淌。她比叶如云高出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眼中寒光凛冽。
"如意，如意...她还是个孩子..."柳氏结结巴巴地打圆场，声音抖得不成调，"如意你别跟她计较..."
"孩子？"叶如意轻笑一声，指尖挑起叶如云的下巴，"能嫁人能生子的'孩子'？"
这声轻笑彻底点燃了叶如云的怒火。她猛地拍开叶如意的手，眼中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叶如意！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她声音尖利得刺耳，"叶如意，你少这边嘲笑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现在日子比我好过一些吗！谁知道你是怎么换来的这么多东西？没准是给光王戴了绿——"
"啪！"
一记耳光打断了这恶毒的揣测。叶如云踉跄着后退，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突然出手的叶浩澜。
"给我掌嘴。"叶如意的声音冷得像冰。
叶浩澜二话不说，一把将叶如云拽出来。少年常年颠勺的手臂结实有力，左右开弓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
"浩澜！你疯了！"柳氏尖叫着扑上来，却被叶浩澜一个侧身避开。她摔倒在地，发髻散乱，狼狈不堪。"那是你姐姐，住手，快住手...”
"大姐让我停，我再停。"叶浩澜语气平静，手上动作却不停。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回荡，叶如云的脸很快肿得像发面馒头。
叶如意冷眼看着，直到叶如云嘴角渗出血丝，才淡淡开口："好了。"
叶浩澜立刻收手，甩了甩发红的手掌，嫌弃地撇嘴："脸皮真厚，我手都打红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叶如云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张牙舞爪地朝叶浩澜扑去。指甲闪着寒光，直奔少年眼睛而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闪过。叶如意抬腿就是一个侧踢，绣鞋重重踹在叶如云腹部。
"咚！"
叶如云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她瘫软在地，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初叶浩澜跟你们写了断亲书。"叶如意缓步上前，绣鞋踩在地板上几无声息，"你们的生死与他无关。"她在叶如云面前蹲下，一把揪住对方散乱的头发，"但他心软，求了我许久才接你们回来。"
叶如云被迫仰头，对上那双寒潭般的眼睛。她终于怕了，浑身抖如筛糠。
"想留下，就给我安分点。否则..."叶如意松开手，起身掸了掸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管好你女儿，要是她再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就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她没说完，但柳氏已经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如意你放心！我一定管好她！"
叶如意不再多言，转身披上狐裘。雪白的绒毛衬得她面容如玉，却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大姐，我送你。"叶浩澜殷勤地拉开房门。
屋外风雪正急，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叶如意站在檐下，任由雪花落在肩头。她回头看了眼屋内——柳氏正手忙脚乱地扶起女儿，而叶如云眼中满是怨毒。
"浩澜。"她突然开口，"明早去酒楼前，先来我这一趟。"
叶浩澜会意地点头："明白。"
风雪中，叶如意的身影渐行渐远。她走得不快，却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屋内，叶如云终于缓过气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柳氏慌忙捂住女儿的嘴，惊恐地望向门外。风雪呼啸，仿佛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