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意跟着衙差往客栈地窖走去,昏暗的走廊里,火把的光摇曳不定,照得墙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活像一群喝醉了的皮影戏演员。
"嚯!这地窖够气派啊!" 衙差头领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表演了个"滚地葫芦式"下楼法。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旁边衙役的腰带,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可怜的衙役猝不及防,被勒得直翻白眼,喉咙里发出"嘎——"的一声,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双脚离地悬空了那么一瞬,才被同伴七手八脚地拽回来。
他咳嗽道:"头儿,您要勒死我啊?"
衙差头领讪讪地松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咳,这不是情急之下嘛,回头请你喝酒。"
"酒?这地窖里怕是管够!" 叶如意举着火把往里一照,这地窖大得能跑马!角落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坛酒,排列得比麻将牌还要规整,一看就是客栈老板的珍藏。酒坛上还贴着红纸,写着"陈年女儿红"、"醉仙酿"之类的名字,忍不住咂咂嘴:"这要是全搬出去,怕是能喝倒半个县衙的人。"
叶如意举着火把往地窖深处走去,火光一晃,照到了顶上的蜘蛛网。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悠闲地趴在网上,被她这么一照,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网上栽下来。
"这地方塞两百号人绰绰有余," 衙差头领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味道有点上头。"
可不是嘛,陈年的酒香混着腌菜的酸味,还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闻着就像醉汉的隔夜饭,又像放馊了的醋坛子打翻在咸菜缸里,熏得人直皱鼻子。
叶如意环顾四周,确认地窖足够隐蔽,这才点点头:"行了,地方够大,咱们的计划能成。"
刚爬出地窖,还没来得及拍掉裙摆上的灰,一抬头,只见酒楼的小伙计正扛着五层大食盒往这边走。
那食盒摞得老高,摇摇晃晃的,活像座随时要塌的宝塔。小伙计走得两腿发颤,脚尖点地跟踩棉花似的,远远看去,活像个街头卖艺的杂耍演员,就差没喊一句"各位看官赏个脸"了。
这时候,客栈外头突然炸了锅。卖糖人的老汉挎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跑得比兔子还快;挎着篮子的婆子甩着一双小脚,篮子里的鸡蛋颠得跟跳舞似的;最绝的是那个吆喝"祖传狗皮膏药,专治腰酸背痛腿抽筋"的江湖郎中,袖子一撸就冲了上去,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现场表演"药到病除"呢。
"让让!让让!" 一群人乌泱泱地围住送餐伙计,你推我挤,活像一群饿了三天的麻雀见了米。
叶如意站在台阶上,眼睛尖得跟夜里的猫头鹰似的,一下子就瞧见卖针线的女人混在人群里,手里捏着块绣花手帕,装模作样地往伙计脸上招呼:"小哥儿,擦擦汗呀!"
帕子一晃的功夫,她的手指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食盒缝里那么一勾!那手法,比扒钱袋的惯偷还利索,快得连苍蝇站她手上都得打滑。
叶如意眉毛一挑,心想:"这手艺,不去当飞贼真是屈才了。"
店小二屁颠屁颠地从客栈里跑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客官楼上请!楼上请!"一转头看见叶如意正盯着食盒看,立刻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姑娘放心!咱们店里的规矩,保证原封不动送到!"
"哦?" 叶如意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食盒,心说:"原封不动?怕是已经被人'加料'了吧?"
她也不点破,只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看着店小二殷勤地引着送餐伙计往楼上走。那小伙计被众人围得满头大汗,食盒在他肩上颤颤巍巍,每走一步都让人捏把汗。
走到楼梯拐角时,最顶层的食盒盖子突然"咔哒"一响——
"哎哟!" 小伙计手忙脚乱地去扶,结果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栽!
叶如意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单手托住食盒底部,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小伙计的肩膀,笑眯眯道:"小心点儿,这要是摔了,你们掌柜的怕是要把你剁了当配菜。"
小伙计脸都吓白了,连连点头哈腰:"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店小二在一旁干笑:"哈、哈哈……意外,纯属意外!"
叶如意拍拍食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啊,意外。"——就是不知道,这食盒里的"意外",到底有多少呢?
叶如意定了三桌饭菜,其中有一桌是给衙差的,叶如意让人将所有的餐食先放在衙差的房间。
三桌酒菜在衙差房里摆开时,那香味浓得能把人魂儿勾出来跳支舞。
红烧肉油光水滑,颤巍巍地冒着热气;清蒸鱼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身上还撒着翠绿的葱花;酱肘子肥得流油,香气直往人鼻孔里钻。衙差们的眼珠子都快掉进菜盘子里了,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活像一群蛤蟆在开演唱会。
衙差头领抄起筷子就要往红烧肉上戳,那手速快得都能看见残影——好家伙,这要是用在抓贼上,怕是连飞贼的裤腰带都能给解下来。
"且慢!"叶如意一声吼,吓得衙差头领筷子"咣当"掉在地上,众衙差齐刷刷瞪着她,眼神活像一群饿狼看见肉骨头突然长腿跑了。
叶如意不慌不忙,用筷子尖点了点盘子边沿:"各位爷,这饭菜有毒!"
"啥?"
叶如意示意他们用手摸摸盘子边缘再搓搓——好嘛!有粉末!
"这是..."
"药粉..."
"酒楼的厨子也是他们的人?"
叶如意摇摇头:"送餐的伙计没问题,是外头那些'热心群众'趁乱下的手。"她说着指了指窗外——卖糖葫芦的老汉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见有人看过来,立刻假装研究手里的糖葫芦。
衙差们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却不能吃,那委屈劲儿比被克扣俸禄时还甚。
"那这些饭菜怎么办?总不能喂狗吧?"衙差头领愁眉苦脸地问。
"喂什么狗啊,"叶如意眼睛一亮,"这里面的药粉是迷药,吃了只会陷入昏迷,不会死亡,拿去给楼下的人吃。"
衙差头领一拍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妙啊!这不比咱们偷偷摸摸给人下药方便多了?"
说干就干。
这桌加料大餐立刻被重新包装成了"爱心救济餐"送到了楼下,一人分了一点,搭配上客栈送的野菜粥,众人不疑有他,唏哩呼噜吃了个干净。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大堂里就横七竖八躺了一地,鼾声此起彼伏。
客栈柜台前,老板正扒拉着算盘珠子,店小二在边上举着一把蒲扇,正跟一只肥硕的苍蝇展开殊死搏斗。
"啪!"
"又没打着!"店小二气得直跺脚,"这苍蝇怕不是成精了!"
正说着,衙差头领端着两杯茶晃悠过来,笑得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二位辛苦,喝口茶润润嗓子。"
客栈老板受宠若惊,"官爷太客气了..."话还没说完,脑袋就"咚"地一声磕在了柜台上,把算盘砸得七零八落。店小二见状刚要惊呼,结果自己也是一阵天旋地转,"啪叽"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苍蝇拍正好盖在脸上——那只苍蝇得意洋洋地落在他鼻尖上,仿佛在说:"看吧,最后还是我赢了。"
与此同时,楼上厢房里,林氏端着安神茶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母亲,用茶。"林氏的声音细若蚊蝇。
老王妃抿了一口,皱眉道:"今儿的茶怎么有股怪味?"
傅青青倒是豪迈,仰脖子一饮而尽:"姑妈,你讲究了,我觉得挺..."话没说完就一头栽在了梳妆台上,把胭脂盒都压扁了。
林氏看着瞬间倒下的二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嘀咕:"对不住了,这都是为了大家好..."
"如意,你这是要搬空整个客栈啊?"傅怀明看着地窖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嘴角直抽抽。
傅怀远此刻正扛着店小二,走得跟醉汉似的东倒西歪。
"少废话,快搭把手!"叶如意指挥着几个半大孩子搬人,那架势活像在指挥蚂蚁搬家。
等把最后一个人塞进地窖,顾氏抓着叶如意的袖子神情紧张:"如意啊,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叶如意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一笑:"放心,有我呢"
"那二弟怎么办?"傅怀明突然想起还躺在床上的傅怀璟,"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上头吧?"
"早安排好了,"叶如意眨眨眼,"我把他藏在了一个更隐秘的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
傅怀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这破客栈除了地窖还能藏哪儿?难不成你把二哥灶膛里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原来叶如意不知何时已经点起了迷香。
"如意你..."傅怀明话没说完就软绵绵地滑了下去,正好压在被迷晕的顾氏身上。
叶如意看着横七竖八睡倒的一家人,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