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其实很早之前就想过。

不仅是自己的武艺,还有医学等一系列本事,最终肯定都要有一个出处的。

更别说,自己还有一番‘性情大变’的案底在呢。

单独拿出来一项,或许很好解释。

可这么多东西加在一起……

除非李世民是真的失心疯了。

否则,这问题,绕不过去的。

李承乾看着此刻一脸认真的李世民,沉默了片刻。

而李世民也没催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良久,李承乾才苦笑着叹了口气。

“父皇为何在这个时候问出来了呢?!”

“我原以为还要过几年你看到我带来的变化之后,才会犹豫再三之后开口的。”

“结果不曾想,父皇这时候就憋不住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似乎压根不觉着惊讶,反而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原本朕真是这么想的!”

“先看看!”

“不管结果如何,先看看!”

“至少,你是朕的嫡长子、朕的太子,这一点是不会错的。”

“而且,你对父皇、你母后的孝心也是真的,就是对朕……”

“有敬重却又有几分调侃,有尊崇却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朕有时候甚至都觉着,你这种情绪都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反倒像是朕的同龄人才有的表现!”

李承乾惊讶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心里却在默默感叹。

‘果然不愧是千古一帝李二凤啊!’

‘这感知能力,简直离谱!’

‘怎么就把情绪摸得这么准呢!’

‘我这一点小心思,全被摸清楚了!’

不过,感叹归感叹,李承乾该应付的危局,还是得应付。

再次深吸了口气后,李承乾强笑着一摊手。

“父皇,你可闻庄周梦蝶?”

李世民双眸猛的一缩,直直地盯着李承乾道。

“你可别说你在梦中读过了一生?!”

“这话,朕可不信!”

李承乾苦笑着摇摇头。

“其实我自己都不信!”

“但我不敢赌!”

“虽然我在梦中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活到了27岁,还见识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但醒过来再次见到东宫那熟悉的屋顶,见到熟悉的人,您觉着我还会那么坚信自己梦中的那一切么?”

“哪怕在梦中我李承乾成了史书上的人物?!”

李世民闻言沉默了。

甚至,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李承乾的沉默来得更为猛烈。

良久,他才抬起头,幽幽的问道。

“所以,你在梦中梦到了后世,你成了后世的一个孤儿?”

“李承乾上了史书,那朕想必也上了!”

“甚至,你之所以那次在朝堂跟朕如此激烈的言明要尽孝,是因为父皇还有你母后的结局都不怎么好吧?”

“而且,想必你的结局,同样不怎么好!”

“你既顾念着天伦,同时也是想让自己摆脱原本的宿命!”

“朕说的可对?!”

李承乾既然都有选择的道明真相了,那自然就能料到李世民知道这事儿以后的结果。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都还没‘合盘托出’呢。

这边自家这位猛爹居然凭借着些许信息,再结合自己之前的表现,就已经把这些个事情分析了个七七八八了。

不得不说,这种人,真猛。

李承乾心甘情愿的竖起了大拇指。

“父皇,厉害得嘞!”

“猜得都对!”

“儿臣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儿臣确实不想如梦中那般,成为一个没娘的孩子,最终带着几个人如同闹剧一般造反!”

李世民双眸再次猛的一缩,整个人都瞬间绷紧了。

他死死的盯着李承乾,宛若从牙缝里露出来的声音一般,冷冷的问道。

“你说……你成了没娘的孩子,还造反了?”

“嗯,没错!”

李承乾很是坦然的点了点头。

而李世民的眼神和表情愈发的冰冷了。

“说说你知道的!”

李承乾简直宛如彻底摆烂了一般,直接挑明道。

“如果真按照梦中所言,母后会在贞观十年六月崩逝,谥号文德皇后!”

“而由于母后不在了,我这个太子又因为骑马摔断了腿,再加上年纪大了,父皇的眼光和宠爱愈发的放在青雀身上了。”

“可惜,史书上的李承乾压根不知道,其实他的东宫之位稳如泰山,他开始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因为他的父皇,居然提议青雀入主武德殿了。”

“而整个朝堂唯一为那位承乾说话的,居然只有魏征一人!”

“他那些个因为不断批评太子而扬名的师傅们,反倒是理所当然的站出来指指点点,说太子各种不堪。”

“而太子没了那位疼爱的母后支持,面对着这种情况,他最终崩溃了。”

“在太宗陛下亲征高句丽时,玩笑一般的造反了!”

“最终贬为庶人,流放于黔州,最终也死于黔州!”

“当然了,青雀也没落好,太宗陛下是何等英明,他自然看出来了这谋反之事背后的蹊跷。”

“最终,宠冠诸王的青雀终于还是被降为顺阳郡王,变相的跟朝堂、宗室都隔离开了。”

“而皇位,最终落到了李治这个小东西手里。”

说到这,李承乾居然满脸微笑的冲着李世民挑挑眉头。

“没错,谁都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贞观二年出生的那个小子最后捡了便宜!”

“父皇,对于儿臣梦中所了解的这些,您可还满意?”

李世民再次陷入到了沉默。

只不过,这次,他时不时的就抬头瞥上李承乾一眼。

最后,他犹豫之下,还是问出了个问题。

“那……朕是何时驾崩的?”

李承乾不带丝毫犹豫的一摊手:“贞观二十三年五月己巳日,驾崩于含风殿,葬于昭陵。”

“谥号文皇帝,庙号太宗皇帝!”

实话实说,这种人还在壮年,正当年的时候,连自己嗝屁的时间、地点、庙号、谥号都问清楚了的事,李世民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可你要说有多难过吧,倒也不至于。

只不过,今儿个稀里糊涂的得到了这么一个爆炸的消息。

李世民多少有些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