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的指尖悬在同心玉上方三寸处，混沌之力在血脉中缓缓流转，像一条被驯服的黑龙。他能清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那是同心玉刚完成认可仪式后残留的余韵，淡金色的光晕顺着指缝渗出，在青石地面上洇出细碎的光斑。
“第七次淬炼完成了。”苏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正将最后一页古籍收入紫檀木匣，“按照古籍记载，同心玉的守护之力已经能覆盖整个灵渊核心区。”
楚墨收回手时，指腹还残留着玉石的微凉。他转身看向祭坛中央的石桌，那里摊开的舆图上，代表地脉节点的朱砂标记正微微发亮。三天前刚完成的气脉平衡实验数据叠在舆图边缘，墨迹未干的批注里还能看到李明推敲时划出的歪斜线条。
“人脉那边传来消息，城西的能量监测站昨夜失灵了。”李明掀开帐篷帘走进来，披风上还沾着晨露，“值守的人说，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屏幕上所有数据流都变成了乱码。”
苏瑶的动作顿了顿，木匣的锁扣在指尖转了半圈：“是能量紊乱？”
“不像。”李明将一张泛黄的纸页拍在桌上，上面是监测站最后的记录图谱，“你看这里——正常的地脉波动应该是平滑的曲线，可这上面全是锯齿状的尖峰，而且频率在不断加快。”
楚墨的目光落在图谱末端那道突然断裂的直线上。混沌之力在体内微微躁动，像感应到某种同类气息般翻涌。他想起同心玉在仪式结束时突然闪过的暗芒，当时只当是能量尚未稳定，此刻想来却透着诡异。
“去看看。”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袍，转身时瞥见苏瑶正将那枚灵渊秘钥碎片塞进领口。自从上次在战场捡到它，这半块水晶就成了她随身携带的护身符，此刻碎片边缘竟泛着极淡的灰雾。
监测站的铁皮屋顶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当楚墨推开虚掩的铁门时，铁锈摩擦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仪器残骸散落一地，显示屏的玻璃裂痕里卡着几缕灰黑色的丝絮，像被揉碎的蛛网。
“这是什么？”苏瑶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些丝絮，碎片突然发出灼热的烫感。她猛地缩回手，只见丝絮在接触到水晶光芒的瞬间，竟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地板缝隙。
李明突然按住腰间的佩剑：“你们听。”
风声穿过破损的窗户，裹挟着极细微的低语。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却又辨不出具体字句，只觉得每个音节都像冰锥扎进耳膜。楚墨的混沌之力突然剧烈翻腾，他按住胸口后退半步，余光瞥见墙角的阴影正在蠕动。
“小心！”他挥出一掌，混沌之力化作淡紫色的光刃劈向墙角。光刃撞上阴影的刹那，竟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那些灰黑色的影子猛地凝聚成模糊的人形，在光刃消散的瞬间掠向门口。
“拦住它！”李明的剑气追着黑影刺去，却在触及对方衣角时突然偏折。黑影撞开铁门冲出去，晨雾中留下一串逐渐淡去的低语，这一次楚墨听清了其中两个字——
“深渊……”
苏瑶捂着额头踉跄了一下，秘钥碎片在掌心烫得惊人。无数破碎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燃烧的祭坛、断裂的锁链、还有黑袍人掀起兜帽时露出的那双金色竖瞳。这些记忆碎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
“苏瑶？”楚墨扶住她的肩膀，发现她瞳孔里正倒映着细碎的灰光，“看到了什么？”
“祭坛……”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有个黑影在撕裂封印，那些锁链在发光……”她猛地攥紧拳头，碎片的光芒骤然亮起，“是深渊议会的人！他们没死绝！”
李明突然指向天空。原本晴朗的晨空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云层缝隙里竟垂下数条灰黑色的雾带，正像蛇一样缠绕着远处的钟楼。那些雾带接触到钟楼顶端的气脉符文时，符文的金光竟像被侵蚀般褪去。
“回祭坛！”楚墨转身时，瞥见监测站的墙壁正在渗出水珠般的黑雾。那些液体顺着砖缝流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所过之处，连杂草都化作了焦黑的粉末。
当三人赶回祭坛时，同心玉正悬浮在石桌上方剧烈震颤。原本温润的玉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淡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风中残烛。地脉舆图上的朱砂标记正在逐个熄灭，最后熄灭的那个节点，恰好是城西监测站的位置。
“它在吸收能量。”苏瑶将秘钥碎片按在同心玉上，两物相触的瞬间，水晶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那些灰黑色的雾带从四面八方涌来，撞在光罩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却始终无法靠近。
楚墨突然意识到，这些暗影并非冲着他们而来。它们真正的目标，是被同心玉镇压在地脉深处的东西——那个在上古被封印的混沌魔神。
李明的剑气突然破空而出，斩断了一条悄无声息缠上苏瑶脚踝的雾带。黑影在落地的瞬间化作人形，兜帽下露出的下巴上，盘踞着蛇鳞般的黑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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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议会的余孽。”李明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你们的主谋是谁？”
黑影发出桀桀的怪笑，喉间涌出的黑雾逐渐吞噬了他的身形：“黑暗从未离去……”最后的话音消散时，一道灰光突然从他体内射出，直扑同心玉的裂痕。
“小心！”楚墨的混沌之力与对方相撞，两股力量炸开的气浪掀翻了石桌。当烟尘散去，同心玉的裂痕里嵌着一缕灰雾，正像心脏般缓缓搏动。
苏瑶突然按住太阳穴，秘钥碎片烫得像块烙铁。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黑袍人站在祭坛上，用匕首划开掌心，将血滴进魔神雕像的眼眶；无数黑影从地脉深处爬出，啃食着气脉聚灵钟的铜纹；还有楚墨失控时，混沌之力与魔神虚影重叠的画面……
“是黑袍主！”她猛地睁开眼，碎片的光芒映出瞳孔里的惊悸，“他没死！这些暗影是他的分身，在收集足够的能量帮他冲破封印！”
同心玉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新的裂痕蔓延开来。楚墨能感觉到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像巨兽苏醒前的呼吸。他看向李明腰间那枚人脉同盟的令牌，金属表面的光泽正在变暗——信任体系重建的成果，或许正在被这些悄然蔓延的暗影蚕食。
“通知所有人戒备。”楚墨将混沌之力注入同心玉，试图暂时稳住裂痕，“深渊议会的总攻或许没来，但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苏瑶握紧发烫的碎片，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雾带已经蔓延到祭坛周围，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光斑。她想起记忆里那些被黑影吞噬的城市，突然明白这场战争从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进行。
当第一缕灰雾越过光罩的瞬间，同心玉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像在发出无声的警告。远处传来人脉同盟的警钟，沉闷的钟声里，楚墨能听到混沌之力与魔神气息共鸣的轰鸣，在灵渊深处，某个被遗忘的秘密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