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莲残片悬浮在青石案上,淡金色的光晕在苏瑶指尖流转。她望着林风递来的古籍拓本,泛黄的宣纸上"灵渊封印三脉共振图"几个篆字正被黑色雾气缓慢侵蚀,墨迹边缘如同被虫噬过般蜷曲剥落。
"地脉核心崩塌后,连古籍里的阵法都开始紊乱了。"林风的声音带着疲惫,他袖口的破洞还沾着昨日战斗留下的暗红血渍,"楚墨的气脉暴走暂时被压制,但聚灵钟的能量逆流已经影响到三个结界节点。"
苏瑶指尖轻触拓本上最模糊的角落,那里本该记载着封印最初的形态。圣莲光芒渗入纸页的瞬间,她忽然听见细碎的碎裂声——不是来自古籍,而是从自己颅骨深处传来的脆响。眼前的光晕骤然炸开,化作漫天流萤坠入意识深海。
第一层回溯:血色祭坛
咸腥的铁锈味呛得她猛地睁眼。
黑曜石祭坛在脚下震颤,十二根刻满饕餮纹的石柱正渗出暗红色液体。她穿着从未见过的素白祭服,手中握着半块同心玉,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到心脏。祭坛中央的凹槽里,另半块玉片正随着地脉搏动发出幽光。
"快点,封印裂隙已经撑不住了!"
陌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苏瑶转身时,看见个身披玄甲的背影正将长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涌在玉片上的刹那,她忽然想起黯裔古籍里的记载——初代守护灵渊的人族将军,正是用心头血浇灌同心玉才完成了最初的封印。
可当玄甲将军转身时,她却在那张布满血痕的脸上看到了楚墨的眉眼。
地脉突然剧烈翻涌,祭坛边缘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苏瑶眼睁睁看着将军的身影在强光中化作齑粉,而自己手中的半块玉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第二层回溯:琉璃碎影
灵识坠入更深的黑暗,再睁眼时已置身水晶宫殿。
无数琉璃盏悬浮在空中,每片晶壁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有黯裔在暗域祭祀的场景,有气脉修士结阵的光影,还有地脉守护灵沉睡的模样。苏瑶伸手触碰最近的琉璃,指尖刚碰到晶壁就传来灼痛感——那里面映着个黑袍人正将混沌之力注入聚灵钟,侧脸轮廓与她昨夜在迷雾中瞥见的神秘人影重合。
"这些记忆不该属于你。"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瑶抬头,看见穹顶最高处的琉璃盏里,封存着个蜷缩的婴儿。那孩子颈间挂着的长命锁,赫然是缩小版的圣莲残片。
宫殿突然剧烈倾斜,琉璃盏接连炸裂。碎片飞溅中,她看清了最后破碎的画面:三脉领袖在灵渊核心歃血为盟,他们身后的封印阵法,竟与林风拓本上缺失的那部分完全吻合。
第三层回溯:混沌之眼
失重感攫住意识的瞬间,苏瑶发现自己站在道万丈深渊前。
裂隙中翻滚的不是黑暗,而是亿万星辰般的混沌能量。有无数张脸在能量流中沉浮,楚墨痛苦的嘶吼、林风坚毅的眼神、黯裔长老临终的叹息交织成洪流,冲击着她的耳膜。
"找到我们遗漏的节点了吗?"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回头。林风正站在深渊对岸,黑袍上的银线在混沌光芒中流转如活物。他手中的斩渊剑插在地面,剑穗上系着的玉佩,正是她在祭坛上见过的同心玉碎片。
苏瑶刚想迈步,却发现双脚已陷入逐渐凝固的黑暗。她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正顺着脚踝向上攀爬,那些阴影里浮现出无数双眼睛——全是被封印吞噬的亡魂。
"封印的根基不是同心玉,是三脉彼此的信任。"林风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就像现在的我们......"
他的话语在裂隙轰鸣中碎成齑粉。苏瑶眼睁睁看着对岸的身影被混沌能量吞噬,而自己的灵识正被股巨力拖拽向深渊中心。在彻底坠落前的最后刹那,她终于看清了裂隙底部的景象:最初的封印阵眼处,嵌着块与她圣莲残片同源的金色晶体。
现世回响
"瑶瑶!"
急切的呼唤将灵识从深渊中拽回。苏瑶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青石案上,圣莲残片烫得像块烙铁。林风正用灵力压制她周身暴走的气息,而她指尖的血珠正滴落在古籍拓本上,晕开朵与记忆中祭坛血迹一模一样的殷红花朵。
"你刚才脉搏停了三次。"林风的袖口沾着她的血,"回溯到什么了?"
苏瑶抬手抚向眉心,那里还残留着琉璃盏灼烧的痛感。她看向拓本上被血晕染的角落,原本模糊的线条竟显露出新的纹路——与她在水晶宫殿看到的三脉盟约阵图完美契合。
"我知道怎么修复封印了。"她声音发颤,指尖仍在微微抽搐,"但需要找到嵌在阵眼的圣莲本源,还有......"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林风抓起斩渊剑冲向窗外,苏瑶紧随其后时,正看见楚墨居住的院落上空,团混沌色的能量云正在缓缓成形。
"看来不等我们去找线索,麻烦已经自己找上门了。"林风握紧剑柄,银线在黑袍上亮起,"你灵识损耗严重,先留在这里整理回溯到的画面。我去看看楚墨那边的情况。"
苏瑶望着他跃出围墙的背影,忽然想起深渊对岸那个被吞噬的身影。她低头抚摸发烫的圣莲残片,在心底默念着刚才回溯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当三脉信物再次共鸣时,封印会显露出它真正的形态。
风从敞开的窗棂灌入,吹得古籍拓本哗哗作响。被血晕染的纹路正在缓慢褪色,苏瑶连忙取来朱砂,在记忆彻底模糊前,将那些关乎封印往昔的关键线索,一笔一划地复刻在新的宣纸上。